Chapter.72


    向一南回来才休息了不到两天，又收拾东西——事实上行李箱根本没打开——重新踏上旅程。


    期间他收到荣璨的消息，本不想理会，但想到荣璨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还是狠不下这个心。


    不过回复得内容都很简单，比如“知道了”“对”“好的”之类云云。


    总之不那么热情，却也做到了回应荣璨。


    向一南看着聊天框，总觉得荣璨该从这些文字里，感觉到自己的态度吧。


    放下荣璨，他对自己说。


    来到乐队所在的城市，对方派了助理来接他。


    一路上他光顾着想荣璨的事，没怎么好好休息，等坐上车，向一南倒头就睡。


    再等被人叫醒，发现自己置身一家废弃工厂楼前。


    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倒是比较多，才知道是厂房改建的商业园区，被乐队租下来当音乐工作室。


    向一南对这支名叫“Loveland”的乐队，稍微做了点调查。


    由主唱、吉他手、贝斯手和鼓手组成标准的乐队配置，据说他们几人从小就认识，家庭条件也非常好，支持他们出来搞乐队。


    有家人兜底，做什么倒也都有了底气，就是租这么大的厂房，眼睛眨也不眨。


    向一南见到他们几个，穿得比较休闲，跟大学生似的。


    反倒是向一南稍微打扮了下，场面上看起来，他才更像是乐队中的一员。


    Loveland在本地非常有名，他们创作的歌曲内容，与本地语言和文化息息相关。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非要邀请向一南来到当地，还把制作时间拉长到两个月之久。


    向一南签了七首歌，制作时间本来就长，而且他也不是本地人，乐队希望他能在当地玩上几天，多了解一些本土文化。


    其实向一南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找本地音乐人呢？他们应该更了解吧？


    直到后来和Loveland的主唱，也是队长，自称Vince，私下相处的时候，向一南才从他这里得到解释。


    Vince说他们差不多把本土音乐制作人都得罪了。


    Vince一脸为难，抓耳挠腮道：“就是大家都是本地人，都觉得对这座城市很了解，谁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无比，就……谁也不听谁的。嗯……我们想了想，还是找个非本土的比较好。”


    “可我不了解噢。”向一南也实话实说。


    Vince忙说：“所以才请你过来玩嘛！我们也需要从不同的视角和理解啊！而且，我们听过你创作的那些歌曲，太棒了，我是说……尤其荣璨最新这张专辑，你完全把握了他这张专辑的风格，我觉得换个来，都未必做得你这么好呢！”


    向一南倒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了解清楚乐队的情况。


    Loveland的歌曲，基本由主唱Vince和贝斯手Liam负责，向一南基本只需要与他们俩商量就行。


    然后，向一南被带着这座城市玩了好几天。


    就在他以为终于可以开始讨论编曲的时候，Liam通知他，说乐队要开始巡演，编曲制作就拜托他了，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他们。


    向一南震惊，这个乐队这么自由的吗？！


    相当自由，把七首作词作曲一股脑地发给向一南，每首歌则附上乐队成员，对这首歌的风格需求，和个人理解。


    接下来由向一南全权处理。


    向一南思忖着，既然如此，自己好像也没必要非得待在这里制作歌曲吧？


    结果乐队把演出联票，塞到向一南的手里。


    Loveland所谓的巡演，其实就是在本地各大LiveHouse，和小型表演馆里上台表演，都没有出本市。


    向一南明白了，自己得见缝插针，在每次表演之间完成编曲，在演唱会后跟他们反馈制作进度才行。


    拿到专辑制作企划书，向一南忽然想到了荣璨。


    倒也不是想他本人，而是想到当初给他做专辑，企划内容都是大家坐在一起讨论出来。


    比起Loveland这种下达任务式的做法，不管怎么看都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向一南拿着企划书看了两天，看似完全放权，让他自由创作，实则里面完全没有向一南的理解和想法，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来。


    对向一南来说，不是创作，是解题。


    他一下子感觉回到以前，手上还没有出圈爆曲的时候。


    那些歌手对他的要求很多，得这样得那样，他也必须这么做，不太好掺进自己的想法。


    正因为这样，当初荣璨竟然把他拉来和企划开会，会听他的意见，尊重他的想法，又是多么难能可贵，和与众不同。


    向一南重新把自己放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不能因为和荣璨合作出专辑，就要求别人也能像荣璨一样对他。


    可差距显而易见，没有人……恐怕世上再没有人，能像荣璨那样，能和他在音乐风格上，保持着独有的默契。


    他收拾了下心情，现在想荣璨都没用，他不会再给荣璨制作专辑了。


    即便他这么想，荣璨却时时刻刻在他面前蹦跶。


    自从向一南来到这里后，每天晚上，他都会接到荣璨的消息。


    似乎早就摸清向一南的生活规律，荣璨总能挑在他休息的时候，来联系他。


    向一南依然回应着很简单的消息，再渐渐减少回复数量，再延长回复时间，再……


    他本想就这样慢慢结束掉关系好了。


    然而只要他已读不回，荣璨就会直接给他打来电话。


    要是他连电话都不接，聊天框里，就会被荣璨发来的表情包占满屏幕。


    从“狗狗很担心你.jpg”，到“猫猫掉小珍珠.gif”，难以想象荣璨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表情。


    向一南没辙，总觉得这样的荣璨……有点可怜。


    反正他们俩是朋友吧，在荣璨面前，他承认过是朋友。


    朋友怎么能不回消息？


    之前计划好的一切，想渐渐断掉荣璨的联系，只这么一下，前功尽弃。


    向一南很气，但也还是回着消息，毕竟荣璨会很高兴。


    他只在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里，就能读出荣璨的情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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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也会跟着开心。


    一周后，向一南开始编曲工作后。


    荣璨也提出建议，说不想发消息，感觉不如打电话方便。


    向一南心里呵呵两声，不发消息打电话？那他的表情包要怎么发？


    也不等他同意与否，荣璨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马上打来电话。


    “一南！”活泼且带着喜悦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应该很忙啊？有时间打电话？”向一南挑着眉头。


    荣璨笑道：“再忙，也有时间留给你啊。”


    向一南顿了顿，觉得荣璨是故意，连说话的语气，都似乎刻意压低了点，听起来和平常不一样。


    他心里知道荣璨的目的，都已经说得那么明显。


    很怕自己丢下他，很怕自己不理他。


    而他又很喜欢自己。


    向一南被搞得心里乱乱的，能毫不犹豫地答应Loveland乐队，跑到这么远的城市来工作，也有点想躲开荣璨。


    隔着手机，总比面对面见到他更好。


    荣璨问他工作顺利吗？也说这不算违反保密协议吧？


    “还好吧。”向一南哼哼笑了两声，“比给你编曲的时候，要轻松一些，沟通起来要顺畅很多。”或者说几乎不需要沟通。


    “诶诶，跟我沟通也没障碍吧？！”


    “你这家伙要求又高，风格又多变，态度还强硬，没障碍，但也麻烦。”


    “但是但是……跟我一起做音乐，会比较开心才对啊？”


    这也要比较吗？向一南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荣璨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对呀，荣璨这家伙呀，就是这样自信来着。


    “你也知道我过来为了工作吧！”向一南这么说道，“好了！今天沟通的时间已经满额！下次赶早！”


    向一南知道，只要稍微满足一下荣璨，让他知道还有“下次机会”，这样才能让他听话地挂掉电话。


    果然，荣璨还是挺干脆的，答应是答应，但在挂掉前，提出小小的要求：“以后一南能不能主动联系我呀？”


    “哈？”得寸进尺！向一南想。


    “哪怕一次？”


    “你知道我在忙工作吧？”


    “但你说要求没有给我编曲时那么高？总归有余力的吧？毕竟现在都还能跟我打电话呢？”


    向一南无语，“你别太过分啊。”


    “一南……”荣璨开始撒娇了。


    向一南的脑海里冒出那些猫猫狗狗的表情包，仿佛电话那头的荣璨，也露出了和表情包同样的可怜表情。


    向一南无可奈何，只能说：“我看情况吧，等哪天心情好，给你打一个电话，就一次。”


    “三次行不行？”荣璨追问。


    “讨价还价？那我一个都不打。”


    “别别别……”


    荣璨同意下来，“总之你要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一直期待着一南的电话。”


    向一南支支吾吾“嗯”了一声，心说等明天就把这通电话打完。


    可时候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这下怎么又顺着荣璨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