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向一南推开乐器室的门，看到荣璨一个人坐在里面，抱着个吉他，发呆。


    他清了清嗓子，反手关上门，问：“刚才都听到了？”


    荣璨弹了个低音和弦，“啊，嗯。”他也不太想瞒，尤其面对向一南的时候。


    “我说吧，他们挺关心你的。”向一南走到荣璨的身边。


    门没关上，确实失误，但向一南觉得，就算听到也无所谓，这么大一家公司，让他亲耳听到，也好过让其他人跟他胡说八道。


    “你呢？”荣璨抬头看他，“你不是真的担心过我？”


    向一南的手垂在荣璨的肩侧，要是放在以前，大概荣璨就直接伸手过来抓着他了吧。


    他一时间的犹豫，没有回答上来，换来荣璨的笑容。


    荣璨自信地说道：“啊，没有马上否认，看样子就是这样了。”


    “我——”向一南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一来他确实也担心过，二来在这个时候，完全没必要跟荣璨斗嘴。


    见向一南没有反驳，荣璨还挺高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荣璨先开了口。


    荣璨：“总之你别担心，大家都不用担心，我是制作人，一切问题由我承担。”


    这时候，他才伸出手来，轻轻勾了下向一南的手指。


    向一南并没有躲开，低下头看着他。


    荣璨笑了，一双杏眼弯如月，“你没有否认我，也没有躲开我，其实我很开心。”


    向一南垂眼看他，心想，在这种时候，谁又会拒绝他。


    荣璨只消沉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到往日的精神，他早上本就是高高兴兴过来的，按照原计划，要和向一南一起完成往后几首的编曲。


    两人似乎也相当默契，谁都不再提起这件事，别影响编曲工作就好。


    可向一南离开工作室时，看到荣璨的轻轻叹气，心里难免会想，就算荣璨嘴上说着不在意，他心里就不会吗？肯定也会觉得，这次专辑好不顺啊！


    向一南没有回家，直接去到自己的Studio，翻出此前自己创作的那首曲子。


    《星空下的日出》。


    在荣璨的那辆跑车上，他写出来的歌。


    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没有荣璨，就写不来歌了。


    他笑了下，当时荣璨就想问他讨来这首歌，自己没给，后来荣璨也没提。


    曲谱就在手上，给到荣璨，也没什么不好。


    他想给，却有一丝犹豫，并非觉得不舍，而是荣璨没有提过，他要是主动给了，岂不是显得他太向着荣璨了吗？


    就这么一刹那，向一南还是把曲谱放了回去。


    荣璨都没问他要，他干嘛这么主动啊……


    向一南又对自己摇了摇头，也并非仅仅如此。


    他知道荣璨的曲子，都需要根据歌词而设计。即便他拿出这首歌，也配不上哪一首歌词，多半要重新再写一首。又万一……万一裘煊老师醒了呢？


    裘煊是他们圈子里早负盛名的作曲人。


    十五六岁就写出红极一时的情歌，出道两年，就拿到金歌奖最佳作曲大奖。从业三十载，获奖无数，很多歌手都会找他邀歌。传闻他本人虽然随和可亲，来者不拒，但最后能和他签上合同，得到他的作曲，其实也不那么多。


    所以……


    向一南理解荣璨的心情，好不容易得到裘煊老师的作曲，又怎么肯放弃啊？


    对比起自己的歌，恐怕荣璨还是会更想要裘煊老师的吧。


    毕竟，连向一南都会选裘煊，而不是选自己。


    果不其然，隔了两天，荣璨兴高采烈地找到编辑室，按下向一南的笔记本电脑，抓住他的手腕。


    还不等向一南发作，荣璨的话先至：“裘老师醒了，他说要见我们。”


    “我们？”向一南一下子抓住这话里不对劲的地方，“裘老师应该不认识我吧。”


    并非妄自菲薄，向一南被提名的这一届金歌奖上，裘煊正因身体原因，没能到场，他们就没见过面。


    往日里，向一南的名气也不大，和裘煊又不是同一家公司，哪怕去音乐公司帮歌手监制歌曲，也从未见过他本人。


    荣璨一五一十道：“裘老师醒了有两天，他还记得欠着我的歌呢！知道我这里不愿意解除合同，就让我过去，说已经完成一首，但还有点想法，要我一起把编曲带去。”


    向一南明白过来，“现在就去吗？”


    “也可以先去吃饭。”荣璨傻笑起来，“探视时间在下午，我就是太高兴，先来跟你说这件事，好了，编曲工作不着急。”


    向一南心说编曲工作怎么不着急啊？心里莫名其妙有点生气。


    “吃饭就算了，我还有最后一点修改完就好。”向一南摆摆手，“下午我还是会去的，你放心好了。”


    “欸？不吃饭吗？”


    “不想跟你一起吃。”


    “啊！为什么啊！”


    向一南皱眉，瞥他一眼，“我尽快完成这首歌不好吗？你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去，别来打扰我。”


    耳边没声音了，编辑室里很安静，向一南想自己这话说得太重吧，大概会让荣璨不高兴？


    可他还不知道吗？自己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


    向一南轻轻叹气，等完成编曲后，再去跟他好好说一下吧。


    刚才的自己……为什么那么烦躁，吃了裘煊老师的醋？觉得……觉得荣璨期盼着裘煊老师的作曲，也没有来问过他那首歌吗？


    原来荣璨早就把这首歌给忘了吧？当初明明还很积极跟他讨这首歌，现在呢……


    向一南撅着嘴，不开心是有点，自己都想到那首歌，结果荣璨却想不到，还好自己没主动拿出来，不然就是他自作多情了，对吗？


    他敲下最后一个音，保存文件，伸了个懒腰，总算完成了。


    这下要去找荣璨了吧，反正……只要跟他说愿意一起吃饭，他就不会生气。


    一扭头，就看到荣璨坐在他不远的沙发上，微笑着看他。


    向一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没走啊，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着你。”荣璨凑过来，“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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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工作那么投入，我好欣慰啊！”


    向一南的视线，在荣璨的脸上扫了一圈，看不出此前那点消沉，想到底是荣璨，要是那点就能打击到他，这个天王也做不下去。


    “嗯……那去吃饭吧？”向一南说道。


    荣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走吧走吧！”


    果然……向一南自问了解荣璨，只要给他一点阳光，他就会灿烂，对他好一点点，他就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和自己不一样，向一南想，自己还是会计较的，该吃醋还是会吃，该不爽还是不爽。


    简单吃过后，一起去了医院探视裘煊。


    带了花和水果，穿得挺正儿八经的，在跟着经纪人，终于见到了裘煊。


    裘煊看起来精神倒是很好，毕竟才五十出头，还年轻着，他穿着病号服，坐在窗边，看到他们来，马上招呼他们过来。


    曲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两天也修改了下，裘煊也很抱歉，这么些时间也只写出一首歌，没能履行合约。


    荣璨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叮嘱裘煊保重身体，合同他们也不会解约，也不要裘煊赔偿，就这样算完成他们的合同。


    裘煊感谢荣璨的决定，又招呼向一南，知道他是编曲人，跟他讲了不少这首曲的内容。为了方便向一南编曲，此前裘煊就做了demo，有他对于歌词的个人理解。


    向一南收好demo，和裘煊聊了很久，可谓受益匪浅，一时都忘了时间。


    期间荣璨就坐在旁边看着，一脸微笑，也不插话。


    向一南心说，这到底是谁的专辑？却还是把裘煊的话，都一一记下。


    直到探望时间结束，护士过来提醒，他们只能离开。


    走前裘煊叫住向一南，给他留了联系方式，说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他。


    向一南受宠若惊，拿手机的时候，手还有点抖。


    从住院部到停车场，来去五六分钟的时间，向一南兴奋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没注意，被荣璨拉着手腕，走往另一个方向，这才慢慢回过神。


    “怎么了？”向一南指了指，“保姆车不是停在另一边？”


    荣璨一开始没回答，心里总归有些不爽。虽说能拉着向一南的手腕，足以让他窃喜。可知道向一南没有甩开他的手，却因为向一南想着不是自己的事，也就没那么高兴。


    等他拿了车钥匙，让向一南坐上车后，这才缓缓解释：“有人拍到我过来探望裘老师，估计已经有粉丝赶到医院了。经纪人坐着我的保姆车先走，大概能引走一些人。你别担心，乖乖坐在我旁边就好。”


    向一南突然有一种，自己是给天王、真正的顶流歌手打工的感觉。此前他进出虔堃公司，都没有人过问，就好像普普通通地回公司上班。


    黑色商务车开出通道，看到几个年轻人，手持写着荣璨名字的应援扇，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同时，像荣璨保镖一样的人，和医院保安一起，劝说他们离开，他们没有进医院，只是在门口等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劝走。


    直至看不见医院大门，向一南才收回视线，感概：“你可真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