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昭坐着向家的车去了医院。


    一下车，他先躲到医院大楼的角落里给财务主管老王打去了电话。


    “老王，钱还要几天才能到？”


    那头的老王声音里满是疲倦：“我已经开始操作了，大概半个月左右。”


    贺临昭笑了笑，脸色再也没有昨天的那种应接不暇的倦怠感。


    “不急，慢慢弄吧。”


    “小心点儿就行。”


    因为他觉得，张大成和张二成两家子，应该是没有命拿到那笔巨款了。


    挂掉电话之后，贺临昭整了整衣衫和头发，还跑去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花，去了张凤莲的病房。


    他早已将还在精神科疗愈的向凝忘在了脑后。


    原本还带着温柔笑意的那张乌青的脸，在推开张凤莲的房门后，笑容碎了一地。


    只见张凤莲的怀里，左一个孩子，右一个孩子抱着嘎嘎猛亲。


    两个男孩儿和圆满差不多大。


    叽哩哇啦的嬉笑着喊着张凤莲奶奶。


    张大成和张二成夫妇俩满脸欣慰的盯着病床上温馨的这幕。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贺临昭开了门。


    “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贺临昭犹豫的那一下，其实是想问，‘你们怎么没死？’


    张二成笑意盈盈的走到了贺临昭的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花束闻了闻。


    然后一脸陶醉的将那束花插进了张凤莲床头的花瓶里。


    “我们走到半路，发现有交警在查酒驾，我们几个身上还带着酒味。”


    “不好给你再惹麻烦，所以就掉头回去了。”


    张大成摸了摸自己的金链子，又憨又兴奋的回答，


    “你说巧不巧，正好这时候我发现你的那个车刹车有问题，旁边就是修车厂，我直接就把车开进去了。”


    大儿媳接话：“肯定是昨天撞到那个人的时候把刹车撞坏了。”


    “所以我们就打车去接孩子们了。”


    张凤莲从亲人相逢的喜悦中挣扎出来，目光殷切的看着贺临昭。


    “临昭，这是我的两个孙子，你看，他们和圆满长的多像。”


    贺临昭的错愕在眼中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就是那种阴恻恻的笑意。


    “是，很像。”


    他的视线越过张凤莲，看到了病床另一头的沙发上放着的白晶晶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苍白的手指准确的指向了沙发。


    张凤莲原本还红艳艳的脸颊，闪过一丝不自然。


    “那个······是天强大早上派人送来的婚纱。”


    她赶紧又加了一句：“他就是让我先看看，没别的意思。”


    “我也不喜欢。”


    贺临昭脸上的阴笑都不复存在了，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奶奶，你要结婚了吗？”


    张大成：“妈！我又要有新爸了？”


    二儿媳：“有钱吗？”


    大儿媳：“是不是那个别墅的主人，那个管家叫老爷的男人？”


    张凤莲先是尴尬的望了望僵在原地的贺临昭，脸色极其为难。


    她只能模棱两可的回：“八字没一撇的事。”


    “别问了。”


    张大成立刻扒拉开自己的儿子张小鹏，坐在了张凤莲的身旁。


    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母亲，满脸不解。


    “你说，你这也一把年纪了，长的也就那样，咋还这么厉害呢？”


    “你这么厉害的招数，咋就没遗传给我呢？”


    说完这句话的张大成被自己的老婆狠狠地瞪了一眼。


    张二成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眼冒金光的盯着张凤莲。


    “哥，你别管妈怎么样，反正咱们马上就又有有钱的爸了。”


    “不过······三弟爸呢？”


    “三弟爸怎么办？”


    是啊，贺临昭也嘴唇发白，面色发僵，他怎么办？


    他的光，开始照耀别人了。


    张凤莲看自己的俩儿子越描越黑，赶紧挥手解释：“临昭，不是这样的。”


    “是天强主动送来的，我不喜欢。”


    但是，贺临昭信吗？


    显然，他不。


    从昨晚张凤莲和向天强的情色电话开始，他和张凤莲之间就产生了一丝谁都没有发现的裂痕。


    即使张凤莲极力用言语挽回贺临昭，可是贺临昭也感觉到，张凤莲变了。


    她嘴上说着不喜欢，可是所有的行动都在表示，她很享受向天强的喜欢和爱。


    贺临昭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让张凤莲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张凤莲所有的举动都是在不声不响的默默远离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


    可是我知道。


    因为张凤莲摔下楼的那晚，并没有当场晕厥，而是在浑浑噩噩之中，听清了贺临昭说的那句，


    “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只是她因为害怕贺临昭，而选择了假性晕厥。


    贺临昭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的眼眶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发红，又被他以极快的速度压抑了下去。


    抽搐的面庞也渐渐平息，甚至嘴角又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意。


    “没关系的，我理解。”


    说这，他在张凤莲两个儿子的注视之中，缓慢走到了张凤莲的面前。


    给她捋了捋掉落在额前的发丝。


    声音是极尽的温柔，但是那双黑如深渊般的眼底，一片冰凉。


    “干妈开心就好。”


    张凤莲突然打了一个哆嗦，脸上讨好的笑意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恐惧。


    “我不打扰你们的阖家团圆了，我去看看向凝。”


    贺临昭最后看了张凤莲一眼，然后利落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关上病房门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侧身在病房的盲区，仔细听着里面张凤莲一家的交谈。


    “妈，不能和那个小子在一起！”


    “你肯定要选向天强啊！”


    “他可比贺临昭有钱。”


    张凤莲的两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语气十分激动。


    张凤莲先是唉声叹气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先把该拿的钱拿到手再说。”


    “最近这段时间消停一点儿，别被他看出个好歹！”


    “等他山穷水尽了，我就和向天强远走高飞！”


    张凤莲眼神希冀的望着窗外，像是在期盼向天强和她求婚的那一刻。


    忽然又忿忿扭头，恨铁不成钢的嘱托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贺临昭在病房门外听到张凤莲的回答之后，脸上的笑意不减，甚至更浓。


    他低下头，牙齿咯咯地发抖，脸色比死人的还要再苍白几分。


    唯一火热的，就是他的眼睛。


    贺临昭的眼神中跳跃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甚至是露出了极为明显的疯狂。


    那种前所未有的杀意，让他兴奋到了顶点。


    他低声呢喃，犹如地狱索命的罗刹。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