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凯旋

作品:《强取豪夺后他失忆了

    枯枝抽芽,春花吐蕊。


    熬过这百年难遇的冬日,总算迎来了新的希望。


    皇后薨逝之后,傅璋便早出晚归,时而连着几日不回府也是有的。


    沈窗得了清闲,见府里花草树木发出新绿,便带着人打理了一番。


    原来观澜院主屋窗外那树枯枝竟是一棵桃树,天气暖和以后,还未长叶,打了满树花苞。


    桃花还没开放,傅璋便要南征了。


    这是讨伐南楚,一统天下的大事,沈窗知道傅璋为此费了多少功夫,朝中反对的人不少,多指责他刚统一江北便又大举兴兵,劳民伤财。还有的说南楚既然没有进犯,与其和平共处才是民之所愿。


    傅璋还拿这些话来问过沈窗,沈窗不置可否,只说:“沈窗只是内宅侍女,岂能对此议论,二爷雄才大略,无论做什么都是为天下计,我只求二爷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沈窗已经摸清了他的性子,他不喜任何人违逆,只要安分守己,顺着他来,他总能满意。


    果然这话说得傅璋很高兴,对她说等他得胜归来,便奖赏她。


    傅璋出征,沈窗为他收拾好行囊,交给了封彻。


    封彻带走了府里大半侍卫,只留下一部分必要的守卫,他们一走,府里便冷清了许多。


    沈窗不需要随时等着傅璋差遣,便自己一个人呆着,她出府买了笔墨纸砚,常整日在观澜院里头抄抄写写。


    别的人也不来打扰她,只有孟蝶偶尔来找她说话。


    傅璋和封彻不在,春回又有了独霸府中权势的苗头。


    沈窗终于问了孟蝶,春回到底依仗着什么。


    孟蝶觑着她说:“也没什么,她是傅家在朔方世交家里的人送来的,不过是个卫家的家生子,出身低微。”


    沈窗不知傅璋是否知晓春回行径,他平日里忙,只要不是他亲眼撞见,封彻也不会告诉他府里侍女跋扈这样的小事,春回也绝对没胆子惹傅璋不快。


    可上一次傅璋为了她狠狠责罚了她,那样铁血的手段,废了她半只手,她竟仍旧阳奉阴违。


    傅璋没空管这等小事,可是一介侍女,竟敢在府里扒高踩低,独霸专权,封彻难道不该管束么。


    沈窗心头一动,问孟蝶:“她可是曾被二爷宠幸过?”


    孟蝶一惊,赶忙摆手摇头:“姑娘你想太多了,她一开始便是送来做奴婢的,她倒是想爬上二爷的床,她那样的人,二爷怎么看得上!她连观澜院的门槛都没踏进来过呢!”


    孟蝶说着颇有些自豪。


    沈窗又想了想,按傅璋的为人,或许卫家送来的这婢女并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如此纵着她,或许与卫家对他的助力有关。


    沈窗没在此事上多想,直到春回趁她出府回来,将她堵在路上。


    春回骂她低贱,说她为了爬上二爷的床不择手段,沈窗再三避让,呼唤侍卫不成,春回恼怒,要动起手来,是孟蝶赶来喝住了她。


    春回气急,冲着孟蝶道:“你个贱蹄子,你以为攀着个乱军献来的脏玩意儿,便能扶摇直上了?我告诉你,她如今再如何受宠,等我家二姑娘过门,她便连茅厕边的泥垢也不如,到时连你一起发卖,充为军妓!”


    沈窗这下是全然明白过来了。


    原来傅璋有婚约,是卫家的二姑娘,而春回是那二姑娘选来跟着傅璋的人。


    春回的依仗,是这府里未来的女主人,这位还未进门的女主人显然很得傅璋重视,于是封彻便由着春回在这府里作威作福。


    沈窗一言不发绕过春回回了房。


    孟蝶还与她们吵了几句,匆匆跟了来。


    桌案上摊开一张写了一半的宣纸,沈窗执笔的手久久没写下一个字。


    纸上的字孟蝶认得,但连起来孟蝶一句也看不懂。


    孟蝶看了沈窗一会儿,对她说:“姑娘,你和那卫二是不一样的。”


    沈窗回:“我知道。我只是女婢。我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孟蝶急切:“不是,姑娘,你得想!你看见春回了,可以想象她的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她今日所说,并非全然恐吓,那卫蓁确实是个毒辣的女子,她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即便是女婢,贴身跟着二爷这许久,她定容不下你。”


    沈窗眉头拧着,孟蝶顿了顿,“好在二爷跟她不算情深,你要趁她来之前,笼住二爷的心,至少挣个侍妾的名分,这样才不会任她发落……”


    沈窗听得脑子发嗡,挣个侍妾的名分,妾的名分。


    “我走,还不行吗?”沈窗执笔的手有些颤抖。


    孟蝶苦笑了起来:“姑娘想走吗?”


    沈窗没有回答。


    “按姑娘这样的相貌,如今这样的世道,在这王府里只应对二爷一人,尚有一线生机,出了外头,恐怕便是连物件儿也不如。”


    孟蝶嗓音温厚,沈窗却听出了寒意。


    傅璋还没有把她如何,可这瓜田李下,人人都以为她是傅璋的人了,然而傅璋的亲信任由春回这样的女婢放肆,可见傅璋对春回的主子定是有求必应的。


    如果那位姑娘真容不下自己,傅璋要弃了她,她又该去哪里呢?


    自那之后,沈窗时常去外头探听消息,得知政王傅钺颁了回乡令,道如今寒冬已过,春暖花开,江北之地之民,不论来处,尽可回乡,或择一肥沃之地,垦荒务农,免除税负一年。


    回乡令古皆有之,这是乱世之后,太平的起始。


    新朝有人提出这样的政策,是有心要好好治理天下的,再过个数年,天下便会重回安定。


    可眼下这样的时候,乱民流窜,法纪未立,最是混乱,沈窗便是在上京出门,尚且胆战心惊,何况上京之外的乡野之地。


    莫说她貌美,便是只是个普通女子,稍一不慎,这辈子便没了。


    何况她孤身一人,回乡也无依无靠。


    沈窗想通了,留在武王府,才是她的立身之本。


    沈窗便更加用心学谢迢送给她的那本金匮要略。


    她是个婢女,傅璋看重安分守己的人,不会收她做妾,只要以后讨得女主人青睐,她总能在这府里立足。


    即便她无法立足,学了药石之术,以后离了武王府,她也能行医养活自己。等到天下太平那日,她便可安心还乡,祭告先祖。


    自从立春后,政王颁布了回乡令,上京的烟火气渐渐繁盛起来。


    沈窗出府时,常听见百姓谈论国家大事,除了争论国政,便是南征战报。


    龙武军每一仗都是大捷。


    那些说书人将战役讲得绘声绘色,连傅璋排兵布阵都了如指掌。


    沈窗路过听得一耳朵,也不停留,径直回府。


    说书人说得唾沫横飞,下头的人也议论纷纷。


    有人摇头叹惋:“武王天命所归,必定一统天下,只是他上头偏有个哥哥。”


    另一人接话道:“武王杀心太重,但政王殿下仁德,也差不到哪里去,政王从去年冬日便连日赈济流民,还颁了归乡令。治理天下,还得是政王殿下。”


    二人争论了几句,谁也无法说服谁。


    又有第三人插话:“你们在这争论有什么用,还得看上头那位的意思。”


    两人转头。


    “就你知道。”


    “阁下高见?”


    那人露出笑:“自然是政王殿下。”


    -


    暑热如笼,南方犹甚。


    龙武军一鼓作气,用了不到六个月,便将南楚皇帝逼到了南岭,再往前百里便是南海,只需继续推进,不消半月便能彻底一统南北。


    这些日子求和的信每日一封,来的使者一个比一个不堪,全被傅璋杀了祭旗。


    傅璋十几岁便游遍了南楚,对这边地形和气候了如指掌。再过半月,南方的雨季便要来临,他们必须抓住机会,把前方的东阳城拿下。


    收到上京消息时,傅璋正在中军主帐里排兵布阵。


    这些日子碰到的南楚人皆是废物,将领没有一个堪战,但他从未有轻敌,东阳城并非孤城,他派了主力守住最佳撤退路线,他的人有南楚人,后头的南海也派了人堵截,这几日用血腥杀戮镇住了南楚皇帝,只需等他们精神崩溃,仓皇而逃,便在西南侧将皇族全部诛灭。


    傅璋亲自指挥的战役,从来没有过错漏,更不会有输的时候,帐中将领个个目光炯炯,守着自己的任务,再次将细节对了一遍。


    傅璋散了会,外头来了一个身着短褐的麻衣男子。


    是卫子犀手下送信来的。


    男子跪地将信递给卫子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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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子犀看了脸色微沉。


    傅璋接过去看了,冷哼了一声。


    信上消息,陛下准备册立政王为太子。


    两人都不很意外,按傅尚多疑又无能的性子,是容不得如此功高的儿子这样骑在自己威严之上的,太子之位,必定先传给傅钺。


    “眼下南楚不能灭了。”卫子犀挥退信使,对傅璋说,“二爷应立即接受求和,立刻回京,夺回太子之位。”


    傅璋却有别的选择:“何不一举拿下南楚,就此称帝?”


    卫子犀劝道:“不可,龙武军失了江北便断了根,在江南不易立足,二爷毕竟为人子,日后要夺回江北,若与朔方军刀兵相见,天下人指摘的还是二爷。”


    傅璋自然知道卫子犀说的有理,但他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卫子犀劝慰他:“只是要二爷受些委屈。”


    傅璋不知这是委屈,他只是憋屈,父亲母亲阻碍他没得选,他早该杀了傅钺。


    卫子犀知道他心之所想,道:“这次回去,必替二爷解决后顾之忧。”


    第二日,龙武军接受了南楚的求和,要了财宝布帛无数,几乎掏空南楚富庶的国库。


    南楚皇帝自作主张献来的美人十余,里头不乏南楚公主,傅璋照例下令全杀了,头颅悬于阵前。


    此仗结束得突然,傅璋对手下将领做了交代,将财宝大半散给手下兵将,自己只随手挑了一支东珠金雀钗。


    傅璋从不吝啬奖赏下属,他们都得到了最实在的回报,手下却没有一个质疑的。


    与南楚议和完毕,龙武军第二日便拔营回京。


    -


    龙武军接受和谈回京的消息很快传到上京,朝中众人反应各异,有天真的惋惜距离南北一统只半步,看得清内情的都默默无语。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一场雷雨过后,燥热暂被拂去,龙武军先锋进京,皇帝称病未出,派了政王傅钺并肱骨大臣一同前去迎接。


    礼部准备了声势浩大的仪式,傅璋连马也不下,他身后的数千龙武骑也安坐不动。


    仪式进行得肃穆而尴尬。


    末了,傅钺为傅璋的飞星戴上鲜红璎珞,上了马在前头为傅璋开道回府。


    傅璋面色沉肃,前头傅钺却怡然自得,仿佛打了胜仗的人是他。


    走到武王府巷子口,夹道欢迎的百姓仍不见少,傅璋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沈窗。


    他只在她面上停了一眼,便转过脸目视前方。


    却见前方傅钺盯着方才他看过的地方,傅钺的马儿在往前走,他却恨不得把脑袋留在原地。


    傅璋回过头,碰上了沈窗的目光。


    傅钺看的是他的侍女。


    到了王府,傅璋与傅钺同时跳下了马,傅璋头也不回朝府里走去,而傅钺比他跑得还快,他不是来追他,而是极速往回跑去,礼官心道不对,冲上去拉也拉不住他。


    傅钺一头扎进人群,拉着每一个白衣女子看。


    他的近侍费力把他制止住,傅钺还失魂落魄朝周围打量。


    之间傅璋远远朝他望了一眼,抬脚进了府。


    人群高呼了一阵散去,傅钺盯着穿白衣的姑娘看。


    没有一个像他方才见到的。


    她那么出尘,嘴角含笑,恍若神女拈花,见之忘俗。


    -


    王府里头,刚经过正厅,卫子犀和傅璋齐齐停下脚步。


    卫子犀朝封彻示意。


    封彻将所有人隔绝在外,包括从后门绕回来,正远远朝这里走来的沈窗。


    卫子犀压着嗓子:“方才政王看着的……”


    “是她。”


    卫子犀顿了顿,“我想到法子了。”


    傅璋侧首,也看见了从小径走来的沈窗,她今日点了淡淡口脂,稍稍做了打扮,但她穿着朴素,发髻简单无有彩饰,方才人群嘈杂,而她光是凭那张脸,那双眼便让傅钺神魂颠倒。


    时值初夏,这府里的花草开得繁盛,她分花拂柳而来,停在花木丛生之处。


    骤雨初歇,天地澄净,沈窗立在那,与花草浑然一体,如山鬼降临,来赴人间的约。


    傅璋也不得不承认,她有此魅力。


    傅璋淡淡回了卫子犀三个字。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