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宫廷惊变

作品:《时至将离

    “路平原。”


    羽扇长睫缓缓掀起,露出燃烧着仇恨怒火的双眼。


    李灵溪张开手掌,掌心绽出银光。只听四周忽然一阵嘈杂声响,马蹄声踏地如雷,精锐禁军包围了深境。


    江怀远求救道:“于大将军!赵王要反,速速将他拿下!”


    左卫兼房山营大将军于朗,听到太子求救,不为所动,反倒举剑高呼:“天命驺虞衔书,圣祖顺天则启。金乌助阵除邪,我朝传世百年。而今国兽枉死,贼子当斩马下。”


    玄甲禁军齐声呼应:“贼子当斩马下!”


    太子见状才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夺位政变。


    “烟烟救我……”江怀远走投无路,想爬到李灵溪身边,“你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对不对?”


    这时一名中使跌倒在人群外,悲恸大哭,如泣血般凄厉:“圣上驾崩!圣上——驾崩了!”


    顷刻,恍若有雷鸣轰隆,在太子头顶炸响。


    江武眸中流出狂喜般的兴奋,拔剑对准江怀远,义正辞严道:“皇太子与二皇子合谋,用仙术干涉朝堂,更将国兽驺虞污蔑为妖魔,擅杀驺虞,违犯我朝圣律。如今圣人殒命,是天罚降于圣人也!”


    顿了一瞬,又冷语慢言道:“逆天绝理之贼,当诛。”


    太子尚处在得知父皇驾崩的震惊与悲痛中,胸口就猝然中了一剑。他僵直着脖子许久,缓缓低头看了一眼渗血的玄衣,再抬眼看向弑兄篡位的江武,满目皆是惊惶与绝望。


    “三叔,你……”


    戛然而止。


    一国储君被亲叔父以莫须有的罪名刺杀在禁军面前。


    江怀远失去意识的前一瞬,看见纪少海施施然站在赵王的身后,还穿着太子詹事官服。


    江武拔出滴血的剑,又指向了李灵溪,阴笑着,“沈司记,黄泉路孤寒冷寂,你也去陪废太子如何?”


    未等李灵溪动手,一柄泛金光的云纹仙剑横飞到眼前,打掉了江武那把笨重的铁剑。


    江武手臂钝痛,甚至以为自己手断了,愤怒地看向仙剑主人。


    江玦长身玉立,便是出剑也一派清雅君子风范。


    江武笑着,语气陡然变冷:“我当是谁,原来是二郎。你杀了国兽驺虞,害死这么多赤翎卫,在场的诸位左卫兄弟,还有纪詹事可都亲眼看见了。”


    皇位之争本不该牵涉江玦。江承宇膝下子嗣单薄,张皇后早逝后,六宫诸妃嫔竟无一子出。但江武生性多疑,连江承宇半丝血脉也不肯留。因此他煞费苦心,利用妖兽把江玦骗回洛都,就是为了赶尽杀绝。


    赵王这话一出,裴允立即横起无名重剑挡在江玦面前,冷声冷气道:“赵王分明知道,二皇子出世时,紫鄞道人看过他的命格,说他早生仙根,不宜托生帝王家。话已至此,赵王何必赶尽杀绝?适才江玦并未动杀心,是驺虞直冲横云裂来,一头撞在剑上死了。赵王若执意要处置江玦,只怕云水门不答应。”


    横云裂倏地飞到江武身前,笔直地插在地上。


    江玦冰冷的声音在夜雨声中分外清晰:“驺虞非我所杀,魔道妖人祸乱宫廷,应交由仙门公审。”


    路平原肤色苍白,面容有着与烟罗魔修格格不入的俊秀气。他右手执伞,端正地立在那里,青色绣鸂鶒的官袍迎风猎猎作响,朝官架子端得到位极了。


    江玦话声落地,路平原似笑非笑说:“二殿下,这里除了你们这些仙门修士就只剩凡人,魔道妖人在哪里?莫不是,沈司记啊。”


    众人只觉一阵风吹过,江玦已掠过地面,到了路平原跟前,二指合并探在他的颈间。


    “我看你比沈司记更像。”


    江武不由得紧张起来。


    修士们查到驺虞是从赵王府出来的,此时江怀远和慕风已经死了,沈烟烟又身受重伤,怎么看都很难再嫁祸给东宫。


    多方博弈中,唯有李灵溪仿佛超脱世外。她怀抱着体温渐凉的慕风一语不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地上密密麻麻的是精致的锦靴,李灵溪麻木注视着雕花砖,直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钝响,接着嘈杂声纷纷而起。


    “师兄!”


    “阿玦!”


    路平原即将暴露身份,江玦却受金乌之力影响,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繆妙扶着江玦的肩说:“是金乌之力,我师兄不能太接近深境。”


    江武想起二皇子被送出宫的原因,仰天狂笑道:“天助我也。”


    繆妙挥手释出水色灵流,把赵王挡了回去,江武震怒大吼:“闪开,修界无权干涉朝廷依律行刑。”


    裴允横眉怒目扫视一圈,不耐烦道:“依虞律,无罪之人不当受刑。赵王无端罚了江玦,不说云水门,只怕就连我凤箫门都不会承认登基的新帝。既然害人的驺虞已死,就请赵王让路,朝堂事朝堂毕,修界无意干涉。”


    裴允目光灼灼,仿佛他才是那即将登基的新帝。


    路平原按兵不动,毫无为江武出头的意思。江武失去辅助,只能愤愤地收手,阴恻恻威胁道:“玉牒之上,已将江玦除名。江仙君离了洛都就别回来了,否则擅杀驺虞这事传出去,即使本王宽宥,天下人也容不下你。”


    赵王所说的话,江玦一概听不见了。他心口绞痛,眼前一片墨黑大雾,耳畔似有重锤敲击。


    得了赵王命令,左卫让出一条通路,裴允和燕辞秋一左一右架着江玦离开。


    繆妙回头看了眼雨里的李灵溪和慕风,终究不忍心不管她们。


    “沈司记,东宫易主,不知司记有无去处。”


    李灵溪把慕风交给繆妙,自己摇晃着站了起来。


    “我的去处,早就没有了。”


    繆妙正思索李灵溪意欲为何,转瞬间,魔气从李灵溪体内喷薄而出,形成一个紫金交织的光圈,凶狠地向赵王和路平原推去。


    “沈烟烟?!”


    裴允手快挡了这一击,愕然道:“你果然是魔修……”


    李灵溪没工夫与仙门弟子缠斗,她只想要路平原死。一瞬间,银蝶弦被召唤出来,像敏捷的灵蛇向路平原飞去。


    路平原瞬移躲在禁军卫兵身后,银蝶弦绞死了那卫兵,接着将纪少海的脖子横切绞断。


    “沈司记莫要伤及无辜!”


    裴允运剑阻挡,江玦在昏沉中听到有人喊沈烟烟的名字,本能地清醒了一瞬。


    “沈烟烟……”


    江玦强迫自己神识回笼,忍着心绞痛凝神聚气,重新睁开了眼睛。


    银蝶弦所到之处血水飞溅,一个接一个禁军官兵倒下,路平原专门往大将军于朗身后躲,自己并不还手。


    “沈烟烟住手。”


    横云裂飞出,斩断了嗜血索命的魔弦。江玦揽抱李灵溪退后,离开了混乱的人群。


    李灵溪恨得心头滴血:“他杀了慕风,我要用他的血来祭奠慕风。”


    江玦压着喘息:“可这里有许多凡人,你不能肆意伤害他们。”


    暴戾充斥脑海的同时,李灵溪脑子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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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还转得飞快,“我是太子属官,他们是反贼。”


    谋反之人,不是反贼是什么。


    江玦霎时无言,倒不是因为反驳不了,而是因为金乌之力在此时重击了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黑血,再无争斗的力气。


    满地狼藉,血水与雨水混流。


    江玦勉力朝裴允使了个眼色,裴允见状设下禁步结界,把路平原困在原地。


    路平原皮笑肉不笑,左手运起魔气,大团魔光猛地朝深境袭去。他要深境就此崩塌,金乌彻底摧毁,从今往后,李灵溪再也别想合聚金丹。


    “阿允——”江玦运剑的同时疾呼。


    裴允出剑迅速,无名很快跃到深境前,抵挡了路平原的猛烈攻袭。


    燕辞秋怒道:“魔人,你想干什么!”


    李灵溪趁机栽赃路平原:“他操纵驺虞害人,是为了盗抢金乌。”


    繆妙讶然问:“你也是魔修,为何……”


    李灵溪没再回答,脑海中飞速运转,思考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不远处仙魔战作一团,江玦受损的心脉痛得像要撕裂,裴允和燕辞秋一时挡不住路平原。


    “阿玦,你快走,此地不可久留。”


    “别管我,深境不能受损。”


    黑焰魔纹倏地显现在路平原的眉心,他甩出魔鞭,狠狠抽向深境之门,很快,那金色的门隐约裂出一道微小的缝。


    就在他乘胜追击时,天上突然撒落一片蓝光,冰蓝长绫裹住魔鞭,狠狠拽出去甩到一边。本就寒凉的夜晚瞬时像被冰封一样,清冽灵光镇压了魔气。


    裴允和燕辞秋异口同声:“师尊!”


    裴允面露喜色,燕辞秋脸上却隐隐浮现阴霾。


    蓝衣仙子足踏水色微光,手执灵剑晗霜,在一片冰绫漫舞中出现。众人齐齐仰望,但见她身姿轻盈,披帛犹如蓝羽飘逸,看似柔软无害,实则杀气腾腾。


    路平原见势不好,立即移形换神想跑。


    姒容命令道:“阿允,辞秋,拉弓。”


    紧要时刻,燕辞秋惊愕地意识到自己被委以重任,一时手忙脚乱,拉弓的手都有些颤抖。


    “是,师尊。”


    凤羽携着浓浓烈火,一箭接一箭射向路平原。可路平原就像一缕黑烟,转瞬间凭空消失在夜色里。


    揽月弓射中一箭,但于事无补。猎日六箭都射空了,燕辞秋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箭术如此差劲。他肝胆俱颤,害怕冷面仙尊又要教训他。


    姒容示意大弟子继续补深境结界,并未苛责小徒弟。


    “移形换神本就很难破解,辞秋不必介怀。”


    李灵溪昏过去之前用力看了一眼姒容,姒容无意接住那一眼,心口似突然被冰锥刺中,蹙起眉头。


    燕辞秋想给自己找个借口,结果意料之外地没挨骂,登时失了锐气,手足无措地垂首,像犯了极大的错一样。


    姒容道:“皇城不宜久留,去城外说话。”


    江玦就近抱起李灵溪,让燕辞秋给慕风收尸。


    燕辞秋一边念叨着“晦气死了,本少主竟然要给小宫女收尸”,一边手脚麻利地背起了慕风。


    横云裂载着两人在城外的道观落地,江玦终于撑不住了,手脚虚软昏迷在李灵溪身边。他们一个是天生与金乌相克,一个是自己造孽去抢金乌被反噬,如今倒在一起倒像同病相怜。


    燕辞秋“嘿”了一声,瞥见繆妙黑如锅底的脸色,不由得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