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再次突兀地一静。


    接着才有人憋不住似的惊叹一声，很快便带起成片的掌声，其中有不少甚至是从工作人员那边传来的。


    “呜哇，太帅了！”庄蔼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小姑娘的双眼都冒出星星了。


    其他嘉宾也差不多。


    有人还有顾忌，只是笑叹着鼓掌；也有人直接凑到温乐然身旁，真心实意地赞叹。


    “怎么做到的？”


    “真的太帅了，我都不敢想你要是去拍武侠剧，得迷倒多少人。”


    那男主持也在看了眼场外后，笑着问了句：“真厉害，乐然是学过……体操？”


    “不是体操。”温乐然缓了口气，走到男主持身旁，解释说，“有段时间正好接触到跑酷，练过一阵子，但水平不高。也就是这拱门形状刚好，不然我也上不去。”


    现场的人多少也听说过跑酷，可了解的显然不多。


    于是温乐然干脆对着镜头简单讲解了起来，最后补充：“跑酷算是一种极限运动，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没有足够的安全措施，请大家千万不要轻易尝试。”


    虽然有些偏离，但其他嘉宾很快就意识到温乐然说的这些依旧跟这期主题契合，甚至有可能成为节目的爆点之一，所以马上就有人接了话茬，之前那点微妙的气氛也终于被彻底抹去。


    之后的录制没再出什么岔子，上午的录制没多久就全部结束了。


    回到住处，涂薇薇就忍不住问：“你水平真的不高吗？”


    温乐然正在努力开饭盒，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她问的是跑酷的水平，不禁笑道：“真的不高，那个门比较好上。”


    化妆师陆晓也在旁边说：“可我看你最后下来那一下，真的好帅！”


    说着，她还比划了一下。


    温乐然只好先放下饭盒，给两位小姐姐解释：“水平高的人，平直的墙体都能上。我是借着那些石头才上去的，你们没见莫导都觉得我是碰巧上的吗？下来那一下倒是特意练过，但我只会这一个，就是因为觉得……挺帅的。”


    “是真的很帅。”涂薇薇用力点头，但听温乐然提到导演，她的表情也正经了不少。


    “这也是池哥让我问的，我给他发了小视频，他说要是你水平不错，等节目播出后可以重点宣传一下。”


    “别，我这水平放专业玩家里都上不了台面。”温乐然笑笑，招呼两人先坐下吃饭，才又问，“池哥还说什么了吗？”


    他很清楚，既然已经跟池颂联系，那池颂绝不可能只是让涂薇薇问自己的跑酷水平。


    果然，涂薇薇才扒拉了一口饭，就又放下饭盒。


    “基本都打听清楚了，就是江诺搞的事。”


    温乐然慢了一拍才想起，江诺就是之前那个被他“抢了”杂志内页的新人歌手。


    这真让他有些意外了。


    毕竟是同公司的艺人，温乐然相信以池颂的能力和在公司的地位，要安抚住这样一个新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何况这位之前搞出的小热搜直接被人秒撤，括弧，极有可能还是大老板施总，那不管有没有额外警告，也该知道安分了。


    可江诺好像不是这么想。


    温乐然听涂薇薇往下说，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这位新人，背后也有人。因此，胆子脾气也大得出奇。


    被“抢”了好资源，只是耍了点心思又被池颂特意“提点”，江诺早憋了口气。


    听说温乐然要上《以快乐知名》，他就去告状了。


    因为他背后那位，正好就是节目赞助商之一百香酒业的董事长。


    好巧不巧，温乐然替补上这个节目，池颂走的是监制的门路，反应又快，等导演想推荐别人时，他们合同都谈完了。


    事有先后，这位莫导演倒也没太计较，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所以收到赞助商暗示说要给温乐然点颜色看，他就有些蠢蠢欲动。


    虽然顾忌着温乐然是悦乐文化的人，可他更清楚，百香酒业的这位董事长，跟施家是亲戚。


    一边是大老板亲戚，一边只是下属娱乐公司小艺人，还有什么好犹豫？


    “卓妍算是莫导亲系，加上百香酒业那边好像还许诺了个什么资源，所以胆子比较大。”


    涂薇薇三言两语解释完，最后说：“池哥说让你安心录制，不会再出现上午这样的情况了。”


    温乐然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毕竟涂薇薇一开始就说了，池颂甚至已经在考虑节目播出后炒作他的能力，可见是有信心保证他的出镜率和节目剪辑正常。


    “网上不会出什么事吧？”温乐然想了想，又问。


    别的不清楚，某些套路他倒是很熟悉。


    不管事情成没成，网上散布点似是而非的传言就足够膈应人了，哪怕澄清，也很容易给路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前他就吃了不少这样的亏。


    涂薇薇笑了，拿出手机看了眼。


    “放心，池哥有准备。”她忍不住给自家老大解释了一句，“之前也就是没想到江诺这么能折腾……他之前还挺老实的。”


    温乐然懂了。


    就是有人撑腰后，胆子肥得出乎意料。


    温乐然没再问下去。


    但被涂薇薇的动作提醒，他也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发现池颂也给他发消息了。


    说的跟涂薇薇差不多，还认真地道了歉。


    温乐然回完消息才打开社交平台。


    果然风平浪静。


    只有他的私信留言里因为有黑粉的谩骂，还残余了点痕迹。大概就是有小营销号似是而非地爆了点节目录制的料，大概是借到得晚和叫停录制之类的，黑他耍大牌。


    可显然池颂处理得非常及时，温乐然已经搜不出相关内容了，网上也没什么人在讨论。


    温乐然又吃了两口饭，突然想起什么，问涂薇薇：“网上的事都是池哥在处理，对吧？”


    涂薇薇显然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啊？”


    “没什么。”温乐然笑笑。


    他就是，突然有点控制不住地神经过敏。


    然而就在这时，度假别墅的门铃响了。


    三人对视一眼，陆晓主动跑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温乐然只觉得这人眼熟，应该也是负责自己的小组成员，具体是什么岗位却不太清楚。


    那人倒也机灵，进门就笑着打招呼，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解释，温乐然这才知道，原来是他的跟拍导演急性肠胃炎，已经送医院去了，这位是接手人。


    “我想着这么近，干脆过来打声招呼，温老师后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对方态度特别好，温乐然也回了个特别友善的笑容，留给涂薇薇发挥。


    涂薇薇客客气气地跟人对接完，才又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


    等她走回来，温乐然才小声重复了一遍：“急性肠胃炎？”


    “哪有这么巧。”涂薇薇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眼底却也有些疑惑。


    温乐然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默默摸出了手机。


    但这次没再收到池颂的消息。


    跟拍导演突发肠胃炎，这巧合堪比通知错集合时间。


    可对比下来，节目总导演和主持人不好乱动，撤换掉犯了点小错的跟拍导演，倒是个很微妙的处理。


    就是这个处理……


    温乐然一边想着，一边随意翻着社交平台，指尖却突然定住。


    热搜上多了个新词条，而且看起来热度攀升得很快。


    跟他没关系，是那种很常见的狗仔爆料格式。


    只是从词条到内容，莫名地就让人轻易想到了卓妍。


    温乐然往下看就发现，不止他这么想，很多网友都这么觉得。


    没有实锤，更没有指名道姓，只是暗示某女星疑似知三当三，非常微妙地挑起各种猜测。


    其中警告意味，和跟拍导演突发肠胃炎简直如出一辙。


    池颂是这样的风格吗？


    温乐然莫名有些不安，划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默默收起了手机。


    有时候，知道得越少人越幸福。


    然而下午录制开始，听着两位主持默契地报出新的赞助商，温乐然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感谢喜慧运动全力赞助，喜慧运动，为快乐运动加油……”


    喜慧运动，重鸣集团旗下最大的运动品牌。


    救命。


    其他嘉宾显然也听出不同，表面掩饰得很好，但再次开始游戏时，跟温乐然的互动就明显比上午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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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女主持卓妍对温乐然的态度更是好了不少。


    温乐然也只能先专注眼下。


    所幸除了这些，没出现更离谱的事。卓妍虽然有心补救，但也把握着分寸，并不显得突兀。


    温乐然逐渐放下心来，全身心投入到录制中。


    直到关跃带着下午茶出现。


    “施总正好在这边视察分公司，本想安排到这度假村，结果都被你们包下了，听说悦乐也有艺人参与录制，让我过来探个班。”


    金牌助理笑着如是说。


    重鸣旗下品牌才刚追加了赞助，自然没人会不给金主爸爸面子，大家热热闹闹地嚷着“谢谢施总”，各自把下午茶分了。


    关跃跟导演监制打过招呼，又特意慰问了两位“悦乐文化签约艺人”，态度一视同仁，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可现场谁都不傻。


    等他走远，庄蔼忍不住凑到温乐然身边，小声感叹：“施总退圈几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会给人探班。”


    “只是顺道让助理来探班。”温乐然认真纠正，“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在给他赚钱。”


    庄蔼一愣，随即爆笑。


    “是是，你长得好看你说的都对。”


    温乐然：……


    综艺节目录制行程大多紧张，这时已经临近傍晚，大家也没休息太久，很快就继续录制。


    温乐然往场边扫了一眼，发现关跃居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要了亲命。


    但有了心理准备，等当天录制结束，被关跃找上时，温乐然也没觉得太意外。


    涂薇薇二人非常识趣地避开了。


    关跃单刀直入：“先生让我来问问，您有没有什么需求。”


    温乐然秒答：“没有。”


    关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温乐然微一咯噔。


    关跃已经微笑道：“没有就好。”


    话是这么说，人却没有要告辞的意思。


    温乐然终于忍不住琢磨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在知道重鸣给节目组追加赞助后，温乐然就已经很确定，施渐宁对他在节目组里的情况绝对非常了解。


    那么，关跃特意来探班，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警告，中午那连串的操作已经足够有余了，完全没必要让关跃再跑一趟。


    除非……


    温乐然试探着开口：“我想……见见施先生？”


    关跃又看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我需要先问问先生的意见。”


    温乐然默然。


    结果毫不意外，施渐宁同意了。


    温乐然终于还是上了关跃的车，心里却有些忐忑。


    不能怪他多想，可这些天接连发生的异样，加上关跃的态度，实在特别像是施渐宁故意要他主动送上门。


    这点忐忑在关跃把他直接带到某酒店顶层套房时，到达了顶点。


    “先生还在跟分公司的人吃饭，要晚点回来，他说让您在这先等一等。”


    关跃说完就离开了。


    温乐然没办法，只能在无敌海景套房的客厅里等着。


    这一等，居然就等到了晚上十点。


    房门被打开时，温乐然都快睡着了。


    他本能坐起，却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


    施渐宁已经走到了跟前，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不重，跟清冷的木香混合成另一种让人放松的味道。


    施渐宁看起来也比平日要更温和些。


    他懒懒地坐到温乐然对面的沙发上，只朝温乐然扬了扬下巴：“嗯？”


    温乐然却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念头，他却不知道施渐宁究竟想听什么。


    男人投来的目光里渐渐多了分不耐烦。


    温乐然脑袋一热，脱口而出：“施先生，你说过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的！”


    空气似乎一凝，又很快流动起来，施渐宁微微偏了偏头，眉尖轻蹙：“所以？”


    “所以，”温乐然看着他，声音不由自主变小，“我可以拒绝协议以外的要求吧？”


    施渐宁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笑非笑地对上温乐然的眼。


    “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说要见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