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刘卫明嘴里已经停不下了，舌头和嘴巴变得麻木，可偏生小龙虾每一个都弹嫩滑爽。


    只能脑子里留下一个念头：要一直吃下去。


    刘婶翻了个白眼，一巴掌给人拍过去，没有一点水分。


    “这是让你都吃了的吗？多费事，多费事一玩意儿，你给全吃了，我搁哪儿又去搞一盆！”


    “人亲兄亲兄弟也明算账，你现在也成家了，可不能少了我们的钱。不二价，六毛一斤！”


    刘卫明一双眼瞪大，又很快捂住即将叫出声的嘴，凑到自家娘耳边悄悄吐槽：“这么贵？价格说出去还能有谁买啊？你当公社里都是冤大头啊？”


    说完把手指转向自己，张大嘴巴。


    “哪里冤大头了，你不知道这里头道道可多了！”


    “先说我们成小龙虾是自己抓的，忙那一会儿，我跟边月俺俩下地也能挣个两公分，这就有一块钱了！”


    嘴里嗦着小龙虾肉，啃着馒头，有滋有味，还能空出嘴说道。


    “再说啊，这佐料，那又是油又是糖的，都折算人边月家里东西，这一盆能装十来盘，光佐料都有一块多！”


    “你傻的呀，一斤六毛，让人端盘子来打，一盘半斤不就三毛，能卖不出去？我瞅那国营饭店里下酒菜，三毛一盘，也没多少肉啊，我们怎么卖不起这价钱，还更有味道呢！”


    刘婶把最后的红油用馒头擦干净，喝了口热水，清清嗓子。


    “匀出去一斤，给你分五分钱！”


    “唔，嗯。”


    刘卫明现在满脑子都是小龙虾，嘴里含糊应承，已然被说服。


    “卫明，婶子，你娘来了，还搁食堂吃呢，不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陈德元叼着牙签儿到桌前，跟这娘俩打招呼。


    “害，咱农村也不讲究下馆子，这不家里做点好吃的，紧赶着送过来，刚还有人不服气儿，这不在商量卫明给家里交家用，小兔崽子！”


    刘婶看见人，眼睛流转，一下有了主意。


    “嗯，嗯？”


    刘卫明停住手，答应一声。


    嘴唇被辣油侵染，变得绯红，格外引人注目。


    “要我娘能给我送吃的，太阳都出来了，不对，雪都下来了，婶子这是做的小龙虾？怪香的！真稀罕，也没见哪家能做出这个味道，好吃不？”


    陈德元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把牙签放下来，跟旁边弓着腰埋头苦吃的刘卫明形成鲜明对比。


    刘婶一打眼就知道，这小伙指定是爱吃的，被香味所吸引。


    更别说旁边桌上，一直没离开的视线，大小伙子还用筷子小心翼翼挑着碗里最后的米粒。


    “这小龙虾吃过的都说味道好，尝两个不？就是做的时候费事点，这小子还不领情呢...”


    “诶，不跟婶子客气了！”


    陈德元本来已经吃饱饭，等红彤彤的小龙虾到面前时，还是忍不住舔舔嘴唇，将口水咽下。小心用舌头接触，嘶哈一声，等吃到里头的肉。


    “好吃！就是少了点酒，肉不多，吃个滋味，比菜下酒多了。”


    嘴里顾不上说话，用红色饭泛油光的手指给刘婶面前比了个大拇指。


    “吃，你就吃吧，就属你最贪吃，一斤六毛呢！”


    刘卫明这下是吃爽了，两眼一闭一睁面对现实，收拾好桌上的残渣，从自己口袋掏出刚到手，还热乎的工资，抽出六毛交给了刘婶。


    “唔，婶子，我也不好白吃，咱们...”


    陈德渊心里一下有了数，刘卫明旁边这一堆虾壳可不少，这一斤拿回家去，自家爹匀点，岳父那边匀一点，剩下全到自己嘴里，六毛算下来倒也划算。


    眼观鼻鼻观心，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默契地在厂子旁边的巷子里找了个地方，赶在他们下午上工前，刘婶给刘卫明通知来的几个兄弟，各打了一份，收获三块五毛。


    没剩下一点，最后不足秤的那斤，没好意思收够钱，空着背篓回家了。


    “婶子，下会儿直接送到卫明那屋去，要吃得好，下回咱再多要点！”


    陈德元感受到手里沉重的大茶缸子，还是觉得不方便。


    这能装多少，回家还不一定分得开。


    “诶！”


    刘婶把钱贴身揣着，嘴角止不住的开心，跟当时去黑市把自家养的猪卖掉是一样的心情，即便这个钱要少些，但是无本的买卖呀。


    给刘卫明塞了他应该分到的三毛四，傻乐呵地回厂里继续上工了。


    下次，应当可以多带些来了！


    背着空背篓回家也不好，去供销社逛了逛的确良成衣，光一个短袖就快二十了，更别说连衣裙。


    按照四人各占一份的分成，刘婶还得卖三百五十斤小龙虾才能买一件。


    王家屯的河里稻田里能有一千四百斤小龙虾吗？


    打了两壶油，放进背篓，踏上回村的路。


    “来，六毛五一斤的菜籽油，十斤，可算背回来了！”


    刚下工，几人聚在边月家里，小小的屋子一下拥挤起来。


    “今天卖了四块一，说好卫明介绍人给人一斤五分钱，还有要买多点菜籽油，倒欠我两块七毛四啊！真别说，那小龙虾都觉得价格贵，但是那些小伙子都愿意买了尝尝，还有给家里添菜的。”


    “我走之前都拉着我，让我下回再去，让多准备点儿！今天差点分不开了！”


    刘婶说着今天的见闻，脸上的笑都没有压下去过。


    虽然今天几人并没有拿到手的实打实金钱，但今天尝试售卖得到了一定的成果，都开心得不行。


    [啊啊啊，下次能带我们一起去看看不，这光在家里炒，感觉我脸上都油了。]


    [万人血书，我也想看户外！]


    [早上炒小龙虾，白天下地，晚上抓小龙虾，比我打工还要累了。]


    [也可能是天气原因变油了，可以来试试我们的产品，主页有相关资料哦！]


    “这小龙虾就只有用菜籽油炒来才好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猪油放久了闷！今年咱都多种些辣椒、大蒜、姜啥的，咱们把成本压一压，赚到的还要多些！那小螃蟹也能用这个法子炸了，脆香脆香的好吃着呢。”


    边月今天一整天都在看给她出主意的弹幕，这会儿拉着三人一起商量，如何多做些东西。


    小龙虾制作并不简单，她们在忙碌的田地耕作间，抽不出太多时间，眼下售卖的关卡打开，把各项时间压缩，才是最重要的。


    “娘，今天我也要去抓小龙虾。”


    闫洋把门帘掀开，就在那站着，看向众人，小眼睛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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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他的头发被剃掉，光溜溜，活像个卤蛋，受不了夏天的炎热，这会儿穿着个褂子。


    感受到了屋外吹进来的风，他迈出门槛，插着腰。


    “我帮你们抓小龙虾，不给钱就算了，白来的都不让去！”


    跟打瞌睡找到枕头似的，几人一下想到成本压缩的方法。


    村里孩子多，夏日漫长又炎热，与其在饭后到处撒欢，不如帮他们抓小龙虾去！


    报酬嘛，柜子里、仓库里的糖还多着呢，一人分一把甜甜嘴，这不就成了。


    说干就干，匆匆吃了饭，让闫洋去找铁柱，把村里能使唤的小孩都忽悠过来。


    事先说好，到天黑之前，按照抓的小龙虾个数来计算，抓的多的分到糖就多。


    “知道了吗？”


    “好诶！”


    小孩们找到伙伴，四散开，力求把龙虾全都抓住，好让自己有吃不完的糖。


    闫洋把规则说下去，像是个小领导一样，朝边月看了一眼，得到肯定，也找了个龙虾窝，抄网开始干。


    这下，四人有了更多的时间。


    “咳，闫峰之前给我寄回来的不止信，还有种子。”


    边月站在河边，拉着三人商量，眼前的商店里，又更新出一个新的栏目，只能看到刚提到的辣椒种子等，不仅比现在高产，价格也十分划算。


    【暂时无法选中】


    【户外采集直播时长短缺】


    另外全是上锁的黑框，一点击只有这两句话翻来覆去提醒。


    “照顾得好，一亩一千公斤。”


    “什么？”


    一声声惊奇，不赖大家没见过世面，只因为现在隔壁种辣椒的村里，照顾得多精细，亩产量也只有五百多公斤。


    不止辣椒种子，其余种子的亩产量跟现在的比起来也翻了几番。


    “种啊，这些我们四个匀了种下去，调料钱又省不少！”


    离的确良裙子又进一步，卖个八百斤小龙虾，四人都买得上了，刘婶是第一个响应的。


    “我俩不太会种地，万一没种好咋办？”


    林支竹也为这个好消息感到开心，回过神，她俩现在还只会抡锄头、丢种子。


    边月和刘婶忍不住对着笑，这也是真心实诚的孩子。


    “这有啥，会刨坑就行！”


    赶早不宜迟。


    三四月种下的辣椒已经开花，这会儿种下辣椒已经迟了，秋天就得被冻没，只能到时候铺上草帘。


    辣椒种子泡水后发芽，转移到土里茁壮成长，又移栽到各家屋后，等开花挂果，这一系列花了不少时间。


    边月柜子里的糖一天天减少，孩子们每天按时把抓来的小龙虾送来，早上炒龙虾，听村里骂骂咧咧，四人轮流跟王添禄请假上公社。


    “想你娘了？问问能不能寄药过来，成，林知青，去吧。”


    “给闫峰寄信？成，去吧。”


    “诶，刘兴福媳妇，你这么大人了，还想娘家啊？”


    “冯知青，公社里还有你需要去配合的吗？”


    “看病？哦，注意身体啊！”


    “你咋被这么大一背篼？哦，闫峰给你汇钱，要去买点东西。”


    “你们都看我好忽悠吗？”


    王添禄快要被下地的那些人用眼睛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