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身世

作品:《疯癫的男女主和脆弱的她

    是的,哥哥和妹妹。


    倪苒看着顺手将另一半苹果递给洛以寒的钟浅浅,回想起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讶异。


    顺带一提,洛以寒一脸娇羞接过苹果的样子真的是不忍直视。


    ……


    在南清逸找钟浅浅谈过以后,南清逸也找了个机会,和他的朋友们说起了这件事。


    虽然倪苒自认她作为一个局外人,也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


    但南清逸确实也把她归入了其中一员。


    ……


    南清逸其实是个双胞胎,当时和他一起出生的还有个妹妹。


    可能是在娘胎里把营养都吸收了,不像哥哥体弱多病,妹妹的身子骨比哥哥壮实的多。


    妹妹打小十分好动,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与蛮劲。


    南清逸躺在床上吃药的时候,她在跑。


    南清逸坐轮椅上看书时,她在跑。


    南清逸慢走锻炼心肺的时候,她倒是没在跑了。


    改上树了。


    对于到处跑跳闹腾,就没有一刻停歇的妹妹,南清逸起初是十分厌烦的。


    那银铃般孩童的笑声在他的耳中从来都不是治愈,而是:


    好烦。


    好吵。


    不可否认,他的心里也十分羡慕。


    准确来说,是嫉妒。


    他的身子弱到连走得快一点都会唇色发白,紧接着呼吸加快,变得急促。


    更别说放肆的跑跳。


    甚至于情绪激动一点都会喘不过气来。


    放声痛哭是不可能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是让他觉得好笑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无比平静,最终,变成一滩死水。


    而妹妹呢?


    妹妹正好和他相反。


    妹妹的生活的充满阳光和雨露的。


    追蜂引蝶,跑闹大跳,爬树翻墙......


    一切他所不能的,对她来说却都不是问题。


    她在草坪上翻滚时会嗅到青草与泥土的芳香,她奔跑到气喘吁吁时脸颊会变得红彤彤,眼睛会变得亮晶晶,她在开心的时候可以不用顾忌地放声大笑,摔倒受伤时也可以嚎啕大哭。


    而他却只能被困在狭小黑暗的小屋里,躺在那张潮湿粘腻的床上,喝着苦涩的难以下咽的汤药,日复一日。


    每每这个时候,控制不住的怨恨就在内心深处不断蔓延滋生......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她就好了。


    如果没有她......


    南清逸从自己偏执的思绪中被吓回了神,他再一次为自己拥有如此黑暗的念头而感到无比痛苦。


    而此时,在院子里玩耍的妹妹却突然间没了动静。


    南清逸半靠在床上,强行停下自己的胡思乱想,对突如其来的安静感到疑惑,进而警惕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正想叫阿姨帮忙看看妹妹在干什么。


    下一秒,却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从房门口探了出来,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


    察觉哥哥看到自己了,来人立刻殷勤地跑上前,狗腿地把手里精挑细选的小花献宝一样,捧到南清逸眼前,就像在为他献上稀世的珍宝。


    看到她脸上傻乎乎,毫无保留的笑容,这一刻,南清逸心里所有的愤懑与不平好像都随之一同消散了。


    ......


    有时。


    南清逸也会注意到她向大门外望去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渴望与向往。


    就像一只目光紧随着大棒骨的小狗。


    但她从来不会抛下南清逸自己一个人跑出去。


    她只会每天不厌其烦地跑到南清逸面前,围着南清逸转圈圈:


    “清逸清逸,今天天气好好,我们出去玩儿吧!”


    虽然大部分时候的结果都是被妈妈婉声拒绝。


    但她也只是低落一小会,又会立刻振作起来:


    “那等清逸你养好身体了,我们再出去玩!”


    ……


    偶尔南清逸身体好点了,她也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这时候,她整个人都会开心到要跳起来。


    “好耶!清逸清逸,出去玩儿,出去玩儿!”


    她立刻背上自己时刻准备好的小包包,走到哥哥身边,紧紧牵住哥哥的手。


    慢慢的,一步步向外走。


    哪怕想出去玩的心已经很急迫,但仍旧迁就着哥哥的步伐。


    哪怕后面跟着妈妈,也一直用保卫的姿态护卫在哥哥身前。


    紧握着的那只小小的,软乎乎的,温热的手,像一股暖流,也温暖了南清逸的心。


    此时,他终于觉得自己不再孤独。


    双生子的纽带在这一刻连结的那么紧密,又那么牢固,坚不可摧。


    南清逸心底的最深处终于完全接纳了她的存在。


    他想。


    有个妹妹应该也不是件坏事。


    ……


    但在他接受以后,突然有一天。


    他的妹妹不见了。


    没人知道钟浅浅失踪的原因,监控只拍到她一个人出了大门就再没了踪迹。


    家里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寻找。


    但凡有点交情的,也都在帮忙。


    但线索一直到h市就断掉了。再查下去,无论是警方,还是派出去的人,都再没有半点头绪。


    他们因此举家搬迁来到h市,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


    时间一直流逝。


    一直到南清逸认识了洛以寒,项清越,唐曼香.....


    他的身体也在逐渐转好,无波无澜地上了小学,初中,高中……


    他的妹妹仍旧毫无音讯。


    妹妹好像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南清逸有时候甚至会恍惚,自己是不是其实没有妹妹。


    那只是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在漫长寂寞的病痛中自我安慰的产生的,虚幻的存在。而爸妈只是不忍打破自己的幻想。


    他的精神状态因此每况愈下。


    ……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结识洛以寒,才有所好转。


    同样皮实的体格,对他满是依赖的眼神,总是让南清逸忍不住把对妹妹的想念移情到洛以寒身上。


    但这些年来,南清逸和家里人也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妹妹。


    妹妹已经成为了他深深埋在心里的那根刺,动不得,也拔不得。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他就会自虐似地回想起自己在失踪前对她冷漠的语气,和漠视的态度。


    那因失落而暗淡下来的眼神在一个个深夜被不断放大。


    他的愧疚也在这一日日的回想中不断加深。


    因此。


    在见到钟浅浅的那一刻,无需思考,南清逸就知道,他双生的妹妹回来了。


    而被带走的头发检测出来的结果,更进一步证实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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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钟浅浅表示她对此毫无印象。


    “很抱歉,我并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事情。”


    她六岁以前的所有记忆都处于缺失状态。


    巧的是,她失踪那年也正好六岁。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的关窍。


    见到钟浅浅的当天,南清逸就回去告诉了爸妈,开始着手调查钟浅浅的过往。


    ……


    酗酒的爸和歇斯底里的妈,忍饥挨饿的日常和受尽虐待的童年。


    两句话完美概括了她离开家后经历的六年。


    看到这份调查时,南父坐在角落默不作声,不断握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荡不平,而南母早已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不住从脸上滑落,泪水糊了满脸,泣不成声。


    南清逸则死死地盯着那份资料,像是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整个人完全被心疼淹没。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钟浅浅十二岁时,才迎来转机。


    ……


    随着钟浅浅一天天长大,她从小就皮实抗揍的身子骨所能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大。


    在日常的毒打中,钟浅浅渐渐学会了有效反抗。


    躲避,看准时机,反击。


    在日常的受挫中,夫妻俩逐渐意识到钟浅浅已经不再是一个好的发泄对象。


    而没了钟浅浅作出气口,夫妻俩的矛盾越积越深……


    夜晚是魔鬼。


    当酗酒的父亲和精神失常的母亲又一次发生冲突。


    火山深处潜藏着的躁动不安的岩浆终于在罪恶的深夜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这次的冲突没有赢家,夫妻二人双双惨死出租屋。


    而尚且年幼的钟浅浅被扔给了唯一在世的亲人——年迈的奶奶照顾。


    她终于在长达六年的生存搏斗中,得到了迟来的亲情。


    这份亲情来之不易,也十分短暂。


    奶奶连年劳作的身体终究还是抗不住岁月的磋磨。


    终于有一天。


    奶奶推着小推车,在日常出摊的路上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过路的好心人急忙把她送去了医院,而后医院联系到了钟浅浅。


    积劳成疾。


    钟浅浅这时才知道,奶奶一身积攒下来的大大小小的疾病早已数不胜数,只是这次一并爆发了。


    钟浅浅拿着手里写的满满当当的病例本。


    虽然看不懂具体内容,但她知道,这病例本上密密麻麻的不是字,而是奶奶苦累了的一生。


    最终,她决定以特长生的身份进入海丽斯。


    高额的医药费和无收入来源的现状,让海丽斯成为了钟浅浅的唯一选择。


    ……


    “那妹妹现在认回家没?”


    颜玄厚着脸皮,丝毫不觉得见外,一口一个妹妹亲昵地叫唤着。


    “她说她放不下奶奶,而且自己也没有记忆。她希望一切能保持原样,她现在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了奶奶的身上,没有心神再考虑其他。”


    “我也已经给奶奶找了最好的医院和最出色的医生,奶奶的情况不能下猛药,只能慢慢调养。”


    南清逸回应道。


    “那你呢?你怎么想,叔叔阿姨肯定也很想念她吧。”


    “爸妈虽然不舍得,但和我的态度是一致的。”


    “我们尊重她的一切想法。”


    唐曼香跟着开口:


    “循序渐进,慢慢来吧,感情总是要一步步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