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


    顾长青也不理会身后三位圣人那错愕、不解、乃至有些懵逼的复杂神情。


    他只是拎着酒葫芦，就这么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


    一步。


    两步。


    他脚步虚浮，身形摇晃，仿佛下一刻就会醉倒在地。


    可偏偏他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出，朝着碧游宫之外而去，方向清晰无比，直指人族大地。


    一边走，还一边仰头“咕咚咕咚”地灌着酒。


    浓郁的酒香，伴随着他离去的背影，飘散在整个截教之中。


    截教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截教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石化在了原地。


    他们看到了什么？


    长青师兄（师弟）……就这么走了？


    把三位高高在上的混元圣人，就这么晾在了这里？


    理都不理一下？！


    一众截教弟子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彼此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愕与震撼。


    好家伙！


    我特么直呼好家伙！


    这是何等的胆魄！


    这是何等的潇洒！


    放眼整个洪荒，敢这么不给圣人面子的，除了道祖鸿钧，恐怕也只有这位长青师兄（师弟）了吧！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是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仿佛一个开关。


    瞬间，整个碧游宫大殿内，所有截教弟子都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想笑又不敢大声笑，只能拼命地憋着，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滑稽无比。


    他们看向三位圣人的方向，充满了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好戏的促狭。


    被晾在原地的三位圣人，此刻的表情，当真是精彩到了极点。


    女娲和后土还好，她们只是觉得有些惊奇和好笑，对于顾长青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她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唯有通天教主，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里可是他的道统之中！


    当着他这么多徒子徒孙的面，被自己最看重的弟子给直接无视了！


    这面子……丢得有点大啊！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场面，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骂他？舍不得。


    拦住他？刚刚那句“难道是……”分明是洞悉了天机，拦他就是坏了大事。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苦笑。


    通天教主摇了摇头，看着顾长青消失的殿门方向，自言自语般地对女娲和后土说道：


    “罢了罢了，这小子向来如此，由他去吧，或许……他有什么自己的考量。”


    这番话，与其说是解释给女娲和后土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女娲闻言，却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当看到顾长青那副醉醺醺却又胸有成竹的模样时，她心中先前那股因为天机混沌而生出的不祥预感，竟是莫名地减轻了许多。


    仿佛只要顾长青开始行动，无论多大的风浪，最终都能被他轻易平定。


    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


    另一边。


    人族。


    大商都城，朝歌。


    作为当今人族气运的汇聚之地，朝歌城繁华鼎盛到了极点。


    街道之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百姓安居乐业，修士往来不绝，无不彰显着人皇治下的功绩与大商的国力。


    然而，某一刻。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朝歌城的上空。


    他一身青衫，身形略显落拓，手中拎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酒葫芦，就那么随意地悬停在半空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也没有霞光万道的异象。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片天地，与这繁华的都城，都格格不入。


    起初，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一个正在街边叫卖的货郎，无意间抬了下头，看到了天空中的那道身影。


    “那……那是什么？”


    货郎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他的惊呼，引来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顺着他的指向，朝着天空望去。


    “天上有人！”


    “是仙人吗？”


    “快看！真的是仙人！”


    一瞬间，原本喧嚣的街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数道目光，汇聚到了那道青衫身影之上。


    紧接着，一个在朝歌城内修行多年的老修士，在看清那道身影的瞬间，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手中的拂尘“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嘴唇哆嗦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夹杂着无尽激动与崇敬的嘶吼。


    “是……是酒剑仙前辈！”


    “是酒剑仙！！！”


    轰！


    酒剑仙！


    这三个字，仿佛拥有着无穷的魔力，瞬间引爆了整个朝歌城！


    寂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与沸腾！


    “什么？是传说中的酒剑仙前辈？！”


    “天啊！我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见到酒剑仙前辈降临！”


    “快！快跪下！叩拜仙人！”


    “酒剑仙前辈庇佑人族！！”


    无数的百姓、商贩、乃至城中的修士，全都自发地朝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跪拜了下去，脸上写满了狂热与虔诚。


    那场景，比之朝拜人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族，酒剑仙！


    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个传奇，一个神话！


    是这位前辈，在人族危难之际屡次出手，挽狂澜于既倒！


    是这位前辈，传下武道，让人族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以说，在如今的人族心中，顾长青的威望，是无人可及的！


    哪怕是圣人，都不行！


    皇宫深处。


    正在与一众大臣商议国事的人皇帝辛，猛地感应到了外界那股冲天的声浪与狂热的信仰之力。


    他眉头一蹙，正要派人查探。


    一名禁卫统领便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殿，神情激动到语无伦次。


    “大王！大王！是……是酒剑仙前辈！”


    “酒剑仙前辈……降临朝歌了！”


    什么？！


    帝辛闻言，手中的竹简轰然落地，整个人豁然起身！


    他那张素来威严满满的脸上，瞬间被一股无法抑制的激动与惊喜所取代。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直接大步流星地冲出大殿，身后的一众文武大臣，也顾不得君臣礼仪，连忙跟上。


    当帝辛赶到宫门前时，一眼便看到了天空中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位统领亿万疆域，让人族气运达到巅峰的雄主，对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恭恭敬敬地跪拜了下去。


    一道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极度恭敬的话语，响彻整个朝歌。


    “人皇帝辛，恭迎酒剑仙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