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眩晕。


    好，还是一阵眩晕。


    ？我怎么还在晕。活着还是死了？


    松开手，睁开眼，OK，还是肥嘟嘟的龟掌。


    低下头，嗯，理解了什么是天高地厚。


    这个高度差，差到，我晕过去再醒过来，还在垂直抛物运动。


    身边的浮云，稀薄些的接不住我，成团的自动躲避，成精似的。


    身下一片湛蓝，好像是海，来不及欣赏，升腾的咸润的水汽。


    根据我贫瘠的常识，入海荣归故里的这种想法，只会跟摔在水泥地一样痛！


    阿！这与再杀我一遍何异！没摔死也要被吓死了吧。


    狠狠翻了个白眼。


    问就是被风吹得，跟eason跳伞一样，保不住发际线也保不住眼皮。


    主要是对自己无语。


    “嗷- - -“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这海边怎么还有一个突起来的山包阿！


    掉在这里，不就变成串烧乌龟吗？？？我的屁股！


    浪漫的可以割韭菜的天涯海角从此多一种奇观异景，拿来告诫世人，犹豫就会败北的下场是吧。


    自救，自救！


    我四脚并用，狠狠划拉，不知道是龟爬还是狗刨还是蛙泳了，屁股和尾巴连带着脑门都为避开叉烧而努力。


    俯冲速度越来越快，已是眼皮睁不开，恍惚中眯着眼好像瞥见一抹金色。


    这好像有沙滩！应该比较软！呜呼！乌龟喜欢卧沙总是有道理的！


    沙子松散应该比摔在水面上下场好点，还能留个全尸，不错不错，就摔这吧，也没得选了。


    心一横，眼一闭，头一嗦，咻地一声只剩龟壳。


    只要没有台风，应该不会偏航。


    这个逃跑保命技能，很符合我上上辈子的期待，自带安全屋这种。


    就是不知道上辈子斩妖台这种莫名其妙几秒钟的神仙履历，能不能给我的龟壳加多点buff。


    或者，积德行善保护逃犯，噢不，保护西天取经未来核心成员，这种能不能续命。


    做龟，主要靠一个心大和想得开。


    我还在美美地心怀侥幸。


    下一秒，起风了。。。


    我真的会谢。


    一些重生许愿技能的同义词是毒奶是吧。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这种每次写作文必备开头，以后就是踢出词典，可以吗。。。


    躲在龟壳，很难不晕车，晕风。


    辛辛苦苦一场空，离沙滩越来越远，离这个山包，还有点陡峭的山包，脑壳尖尖的山包，倒是离大谱地越来越近了。


    人的努力有时候真的，在命运面前，就挺搞笑的。


    屁都不是的功夫里，我只能捂紧了一些龟体最大的臀部肌肉群，选择认命。


    并指望认命的龟活得长。


    “崩！“


    着地了。着陆了！


    就是一半软着陆，一半硬着陆这样…


    硬的是哪边，主打下半边（bushi）。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的尾巴骨，我的波棱盖阿，都快裂开了呜呜呜呜。


    好像撞到石头块，被狠狠硌到了。


    “嗷！“我捂着屁股，滚到一边，希望温热的沙滩滚滚像鸡蛋一样能去去乌青。


    痛得我龇牙咧嘴，上蹿下跳的，活像个红屁股吗喽。


    吗喽？


    猴子？


    孙悟空呢？


    左顾右盼，沙滩上除了我砸出来的坑，一片平坦。


    并无那个看起来很强但其实被打的很惨的身影。


    噢，还有一块裂了缝长得凹凸不平的大石头


    （私密马赛，好像是我砸的。）


    抱着愧疚，靠了过去，拍了拍它的沙砾。


    诶，石头块晃了一晃。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说这一世咱力大如牛？


    我伸手又是一掌。


    嗯，它离我更远了点。


    “这是传说中的龟派气功吗？”


    咱就是在台风历练中突然开窍，增进修为了？


    白捡的大便宜，哇塞，我激动地摩拳擦掌！


    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成为一代侠女的精彩故事。


    “老天爷果然还是疼我！”


    “哼！小笨龟！”


    ？？？


    谁骂我？


    脖子从左边180°到右边180°，皱着眉头扫视一圈，连个鬼影都无，海面都板着个脸，没有波纹。


    奇了怪了。


    咱也不是会贬低自己的龟。


    指定有人！


    我猫着身子，虽然在龟壳里面看不太出来，但是问题不大，主打出其不意。


    猛地回头！


    哈，果然！


    抓到个小龙虾。


    它岔开只眼，伸得老长，身子却躲在石头后面。


    大眼瞪小眼，我叉着腰，看起来有点霸气（主要是后遗症还有点痛）。


    “小龙虾，你干嘛骂我？”


    “阿，骂你什么，我没有阿？我在后面睡午觉，哐一下看砸下来一只龟，然后在这跳大神一样左一下右一下的，有点发癫抽风一样…”


    嗯？跳大神？我吗？刚刚？


    脑子回忆了片刻，一些四肢康复运动，也可以勉强接受吧。


    有一些汗颜和高空抛物扰民的抱歉。


    不是他，又是谁？


    “诶，什么发癫抽风，你还不是骂我，我摔得屁股都要成四瓣了。”


    “哈哈哈哈，不过乌龟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对阿，天上。


    之前被大力鬼王砸破了个洞，我和孙悟空从那里掉下来的。


    洞呢？


    “小龙虾，你有没有看到天上破个洞？ ”


    “哈？没有啊，天上破洞那不是要死掉了。你说台风眼吧，但在海上就熄灭了呀。”


    没有吗？我抬头看天，好像时空变化，短暂地逃离了那个战斗现场，没有我来时的大洞。


    “那有没有掉下来一个人？”


    “没有阿，他们又不是乌龟，摔下来也烂成泥了吧。”


    “呸，一个猴呢？”


    “没有，你要找猴子，后面这花果山大把呀。”


    “阿，这就是花果山吗？我怎么还在西游记里面？孙悟空直接被打回老家？有这么巧吗？”


    “孙悟空是什么？你们打架啦？打得过吗？”


    小龙虾一脸跃跃欲试，举着两拳击手，好奇问道。


    “额，就是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你知道不？”


    “没听过。花果山现在是老虎称王，猴子哪排得上号？”


    “阿？怎么会？”就算他被抓上去，也应该有人记得他阿？


    还是说，时空倒流，根本还没出生？


    “真的阿，不信你去看。哪有美猴王，又圣又王的，也不怕树大招风。”


    小龙虾抿了抿嘴，几分不解，见我陌生又奇怪，转头扎进海里，没了踪影。


    “是阿，树大招风，要不然应该能活得很开心吧。”


    我闷闷地应着，不知为何有些失落，靠在石背上。石头晃了晃。


    大概还是欣赏少年肆意飞扬的披挂，唯我独尊的漂亮。


    毕竟不管是上上辈子躲丧尸憋屈了很久最后还是挂彩的平民老百姓，还是上辈子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工具斩妖台，脑海里除了保命要紧，也想放纵几回，更希望真能斩妖除魔，有正义化身，守护一片安宁吧。


    再者，听他之前的几番挑衅，不屑之外总有些不平在里面，委屈应该也是真的。


    “不过，想活出个人样，活得漂亮原来也要众人允许。他应该是不想只是开心而已，所以叫自己美猴王。拥抱美，力求强，追寻自我，也没什么不对。”


    “如果不被世界允许，下辈子就做个乐猴王吧！”


    我正嘟囔着遗憾，身后突然一垮，随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失去石背支撑的我，有些滑，转头瞬间，石头轰然倒地，那条裂纹像旺旺碎冰冰一样咔咔往下绽开。


    ？


    我压的吗？我有这么重吗？阿？


    等一下会不会炸开啊！


    我一个卧倒，埋在沙堆里，找掩体。


    半天不见动静，好像卡壳了？


    我才露出头来，凑近看，发现这裂纹裂的还挺有美感。


    勾勒出原先凹凸不平的表面，匀称有条理。


    “嘿嘿，跟我的龟壳一样，九宫八卦诶，斗转星移。”


    我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要是有法力就好了！再不济，应该也算古董？神器？感觉能卖很多钱嘿嘿。”


    “话说，作为斩妖台的时候，我也是个石龟呢。咱也算有缘！”


    “不过我的龟壳是一体的，石头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碎掉，我包扎或者绑密一点，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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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轻轻拍拍石头，背过身，准备找根海草、葛藤什么的阿，就上手捆。


    找到了！这根海带，看起来就很有韧劲，都可以当布袍袋子了。


    我两爪并用勉强环抱住这个石头，直立走起来。


    虽然走得有点晃，不大不小，刚刚好！


    放到铺平的海带上面，打包带走！


    “你要认主的话，我就给你找个好人家~”


    “才不要！”


    “？谁？谁在说话？”


    难道刚刚小龙虾说的是真的，之前说话根本就不是他，另有其人？？？


    “这个世界有鬼不成？噢噢噢是有鬼的有鬼的，有神就有鬼嘛，很正常，很正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


    伸手抱头龟缩的本能，忘记了手里还抱着块石头。


    自然落体地砸在我的jio上…


    “痛痛痛！”我抱着脚原地跳。


    很好，石头裂得更加稀巴烂了，开始有些零部件瓦片瓦片般掉落。


    那些星星点点的图案，瘫在沙滩上，像是萤火虫，闪着光，比太阳的金光柔和，比海面的波光多彩。


    再没眼力见的我，也知道，此非凡品。


    因为，除了有点像闪耀的灯球（当然，比disco高级好看多了）之外，


    这个跳跃的闪动，熟悉的很像古早二进制般那种科技仪器显示器。


    下一秒仿佛就会有柠檬包出来欢迎你进入外太空世界。


    3，4，2，3，4，2…


    作为一只龟，还是从天庭掉下来的龟，很惭愧，河图洛书一窍不通，只知道八卦的横竖在不同位置代表的1，2，3，4，5，6，7，8，9这个样子。


    3，4，2，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好好玩，都舍不得卖掉了！万一是台游戏机呢！”


    我凑近过去睁大眼睛看，那些光好像晕染了海边的湿气，挡住了屏幕，反而看的不真切了。


    “呼！”我屏住呼吸，轻轻地吹散开来。


    雾气反而捣鬼般卷动起来。


    再睁开眼时，哪还有那好玩的旧石器时期显示屏，剩下一个小人偶背坐在面前。


    一条腿斜踩着石头块，一条腿直盘着，右手支棱着圆圆脑袋瓜子，像个想假扮桀骜不驯大人的可爱臭屁小孩。


    果不然，石头块没踩稳，身影打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有些直接，我不好意思地捂住嘴，礼貌地打个招呼。


    “你好阿，别害怕，我曾经也是个石头怪！”


    “谁怕了？“ 它声音低沉有力，分不出来的磁性，但一下就被挑动暴露的情绪还像个小孩。


    “那你干嘛只有背面给我看呢，还是你害羞阿~你不会是个小男孩把！”


    “…”


    “阿，我知道了还是你是无脸怪？”


    “…”


    “总不会是像魔幻手机一样的傻妞吧？”


    “你才傻，我只是没想好自己现在得长什么样子。”它含糊地说着。


    笑死，有点可爱，还是个深思熟虑的小石头怪。


    “嚯，还可以定制自己长相的吗！你这样就挺好看的阿，大长腿！”


    这年头，石头怪也有审美追求呀！


    看着背影，越看越心动，曾经钱不也是石头做的吗！


    呜呜呜，就是成人成精之后不能搬走，没办法卖钱钱，有点可惜。


    我一边想着一边捡起剩下的石片，略感遗憾。


    “你捡它干嘛？”


    “留个念想阿，它可见证你诞生诶，欢迎出生！生日快乐！”


    我挑了个圆润的最完整的，在龟壳上蹭了蹭沙砾，递给他。


    “生日吗？破石头而已。”


    可能石头怪都是面冷心热的吧。


    他嘟囔着，还是背着手接过去了。


    “怎么会是破石头，这么美！”


    “美吗？“他低头摆玩着，暗戳戳地说。“一般玉石才比较值钱好看吧。”


    疑似被看穿卖钱心思的我，不好意思地嘿嘿几声。但也正言道。


    “也不尽然。天生地养，各自修炼。有人喜欢得天独厚的温润高贵，也有人偏爱傲骨嶙峋的峥嵘棱角。巧夺天工，不走寻常路，怎么不美。”


    “价高多人赏，无价宝难求。”


    好不容易有点文采夸人的我，开心地偏过头，“怎么样这回想好自己长什么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