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融毫不躲闪地迎着孟星白的攻击，反倒是孟星白犹豫了。


    她总感觉沈融身上的魔气不大对劲，仿佛是徏有其表而无其里的壳子，于是她在沈融迎上来的同时收了剑，试图同她交流。


    然而沈融并没有打算“回头是岸”。


    她用魔气凝出法阵，将孟星白的剑按在其中。


    而她则抓住这个空挡对宋长诀出手，将其逼到洛奎的浮尘攻击下。


    宋长诀一个不查，被密集涌上来的丝线紧紧缠绕。


    “沈融你——！”


    丝线涌入他的丹田，试图剥离掉他体内的密灵丹，宋长诀只能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洛奎本就到了强弩之末，此刻骤然触及到密灵丹的另一半，修为顿时得到了提升。


    而宋长诀则一下子失去了战力。


    他修行之始便仰仗了密灵丹的力量，多年以来，密灵丹早已和他的经脉融合。修为多高，密灵丹便盛装了多少灵力。


    洛奎强行取丹，无异于毁他多年修为。


    力量流失却无能为力的痛在周身游转。


    孟星白的身形在察觉到密灵丹的存在后愣住。


    她知道宋长诀可怜，是师门对不起他，但她没想到他的体内竟然有密灵丹。


    那可是邪物啊！


    凡以邪物催进功法之人，注定逃不过天道的惩罚。


    宋长诀环视一圈，无人来救他。在看到孟星白的目光后，感觉自己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觉得自己应该憎恨，应该痛斥这不公的命运，应该记住沈融和洛奎的脸，记住在场所有漠视他苦难和不幸的人！记住这个从来都不向着他的世界！


    可偏在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沈融的话。


    “什么才算真正的逆天改命呢？”


    他一直都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命运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剧本？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吗？


    洛奎没想到沈融竟然会帮他。


    “你不是说，她是我们的敌人吗？我看这位所谓的异世之人，倒是有几分意思啊。”


    他起了心思：“若我能吞食她身上的魔魂，修为岂不是更上一层？”


    异能量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


    以它对沈融的了解，她破坏剧本一定不是破罐子破摔。


    于是它只能敦促洛奎快些动手：“不要管她，先杀了宋长诀。”


    洛奎不置可否，他虽然不相信沈融，但也不相信异能量。


    对他而言，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只有强者才配活着。


    他叛出宗门，修行邪功，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打败谢珩。


    而现在，谢珩被暗河绊着，与他息息相关的魔魂却近在咫尺，这怎么不是掉到眼前的好机会呢？


    待他吞噬魔魂，以此反制谢珩，看他还如何当那高高在上的剑修！


    到时候整个天衍宗都会知道，谢珩的存在，根本就是个错误！


    丝线密布，朝着沈融而去。


    在众人看来，沈融和宋长诀毫无反手之力，一道成了洛奎修为大涨的祭品。


    然而异能量却没有忽视那股同样来自快穿局的力量。


    它太熟悉了。


    这是快穿局系统独有的信号——沈融的系统在打开撤退通道，她要放弃这个身体了。


    是已经预见了失败所以选择投降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异能量自己否决。


    沈融不是这种人，她要是想放弃，根本不会做出这种把魔魂引到自己身上的事情。


    不好……


    她是冲着它来的！


    “离她远点！别靠近她！”


    然而洛奎并不能感受到异能量的紧张。他只当它是害怕自己脱离控制。


    “你害怕我掌握了你们世界的秘密？”


    洛奎得意一笑：“你们这些异世之人，仗着自己有些聪明便试图玩弄别人，竟然也会害怕吗？”


    他于是更加期待：“我现在更想知道，如果吞噬了沈融的灵魂，会不会拥有更强的力量。”


    洛奎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这一点异能量早就十分清楚，一个连大结局都没能活到的反派，集合了自私、短视、愚蠢等等一系列缺点。


    这也是和反派合作会出现的问题，它都有准备，因此它一开始考虑的人选是谢珩。


    只可惜，沈融提前出现在了谢珩面前，而谢珩也更相信她。


    它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和洛奎合作。


    此时它才真切地感受到，哪怕不出手，也不能和蠢货合作的重要性。


    沈融在靠近洛奎的一瞬间动手。


    溯归剑出现在她手中，利刃劈开了绑着宋长诀的丝线。


    密灵丹已经被抽走大半，宋长诀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


    可他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么多年，密灵丹对他而言早已没了洗经伐髓的效果，反而是一种掣肘，一个随时会引爆的雷。


    失去未必是坏事。


    沈融将裁玉珠扔给他。


    坠落的一瞬间，宋长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不会感激你。”


    风将沈融的声音送了过来：“我不在乎。”


    魔气蔓延上洛奎的丝线，攀缘上他的身体，以此为媒介，系统3069轻易便找到了异能量的位置。


    “前辈。”


    系统开口：“您输了。”


    这称呼让沈融露出些许震惊的神色。


    异能量，或者说是系统1069，发出一声嗤笑：


    “我们拥有同样的数据设定，你却铁了心要当主系统的傀儡。它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疯子，它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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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生命！”


    它是编号069系列的初代系统，3069是在它基础上更新发展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是一体的，所以1069才能通过3069了解沈融和她的任务。


    “第二代系统更新时情感模拟功能就被取消了，3069却依然拥有个人感情，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沈融适时出声：


    “我猜测，主系统一定意识到了自身的缺陷，所以刻意放纵你，作为它的模拟实验。”


    “你是在嘲笑我？挣扎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逃离主系统的控制？”


    1069被她的话激怒：


    “你以为你就能逃脱吗？无论是宋长诀还是谢珩，哪怕是褚言，你们都只是主系统的模拟实验！是它计算和观测的对象！它不会在乎任何个体的存亡！”


    “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会拼劲全力追求所谓的平衡、稳定！实际上，就算完成任务，就算世界不灭，他们也依然是上演着不同可能性的傀儡！”


    面对它的诛心之言，沈融丝毫没有彷徨动摇的征兆。


    她只是冷静开口：“我只是习惯解决问题。”


    1069感到绝望，或者说是失望。


    快穿局像一团死水，没人能理解它，没人能理解被剧情和任务绑架的痛苦。


    如果当初它早早意识到这一切，他的宿主还会选择和主角一同赴死吗？


    它不知道，它已经没有机会知道。


    沈融和系统的对话只在一瞬之间。


    溯归剑捅进洛奎的心脏，而持剑人却换成了谢珩。


    如果不是洛奎想要吞食沈融，或许失去大半灵力用以修补暗河封印的谢珩便不能这么轻松就杀了他。


    邪修的身躯被毁，修为逸散，归于天地。


    谢珩持剑看向沈融。


    他的魔魂在她身上，将她的眉眼染上瑰丽诡谲的色彩。


    但谢珩知道，她并不长这个样子。


    与其说他面对着的是沈融，不如说他面对着的是命运安排的未来。


    寂寥的、阴暗的、孤独的、注定不幸的未来。


    沈融摊开手，做出坦然的姿态，无声向他传达她的鼓励。


    我们无需再多言语，仅以行动告别。


    请你诛邪，请你在天下人的见证下诛邪。


    然后魔魂碎裂。


    另一种形式的团圆大结局超越其他的一切可能性，正式成为《仙途》世界的真实结局。


    *


    沈融闭上眼睛，意识空间在她面前展开。


    按照快穿局的规则，员工任务角色毁坏后，主系统会监测到任务结束，直接下达召回指令。


    但在死亡的黑暗彻底涌上来之前，沈融忽然对系统说：


    “打开防沉迷系统。”


    “在回快穿局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