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后，王莉跟着沈柔娇回到小院，她馋得那口串串香终于吃到，两人聊得别提有多开心：《牧羊人》顺利杀青，目前正在剪辑阶段，下半年上映；张庆杰与谢云黎还在陕北，参与电影《黄土地》的拍摄......


    聊到过年，王莉的眼睛突然一亮，笑着透露，“今年不能回云滇过年啦，我们剧组被邀请参加晚会。”


    “啥晚会？”


    本是随口地一问，却没想到成就了三花制药的里程碑事件。


    “央视的春节晚会。”


    ！


    老天奶！


    春晚，中国关注度最高、收视率最高、最不能错过，家家户户必看、必谈论的顶流人气节目。


    拥有庞大的观众群体，几乎覆盖各个年龄段和社会阶层，能为商家提供绝无仅有的宣传机会，从晚上八点到跨年的收视时间段，是巨无霸的存在，也成为日后最昂贵的广告。


    十年后，央视的梅地亚中心，一位谭姓女强人更是将春晚广告做成了一场没有烽烟的战争，一场虚无而金光四射的桂冠争夺战：标王。


    央视招标会被称为中国企业界最重要的英雄会。


    多少企业家，以天文数字拿下标王，一夜之间名扬天下，广告效应之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春晚似乎是一根点石成金的魔棍，可以创造奇迹。让实力、野心在理性冷漠的数字背后，幻化出炽热疯狂的酵母，即使名声显赫、笑傲天下的江湖大佬也不能幸免，一次次为之癫狂。


    嗅到商业机会的沈柔娇，问出第二个关键问题，“为什么邀请你们剧组？”


    “春晚导演是谢导的朋友，他们一起商量第一届春晚怎么办，文艺圈的基本都参加。”王莉拿起一串沾满辣椒油的饵块，吃得意犹未尽。


    ！！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个念头迅速在大脑中出现，三花要上春晚。


    沈柔娇“啪”地一声拍在大腿上，将王莉吓得一激灵，“怎么了？”


    “我也要上春晚。”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样的机会错过就不再有。


    “啊？”


    疑惑地不止王莉，还有周淮樾，秦梓林。


    “三花要上春晚。”


    办公室里，沈柔娇异常兴奋地对着懵圈的两个人，大胆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啥是春晚？”秦梓林挠着头问。


    电视机还没普及的年代，偏远地区连电视是啥都不知道，更何况电视节目。


    能买得起电视机的，生活条件必定好。


    远的不提，仅三花药厂的员工，舍得买黑白电视机的就不多。而当时14寸彩电700块，21寸的竟高达2000块，更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谁家要有个大彩电，出门走路风都是香的。


    该说不说，二哥沈天城结婚，沈柔娇送的就是大彩电，大家羡慕的话说出来都累嘴。


    “就是中央电视台举办的春节跨年晚会。”从王莉那里得到的独家消息，绝对地震撼。


    “你要打广告？”秦梓林虽对春晚没概念，但作为执行力巨强的营销人员，他敏锐地抓住核心问题。


    “对！想尽一切办法上。”可以不理解，但必定会被她鼓舞的劲儿，秦梓林第一次感受到。


    在历经七八场猛烈的头脑风暴后，一条三花制药征战中国市场的总方案出炉：以广告带动销售，得三北者成诸侯，得京沪者得天下。


    三北，即东北、华北、西北，地域广阔、人口众多，民众性情耿直，消费心态不成熟，更容易受营销影响，肾丸的成功就说了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处于草创阶段的三花胃泰，不会在这些地方遭遇其他品牌的阻击，凭过硬的药效很容易杀出一条生路。


    他们将第一目标对准天气寒冷，没事儿爱喝两口，胃病发病率高的东北。


    秦梓林负责东北市场的开拓，而沈柔娇与周淮樾则负责京城与上海两地市场的营销。


    十一月初，秦梓林怀揣十万巨款，踏上开疆拓土的征程；沈柔娇与周淮樾赶往京城，全力冲刺春晚广告，力争打响三花制药营销的第一枪。


    ......


    要说卖药，周家的人脉能帮得上忙，但要说做广告，陈桢桦也爱莫能助。


    因为谢云黎的关系，沈柔娇丝毫不慌，先是从王莉那儿打听到谢导的爱好，弄来一本当时巨难买到的容与堂版本的《水浒传》。


    又联系到远在陕北的谢云黎，经过他的撮合，沈柔娇通过谢导，终于见到春晚的苗导演。


    京城迎来第一波冷空气的傍晚，周淮樾一手提着两瓶茅台，袋子里还塞着两条中华香烟；一手拉着沈柔娇，两人前往谢导家里去吃涮肉。


    进门，看到沙发上坐着个眼睛很小，讲话慢条斯理的中年人，此人便是苗导演。


    来得正是时候，铜火锅刚端上桌，谢导没多介绍，只是简单说他们是云黎的朋友。


    家里饭桌上最容易敞开聊天，两片羊肉，一杯小酒后，从苗导的话里得知，央视83年春晚其实是从81年就开始筹划。


    经历十年浩劫，经济发展刚有点起色，老板姓没怎么乐过，大家太需要开心的精气神，所以，83春晚旨在通过围绕一个“乐”字打造娱乐性晚会，造福全中国人民。


    看得出黄导雄心勃勃，励志要搞出一台最像样的春晚，他提出要在除夕之夜搞五个小时，穿插新年钟声，增加电话直进现场，为突出全国电视观众的参与感，还设置了观众猜谜环节，有奖品奖励等等，从未有过得最长的一台新年节目。


    沈柔娇耐着性子，越听越兴奋，直到谢导问起经费够不够时，黄导才沮丧地摇了摇头，“紧张，相当紧张。毕竟第一次搞，能搞成什么样，谁都心里没底。”


    春晚经费主要依靠电视台自身的资金支持和少量政府资金补贴，预算有限，只够场景布置、演员报酬、节目道具等。


    “黄导，我们可以无偿提供资金赞助。”沈柔娇抓住时机，表达诉求。


    “你们？”黄导放下筷子，不无惊讶地问。


    “对，您的春晚想法太棒了，作为全国电视观众的一份子，我举双手支持。我们药厂愿意全力支持您，与您背后的春晚团队。”


    在坐的各位，此刻并不知道春晚能创造出怎么样的奇迹，以及春晚对中国人的意义，但沈柔娇太清楚，她的激动感染了黄导。


    “多少都行吗？”问得很小心。


    “都行！”沈柔娇立刻找来纸笔，写下北京家里的电话，尊敬地双手呈给黄导，“需要多少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之后的半个多月，沈柔娇天天守在电话机旁，等着黄导打进电话。


    眼看已到十二月，距离83年的春节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着急的她吃不好、谁不好。


    这天，沈柔娇等来谢云黎的电话，电影结束拍摄，他们刚返回北京，要请她与淮樾吃烤鸭。


    说好负荆请罪给周淮樾道歉赔罪的张庆杰，表现极好，漂亮话一套接一套，小酒一杯又一杯，灌得周师傅差点当场醉倒。


    不知谢云黎用的啥方法，几天后的上午，沈柔娇终于等来她梦寐以求的电话。


    春晚需要一万块，临时增加演播厅的几组灯光、现场接听电话的安装费用以及演员服装费等，经过台领导批准，作为回报，三花制药成为第一届春晚零点报时的冠名商。


    也就是，当新年零点钟声响起，“三花药业为您报时”的广告词，将通过电视传遍全国，被亿万观众记住。


    没有一分钟耽误，沈柔娇赶到中央电视台，立刻给钱，还不住地问，“够不够”、“需不需要再多点”、“再多一万也没关系，观众奖品我们药厂也可以赞助”......


    给黄导与央视领导感动坏了，不住地感谢她，“如果春晚成功，有你们药厂的一份功劳，回头给你们发大锦旗。”


    走出广播大院，看到谢云黎时，沈柔娇的小手还在抖。


    “谢谢你，云黎哥！”


    “谢啥，都是自己人。”


    听他讲才知，春晚的赞助商一开始没定三花。由于是第一届实在没有影响力，更没什么商业价值，想寻找赞助商并不顺利。


    其他的赞助商，可没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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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热情，屡次吃闭门羹后，黄导才想起三花，还为此专门给谢导去了一个电话，主要是害怕坑了谢云黎的朋友。


    ！


    老天！


    竟差点因为关系太好，错失良机。


    谢云黎一再强调：三花药厂意愿强烈，鼎力支持，才最终拿到春晚零点的冠名权。


    “云黎哥，想请你给三花胃泰拍广告。”完成第一步，第二步立刻跟上。


    “啥？”


    根据先前的广告策略，拿下春晚后，三花胃泰将在初一到初六的新闻联播前黄金时段投放广告，三花药业卖什么药，必须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拍电影的谢云黎，拍广告还不手拿把掐。


    第二天便拿出脚本，一个四合院，一位美女，一杯胃泰冲剂，一段广告语“胃酸胃痛胃胀，就喝三花胃泰。一喝就舒坦！三花制药。”


    不费功夫，基本没花钱，四合院用的是周家自己的院子，美女是王莉亲情演出，配音第一句是王莉的声音，第二句是周淮樾的气泡低音。


    拍摄广告那天，胡同里围满看热闹的人，院子摆放着一张竹制桌椅，谢云黎找好角度，张庆杰与周淮樾打灯，沈柔娇负责场记打板。


    从上午九点拍到下午四五点才收工，临走时，过意不去的周父本想请孩子们吃饭，但三位年轻人嘴上说着不肯，却暗戳戳地讨要起周初琢的字。


    最后，一人顺走一幅周父的字画，美滋滋地离开。


    另一边，秦梓林也是手段了得。


    到达沈市后，他没急着开干，也没像别的厂家那样扛着产品四处推销，而是找了两个刚从部队退役下来的士兵，他们在部队服用过三花胃泰，真实地认可胃药的药效。


    三人组成一队，穿着统一整洁的军大衣，以军队采购药商的身份先与当地的卫生局、报社打好关系，后公开登报征集胃病患者，免费帮他们治疗。


    两个月时间，他们在东北的五大城市，开展同样的活动，在健康版本征集患者，真实患者，当然也是与三花胃泰对症的患者，免费发放半个月的用药量，治疗效果则以医院开具的正规检查报告为标准，前后一对比，第二轮的宣传资料收集到位。


    在谢云黎忙着剪辑广告时，秦梓林正忙着印刷传单。


    到第三月，春节前一个月，大学生放假回家。秦梓林以每天两元钱的高薪报酬，聘请他们身披某某大学的锦缎站在人流量最大的街头、菜市场派发宣传单。


    那时的大学生凤毛麟角，形象好气质佳还有公信力，而对于大学生来说，既有钱赚，还落得个勤工俭学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工作热情高涨，效果出奇的好。


    三轮营销后，成果开始显现，东北五省的订单陆续到达云滇。


    期间，秦梓林多次电话联系沈柔娇，两人商量营销的节奏与卡点，大胆决策，在东北五市的药店、经销商先铺货，后结算。


    总铺货量是订单的两倍，确保春晚与央视广告曝光后，能够冲击销量。


    当主持人大声地问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您准备好了吗？让我们一起准备倒计时：十、九、八、七......


    电视画面里时钟下方出现字样：三花药业为您报时；耳边传来：三花药业向全国观众拜年！


    这一刻，河东村的父老乡亲看到听到；本源县药厂、药材基地的员工看到听到；小南川市的陆青岚与吴秘书看到听到；所有云市、上海、京城用过药的患者看到听到；东北五市的拿到传单的看到听到；全国的观众都看到听到......


    几年前，沈柔娇曾描绘过这样的画面：建工厂、招工人、做品牌，做出像凤凰牌自行车一样，家喻户晓的国民大品牌。


    如今，那些个设想全部实现！


    “沈柔娇，新年快乐。祝贺你梦想成真。”周淮樾牵着她的手，眼睛里的光全是她的身影。


    “周淮樾，新年快乐。也祝你梦想成真。”她看进他的眼睛里，有种情绪在胸口涌动。


    此刻，他们感谢彼此。


    每一步携手奋进、脚踏实地的收获，让两人心底似燃放的烟花，璀璨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