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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折下高岭之花(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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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文竹不禁担忧起来。若是曾经的世子爷,定然不难,但如今的,与他们小娘子就差老死不相往来的。


    “小娘子?”她担心地看去。


    “将他带回院子里,看好了,让护卫守着,不许踏出院门。”王姝道,“他若要什么,便就给他,除了不许出门,旁的都按他的要求照办,也不要怠慢了,毕竟是我的贵客呢。”


    “是。”


    婆子们将叶青云带了出去。


    “你不能这样做,我要告官!我好歹是救你之人,你个小娘子竟这样心狠手辣!呜呜——”


    婆子将他嘴堵上了。


    鸢尾几个目瞪口呆地瞧着。好久没见过小娘子这样凶了。


    王姝神色平静。


    上辈子裴雪寅厌恶她,说她心狠手辣,也不算错。她便是个不择手段之人。


    她的腿,必然要治好,叶青云,她必须留着。


    “回府罢。”她瞧了眼铜壶漏刻,让文竹推着她出门,一边问周评,“你们爹可派了人?船今儿能进来么?”


    “船一到虹桥,便派了管事王川回家里报信了,他们家就住在后头巷子里,王娘子这会子怕已经在院里侯着,等着回小娘子话呢。”周评道。


    “好。”


    王姝心头细细思索着。


    在园子门口却撞见了府上派来的人。


    两个婆子如今知道刘娘子在大姑娘这儿也讨不了好,遂规规矩矩地回话,垂手立在那里,道:“府上今儿收了许多人家送来的稠饧,相公见厨房里拿出的镂鸡子并饧箫不如往年的,便问了大娘子,大娘子只道‘往年都是大姑娘自个儿贴补公中,让铺子里专门送的,抱春阁小厨房公中也比不得,今年一则大姑娘腿不好,心里难免不舒服,顾不了这许多,二则呢让姑娘准备这些,本就不合规矩,说出去也让人笑话的。’相公听了却生气,打发奴婢们来唤姑娘回去呢。”


    “我爹爹说什么?”王姝笑道。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垂头,闷声闷气道:“相公说‘难为你还替她周全,她仗着有那些嫁妆,娇纵任性也不是一两日了,这次索性一边替她相看人家,也将她的嫁妆好生规整一番,免得嫁人的时候,东西都被她糟蹋完了。”


    众人皆屏息凝声,一声不敢吭。


    “你们先回去,回大娘子和相公,便说,我近来只一心一意想着爹爹生辰,费尽心思准备寿礼呢,竟忘了节中之物了,可惜这些东西今儿准备也来不及的,只能府上先将就送了,料那些与爹爹交好的人家,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凭着这点子东西,还能影响交情不成?让爹爹放宽心,我的船到了,还有许多事料理,待周管事将事儿都报完了,东西都卸船入了库,我便就过去给爹爹和大娘子请安的。”王姝笑。


    婆子忙应了,仍坐着翠幄青绸车回了。


    王姝撑了下巴,一时在想什么。


    众人见她在想事儿,也不敢打扰,马车离开王园,便就沿着东大街,往春明坊去了。


    她在思索,裴雪寅这人自打修行回来,便将过往都斩断了似的。


    他手里既有药,她却将人得罪了,怕是不会轻易给。


    他若不给,除非能强抢,——当然是抢不了的。


    那便只能让他愿意给了。用退了亲让他愧疚?这人从不知何为愧疚。


    他不缺钱,缺什么呢?


    直至到了抱春阁,王姝仍没有想出法子。


    “小娘子,王川家的在正厅侯了半晌了。”含笑终于等到她们回来,忙不迭迎了上来。


    后头跟着个穿褙子、撒花缎裙儿,头戴青布包巾的妇人。她便是管事王川家的娘子了。


    王姝笑:“娘子还好?”


    “托小娘子的福,都好,都好。”王娘子忙不迭行礼。


    “给王娘子拿个凳儿。”


    “哎!”


    鸢尾将一个小兀子放到王娘子身边。


    “谢小娘子。”王娘子便在王姝下首坐了。


    她急忙道:“周管事托我家的送了货物单子来,船这两日便卸的,小娘子瞧瞧,可有什么要送到府上的?若是小娘子便要,我也好回了去,那边好早卸下来,先送来小娘子看的!”


    她说着,忙起身,将一本册子递上。


    文竹接了来,递给小娘子。


    那册子上百页,厚厚一沓,便是娘亲庄子和各铺子一年总的收获,并文竹她爹出海搜寻来的各种珍奇之物。


    王姝打开,前头是些饮食类,写的是:


    羊百只,猪白只,獐子百只,鹿百只,野狐白只;鸡、鸭、鹅、兔各两百只,鹌子两千只;蛤蜊、蟹、虾各百斤,鳜鱼、沙鱼各两百斤;各类干肉、干海鲜、干果五百斤。


    甘棠梨,鹅梨,水梨,镇府浊梨,凤栖梨,西京雨梨,漉梨各两百斤;河阴石榴,回马孛葡,金桔,柠檬,凤梨,沙苑榅桲,荔枝,龙眼,甘蔗,绵橙,温柑,橄榄,召白藕各两百斤……①


    第二类是各色的茶,也有上千斤。


    第三类是各色品类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珍珠之类,也有上千匹,几百件。


    再是各类庄子和磨坊里产的各色米、面,五谷杂粮,林林总总一千五百石左右。


    王姝大概翻过,心头有数,在最后头这几页方才细细看起来。


    她一边看,一边让人拿了笔墨,写写记记,一边对王娘子道:“这些果子都不好久放的,各捡一篮子好的送来自己人吃,其余的都放到铺子里头卖了罢!多少人愿意买呢!”


    “啊?”鸢尾睁大眼睛,“那咱们府里——相公刚才为镂鸡子的事生气呢。”


    “也没见其他姑娘还给府里交东西的。”忍冬道。


    王姝一笑:“你学学忍冬。”


    鸢尾瞪了忍冬一眼,哼。


    “这些活物,茶叶,除咱们一年吃用的,余下的,也都卖了。布匹绢纱之类一样也不必留,我库里存的都用不完呢。”


    王姝放下笔,将写好的单子递出去,鸢尾忙接了给王娘子。


    “单子上的,是我今儿就要的,让王川立刻跑一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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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取了来罢。”


    王娘子忙躬身接了:“这便去,他正在二门外侯着,就等小娘子吩咐的!”


    “鸢尾送一送娘子,将咱们的镂鸡子并灶上吃的送些,都是些节中之物,玩意儿,节下不好让人空手走的。”


    “多谢小娘子!”


    文竹又领着婆子送了几匹缎子并一包银子,她笑道:“知道你们家不缺这点子东西,小娘子心善,见你在这等了半日,不好白辛苦的!”


    王娘子连连道谢:“小娘子太好了些!都是应当的,难为姑娘还能替我们考虑,真是让人不知怎么才好了!”


    文竹笑:“尽心替小娘子办事便是了!”


    “哎!那是自然!”


    “碧桃,研磨。”王姝道。


    “哎!”碧桃忙走到书案旁,捏起一个葵瓣绿色釉扁肚细口的水盂,向一方砚里注了些水。


    忍冬推着小娘子过去。


    含笑忙走到书案后头,笑道:“小娘子写什么?要用什么纸呢?”


    王姝笑了。


    “拿一张硬黄纸,二尺见方的。”


    “哎!”含笑忙不迭走到放纸的柜子。


    待纸铺好,墨也研好,王姝提笔,神色宁静,眉目风轻云淡。


    几人屏息。


    只见她极为随意,笔走龙游,轻轻写就,一个狰狞的“寿”字跃然纸上。


    几人心头一跳。


    王姝丢下笔:“好了,拿去裱起来罢。”


    鸢尾眉头纠结:“这是——”


    王姝笑道:“寿礼。”


    “啊?”鸢尾张大嘴巴,“这便好了?”


    “嗯。”


    “小娘子这字写得当真好!奴婢看比那六安堂的匾还要强些呢!”忍冬仔细端详着那字。


    含笑忍不住冷笑:“你连字也不识,就看得出写得好坏了?”


    忍冬嗫嚅:“奴婢就是觉着小娘子写得好!”


    鸢尾也看着,道:“小娘子的字与以前很不一样呢!这字看着好生凶猛!”


    王姝点了点忍冬额头:“六安堂那匾乃曾太爷所写,那可是状元的字,我还差的远呢!”


    上辈子,她夜夜枯坐,看着灯花瘦尽,一宵又一宵。字便是那时候练出来的罢。


    “扶我去睡会儿罢,待会儿东西送来了且要忙一阵子呢。”王姝打了个哈欠。


    “是。”


    下午,王川将小娘子要的东西,用三辆太平车运来了。


    一时间抱春阁忙忙碌碌,喧哗热闹。


    “小娘子,这一箱子是我爹亲自带来的,说是什么宝物。”文竹指着四个婆子小心翼翼放下的黄花梨木箱。


    “打开。”


    “是。”


    王姝让人将自己推到跟前。


    箱子打开,她瞧着那样东西,笑了。


    裴雪寅此人,无欲无求,冷漠不近人情。若要跟他交易,一般的凡物自然不能。


    可她偏偏想起一件上辈子的事来。


    那药,她定然要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