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014

作品:《折下高岭之花(重生)

    014


    抱春阁。


    文竹和鸢尾一整日都陪着王姝,到了屋子里,鸢尾忍不住便道:“五姑娘的脸是怎么了?”


    王姝抬眼瞧见含笑迎了出来,便道:“含笑,请周娘子开库房,替我送些人参和西域舒痕膏去二叔府上罢,算慰问五姐儿。”


    含笑一愣,忙笑道:“哎!”


    小娘子这段时日总不亲近她,她患得患失的。领了吩咐,忙不迭去办了。


    王姝让人将自己搬到窗前矮榻上,碧桃煮了茶汤,她慢悠悠吃着。


    鸢尾急得抓耳挠腮。


    只大家装作各忙各的,没一个搭理她的。


    “扑哧!”王姝一笑,文竹几个也笑了,连忍冬也笑了。


    “瞧你!猴急样儿!”文竹点点鸢尾额头。


    “小娘子最聪明,定知道今儿怎么回事,快告诉奴婢嘛!”


    王姝慢条斯理道:“记得有一回,文竹爹从吴越来,带回些土物,其中有样芒果,五姐儿贪吃,吃完便说脸痒,以至起了满脸疹子,嘴上都是水痘,脸红得吓人,二婶一家急得嚎哭。请了邱防御药铺的老大夫瞧了,说是无事,只再也不能沾染此物的。”


    “五姑娘又吃了芒果?”鸢尾吃了一惊,“五姑娘竟这样贪吃?”


    “今儿这样重要的日子,怎地偏偏沾染这要命之物?”


    “五姑娘不想嫁永定侯府?”碧桃小声道。


    王姝笑:“非也。五姐儿和二婶那般精心装扮,都压过二姐儿去了,岂有不想的?”


    文竹低眉思索一番,道:“有人不想五姑娘被那永定侯府相中?”


    王姝喝了茶,拍手:“是了。”


    有句话她没说,这永定侯府真是什么好人家不成?永定侯三十,其父乃当年陛下身边开国功臣之一,爵位到他这儿降一级,袭了侯爵,替陛下掌着三司,天下度支、盐铁、户部,皆归其管,是个实打实的实权。


    她记得这永定侯的第一任夫人,乃是一位前朝公主,柔安公主。乃替陛下安抚人心所娶。


    如今虽是续弦,却郡主也尚得。若真是好的,定轮不到五姐儿。


    她记得上辈子王媚嫁过去,过得不好。后来又传出永定侯府死了姬妾之事。只她极少闺中密友,与各府也无往来,这些后宅之事,她只是听过只言片语罢了。


    管中窥豹,永定侯府那样人家的当家大娘子,再是续弦,也轮不到王家的庶女,乃至庶出的二叔这样人家的女儿。


    他们这样豪权之家,不求门当户对,定另有所求,且所谋更大,更令人不寒而栗。


    这世上婚姻,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


    世上男子,或为美色,或为权势,或为财富,总有目的。


    永定侯为的是哪一样?


    只怕大娘子是知晓的。爹爹知不知道呢?


    王姝唇角勾起。


    一时间,众人脸色纷呈。


    “怎,怎会这样?”鸢尾脸色发白。


    忍冬则若有所思。


    “这里头有事儿,是二叔家自个儿不想要这门亲事,还是其他人想要而谋算五姐儿,谁知道呢。”王姝笑了笑。


    依着王娥和王媚今儿景象,怕是第一种。


    “好了,不提这个了。这话可不许跟别人提的,被有心人传了去,还说五姐儿瞧不上永定侯府呢。岂不是害了她。”


    *


    永定侯府。


    永寿堂。


    两个娘子站在暖阁里,向老夫人禀告:“大姑娘瞧着冷漠了些,二姑娘孤傲,三姑娘长得俊俏,风流标志,未语先笑,又极伶俐。”


    吴娘子接着道:“四姑娘身子弱,胆儿小,一吓便晕死过去,死人似的,瞧着非能长久的。五姑娘也好,是个活泼的,长得也好,身子也丰腴,只可惜脸毁了,很是吓人。”


    吴老夫人半眯着眼睛,手上捻着一串檀香珠串,靠着大红金线卍字纹五蝠临门靠背,脚踏上两个小丫鬟正跪着捶腿。


    “这样说,三姑娘最合适了?”


    “是呢!奴婢瞧三姑娘是个难得的美人儿,性情也好,人品也好,再挑不出毛病的!”


    “今儿可有簪一朵黄牡丹的小娘子?”老夫人睁开一双精明的眼睛,捏着佛珠,将打盹儿的小丫鬟一脚踢开,正踹在心窝子上。


    小丫鬟脸色煞白,呕出一口血来。


    “打一顿叫人牙子领走。”


    小丫鬟眼眶一红,不待哭出声,便被堵了嘴拖走了。


    另一个小丫鬟脸色煞白,跪在一旁,浑身抖得筛糠似的。


    “你们这些小贱蹄子,当我年纪大了好糊弄,正经干活的时辰也偷懒。”


    两位娘子低头,额头满是细汗。


    吴娘子小心翼翼道:“今儿大姑娘头上只簪了一支黄牡丹,穿的也素净,一件翡翠袄,水绿褙子,鹅黄绫裙儿。


    “比不得那三姑娘?”老夫人不冷不热。


    “论人品,才智,长相,大姑娘自然在姐妹中拔尖儿。只是听说她骄纵要强,脾性火爆,是个炮仗,一点就着的。”


    “这人么,顺顺当当之时便目下无尘,谁都不放在眼中。你们瞧她如今可还骄纵?”


    两位娘子思索一番,道:“如今瞧着平和冷漠,再不骄纵的。”


    “这就是了。再大的脾性,经此一遭,还有何依仗?性子自然便磨平,炮仗也要哑巴的。”


    “她的腿能好?”


    “说是能。只不知多会儿才好的。”


    “我永定侯府大娘子之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老夫人意味深长道。


    两位娘子领会,试探道:“奴婢这便去办。只眼下便是寒食,待清明过后,奴婢再上门商议,不知老夫人计下如何?”


    “嗯。”


    吴娘子和孙娘子低头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紫檀架子绣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屏风后走出一身姿颀长,眉目俊秀,脸色苍白,年约三十的男子。


    永定侯吴琦眉目带笑:“儿子谢过母亲操劳。”


    他回味了一番,今儿他递帖游览王园,在二门外,望见一神仙妃子般的人物,当即目眩神迷,魂去了三分。


    那小娘子一身素净也难掩国色天香,荼蘼姝色,倾国倾城。又坐着轮椅,当是王家大姑娘无误了。静国公府那小世子不知美人滋味,真乃暴殄天物。


    吴老夫人哼了一声:“你既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可,我这把老骨头少不得操心。只一样,你既要她,此事怕不会顺利。她性子绝不顺和,若是鱼死网破,你待如何?”


    吴琦一笑:“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静国公府既不要她,谁敢与我作对?便是强绑了,我也要将人娶进门来。料那王道之也乐意之至。”


    “倒是。这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嫁了人岂由得她。届时你可小心些,别又弄出麻烦来。淳娘之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


    “儿子省得。”


    想起李淳,他目露回味。


    *


    寒食前一日谓之炊熟。只因这寒食为了纪念介子推焚死,晋文公令寒食断火。寒食三日,大业朝严格禁火。


    各家各户都在炊熟日备好吃食。


    一大早,王宅下人便忙碌起来。


    含笑和忍冬带着小丫鬟们,从园子里剪了些梨花,杏花,桃花,芍药,月季,槐花,山兰,并柳条,用髹漆盘子盛着,脚步轻盈,说说笑笑走进屋里。


    “小娘子,园子里花开得真好!”两人走到正在梳妆的王姝跟前。


    王姝瞧了眼,红的,白的,粉的,绿的,沉甸甸的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儿,极新鲜,吸饱了水似的,枝叶舒展开来。


    她捡起一只粉色重瓣芍药,“便戴这朵罢。”


    碧桃梳好了头,梳的是朝天髻,插了一只金累丝珍珠缠枝镶宝石簪子,她又接了芍药,插进发髻中,人便更比花鲜妍荼蘼,慵懒华丽。


    “小娘子今儿当真好看!”忍冬脸颊红扑扑的,瞧着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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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脸红。


    在屋子里伺候了些日子,她胆子便放开了些,天性里的大胆露出了些,或许有小时逃难经历,行事总有出人意料之处。


    王姝笑:“嘴真甜!今儿多赏你个枣?(hú)飞燕。”


    “怎么偏只给她赏,不给我们赏呢,我不依。”鸢尾带着小丫鬟们进来,身上还沾着露气,将早膳摆在镂海棠黄梨木桌上。


    “她嘴甜才赏呢,你用什么领赏呢?”王姝笑。


    “我们都是些嘴笨拙舌的,比不得这小蹄子嘴巴里抹了蜜了。”


    “尽淘气!”文竹和碧桃笑得不行,“说枣?飞燕,这厢便做好了!”文竹走到桌前,观看今儿的吃食。


    鸢尾吐了吐舌头,一脸苦相道:“厨房里凡是能用的器具,都用上了,能摆的,全摆了稠饧、麦糕、乳酪、乳饼之类,这几日只吃个够了。”


    丫鬟们替小娘子布菜,王姝面前便放着一个枣?飞燕。热腾腾的,做了飞燕状的面点上嵌着枣,松软甜香,她咬了一口,道:“趁着今儿还能吃口热的,还不尽兴尝尝。胡娘子加了牛髓呢,比寻常的更好吃些。”


    桌上还有一盘镂鸡子,一盘镂鸭子。镂着佛法故事、四时花卉、五蝠临门、年年有余的图案,染蓝茜杂色,栩栩如生,极好看,极精致的。


    “这是咱们铺子里送来孝敬小娘子的。今年比往年还更精巧些!”文竹赞叹。


    王姝挑了个镂着八仙过海的,道:“给大娘子、爹爹、二叔家里、表哥家里,并各位姑娘院子里送一份,你们各自挑些喜欢的,余下的分给院里丫鬟婆子们,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啊?”鸢尾睁大眼睛。


    往年,小娘子都要拿出大部分送到公中,给府上送礼做面子用的。


    王姝:“咱们的东西,日后不必往公中送了。想来偌大王宅,岂能缺我那点子东西呢!反倒让人说我手伸得长呢!”


    “听小娘子的!”忍冬道。


    鸢尾瞪着她。


    这小马屁精!可算是晓得小娘子好哄了!


    王姝命人开了小阁楼,请出娘亲牌位,供在书房旁的暖阁里,上供了那日在中山园子正店买的“千里春”,她娘亲最爱这个。


    又将些清明时令之物供上:镂鸡子,黄胖泥偶,时令花卉、鲜果、稠饧、麦糕、乳酪、乳饼之物。


    用过早膳,鸢尾几个便带着小丫鬟们,将柳条串起来的枣?飞燕挂到各门上。


    一时间抱春阁里热热闹闹的,小丫鬟们都得了赏,高兴得眉飞色舞。


    *


    夜里,旧曹门内夜市正盛,灯火如昼,山子茶坊里边儿仕女环佩叮当,锦衣华服,吃茶游玩于仙洞、仙桥上。


    茶坊对面,街南一家唤崔氏小儿药铺的店却早早地上了门板,歇了业。


    崔氏小儿药铺里,叶青云跪在地上,额头满是细汗,满脸心虚。


    一少年将一柄剑压在他背上,他便一动也动不了。


    他暗道:汴梁怎地都是些这样的人!


    “偷了何物?交出来。”头戴青布包巾的娘子双手环胸,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说罢,不给叶青云说话的机会,眼神示意,两位穿褐色袄衫、腰系青花手巾的婆子立即上手搜身。


    这婆子一双蒲扇大掌,力气极大,拎他跟拎小鸡仔似的。


    “哎男女授受不亲,轻点!”


    “嗷!”


    “娘子。”婆子踹他一脚,将叶青云腰间搜出的东西递给青莲。


    叶青云抬头,满脸无辜。


    青莲将白绸帕托在手心,扫了叶青云一眼,单手解开,一只极小的彩漆小匣子出现在眼前。


    她打开,瞧见匣中之物,眼神一凛,略微低头,凑近轻轻嗅了一嗅,脸色一变。


    她急急地走到侧门,查看起锁头,果然,锁已坏了。


    “将他的嘴堵上,给我打,打到老实交代为止!为何要偷药材!”


    “哎等等!我与你们公子乃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