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进来，行了一礼，“姑娘。”


    燕兰星毫不意外，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三月点头道：“查到了，徐奉泉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常春阁跟香翠楼，不过常春阁的明月姑娘生了病，所以明日徐奉泉会去香翠楼，”


    “北疆的布防图他随身带着，周围的侍卫共有7名，其中只有三位是皇宫里出来的侍卫。”


    燕兰星冷静了下，“不论如何，我都要把布防图拿到手，然后再去跟爹爹汇合，出来这么些日子，我心总觉得心里不安宁。”


    三月劝解道：“姑娘，事在人为”


    燕兰星叹了口气，“早知道自己这些年在京城就好好积攒了，浑浑噩噩这几年，倒是真快成了纨绔了。”


    她抬起眼眸，眼里坚定了许多，“那就明日动手。”


    “是。”


    三月应下，随后想起今天的事，又开口道：“我觉得裴大人可能是发现了，今日我给姑娘传信的小燕子，就被裴大人买下了。”


    燕兰星转过头，书桌上赫然摆着那只小燕，她摇了摇头，“可能不是，他自小喜欢小物件，许是凑巧。对了，箐枝呢？”


    “箐枝在城外小庄，备好了姑娘用的东西，她进城的时候短短半日就跟街上摊贩套出了话，将这城里的情况摸了个干净。”


    燕兰星勾唇一笑，箐枝自然是聪明的。


    三月说完，递给燕兰星一物，“这是箐枝给姑娘的。”


    油纸包外边裹着两叠子信件，里边是做好的红豆糕。


    箐枝自小跟在燕兰星身边，自然是认得字的，那一手的小楷，拿到外边去也是不差。


    燕兰星看完了信件，里边七分是云城的近况，三分里边密密麻麻写的对姑娘的关心。


    信封上写的详细，什么卯时城门换守卫，几时几刻那些铺子开门，人流哪里多些，还有来了几个外邦做生意的人，看着不像城内。


    燕兰星手指在信封上点了点，严格意义上来说，大乾倒是不禁止外邦人通商，但是手续烦琐又麻烦，上贡的也多。


    只不过没想到云城也有。


    燕兰星看完收了信，“明日，听信为令。”


    “是。”


    三月在赤琼眼皮子底下走了。


    那些牛肉烧鸡燕兰星给了赤琼，赤琼有些扭捏，推拒的厉害，后来燕兰星给了院子里的人分了，赤琼才接手他的那份。


    元白说这小郡主精明又狡猾，赤琼现在倒觉得小郡主任人还挺好。


    关上门，燕兰星细细的看完信件，放炉里烧了。


    当今云城太守清正廉洁，但是为人软弱不堪，前一阵子还将自己族内的庶女嫁去了骊京。


    现在徐奉泉这样的大官来了，他自然要好生招待着。


    多亏徐奉泉是娇奢成性，一路走一路停，要不然，燕兰星还真追不上他。


    她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动身之前，她挑了好几个燕羽卫的好手，一半留在京城，一半带在身后。


    只待时机成熟，便能助阿爹一半之力。


    外头天色昏沉，燕兰星灭了灯火，明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日，院子里是依旧的冷。


    寒风刺骨，裴少微依旧带了燕兰星喜欢吃的几样，她吃饱喝足，“听闻，明天咱们是不是就要走了？那今天要不要出门看看？”


    裴少微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道：“不行，今日上午有事，那等晚上，陪你去看夜景。”


    徐奉泉是不管事的，但是裴少微不一样，他就是圣上的眼睛，不仅要督着徐奉泉，更是要将将这一路上的城池考察清楚，而目的地就是北疆。


    燕兰星信裴少微吗？信！


    但是她不敢拿北疆做赌，重生前的她或许是心思良善之辈，但是死过一次的她明白，这世上，最忌讳的便是圣母心。


    若是有朝一日她的好心，变成了捅在家里人身上的刀子，那她宁可不作好人。


    裴少微是她的好友，她欠他一个人情。


    夜色渐浓。


    啪嗒，门开了。


    燕兰星坐在窗边看着耍牙戏的人，头一扭看到裴少微进来。


    他解了披风，“不是说晚上我得了空就跟着你出来吗？”


    燕兰星给他指了指下边，“也不算太晚，你看，这不天刚暗下来吗？”


    裴少微觉得眼皮子跳了几下。


    “再说了，这些年我在谁身上吃过亏啊？”


    裴少微看了眼燕兰星，反正他也说不过她，只是坐下开口，“我知道你闲不住，但是我总觉得这几日要云城不安宁。”


    “哪有什么啊？是不是你护送徐奉泉紧张的出幻觉了？”


    裴少微皱了皱眉纠正道：“不是护送，是监督，”


    燕兰星有些好奇，“那圣上为何选中你？”


    “因为我背景干净，身后又无人，看着好拿捏罢了。”


    燕兰星点了点头，托着脸看了一会下边的戏，“裴少微，你想要待在骊京吗？”


    你也想要爬的高，去骊京的官潭里闯一闯吗？


    裴少微微怔，良久开口，“这是自然……”


    只有他站的高些，他才能为母族报仇，这几年，他一闭眼，脑海里全是虞城下那遍地的哀鸣。


    他要报仇，自然要站的高些，自然要物尽其用。


    燕兰星好像随口一问，她转过来，手里提着一件东西，叠的四四方方，很轻。


    “送你了。”


    裴少微伸手接过，“软甲？送我这个做什么？”


    燕兰星撇了撇嘴，“那徐奉泉树敌这么多，那天你替他死了都不知道，这是我家的，我又有，看在你小时候的面子上，送你一件。”


    裴少微手指抚在软甲上，是用金丝加银线做的，很轻便也很贵重。


    燕兰星托着脸望着他，“你快试试合不合适啊，不合身改天我找人给你改改。”


    裴少微顿了下，拿到屏风后边穿上了，倒是合身。


    燕兰星看了很满意，顶着那张侍卫脸，一本正经道：“嗯，还不错，裴少微，你看我对你好吧，也不枉小时候伯母更喜欢我。”


    燕兰星嘴急心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裴少微的娘亲早就去世了。


    不过好像裴少微没反应过来，眼里看着衣衫下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该还可以吧，毕竟裴少微这三年过的很狼狈，尤其是他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不光自己家没了，自己还毁容成了个病秧子。


    燕兰星心里升腾起少许的愧疚。


    砰！


    只见外面放了一颗绚丽的烟花，五彩冰粉的绽放在城中上空。


    裴少微回神，往那处看了看，皱起了眉头，“不过节日的，城内为何放烟花？”


    一旁上菜的小厮听着了，给两人解释道：“那是香翠楼的烟花，有大官人一赠千金，买了花魁春宵一夜呢。”


    裴少微眯了眯眼睛，不说他也知道是哪位大人，处了徐奉泉，谁还这么荒唐。


    有时候他都想一刀把徐奉泉脖子抹了，省得他多事。


    不过他也懒得管，徐奉泉现在还不能死，留着条命就好。


    燕兰星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夹了两筷子菜，就听着底下骚乱起来。


    “着火了！”


    “着火啦！好大的火。”


    轰。


    一下子浓烟四起，街里人群叫嚷着，一下子全乱了套。


    裴少微脸色微变，“赤琼，你送郡主回府，务必保护郡主安全。”


    说着他便踏步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不放心。


    “你……你回府等我。”


    裴少微说完，似乎觉得不妥，有补了句，“这外边不安全，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叶姨那边不好交代。”


    燕兰站在原地乖顺的应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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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少微的人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下一秒，她的笑就收了回来。


    唉，只能对不起裴少微了。


    香翠楼三楼，娇嗔声夹着丝竹声。


    徐奉泉的眼睛都快长到锦云身上了，他终于按耐不住，“小美人，春宵苦短，还弹什么琵琶啊，跟爷乐呵乐呵。”


    锦云笑了笑，靠在徐奉泉身上，媚眼如丝，“大人，不要心急嘛。”


    徐奉泉可不管这么多，抱着人就要亲下去。


    锦云半推半就，“哎呀大人，我屋子里有新砌的莲花浴池，……不如大人……”


    她趴在男人耳边细细喃喃了几句话，徐奉泉顿时眼睛都亮了，“好好好，美人……”


    锦云一边搂着他，一边勾着他的腰带，还走不到内屋，徐奉泉身上就快被脱了个干净。


    只不过他也是迟疑了一瞬，锦云有些不满，娇气道：“大人，今晚我可是求了姐姐好久，她才同意跟我一同服侍大人……”


    娇滴滴的声音呼在耳畔，美人嘟起小嘴娇嗔一声，徐奉泉哪里还能思索问题，他赶紧搂着美人进了内室。


    很快，屋内蒸腾起白汽，玲珑的曲线透在屏风上，让人移不开眼，水声夹着娇呼声传出来，惹的暗处的侍卫都黑了脸，脸上都是鄙夷不屑。


    随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放肆，侍卫脸一黑，背过了身去。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塌底出来，手在地上的衣衫摸索了几遍，直到在缝合的严实的内衬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快速拿出来，随后调了包，最后从另一头的窗户里隐身离去。


    屋内只有屏风后男女嬉闹声，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燕兰星早就换了身打扮，一身暗色的粗布衣裳，脸上皮肤粗糙就连身高都垫了两分。


    她手里提着东西，原本是要往另一酒楼去，不知道看清什么，眼睛一眯，抬脚进了最近的福德酒楼。


    她选了间隔壁的房间，从小箱子里挑了两下，就拿出来一个蜿蜒的小镜片。鼓捣了几下，对角线的另一个房间的景象就顺着折射到镜子里。


    燕兰星一眼就瞧见了那是北狄人，也巧，正是跟她一面的北狄大殿下阿勒苏。


    她眯了眯眼睛，原来他还没走。


    两间房的距离离的比较远，燕兰星努力分辨着两个人的唇形，但大抵说的是北狄话，燕兰星认识的不多，只能分辨出什么，找，动身这种普通的字眼。


    看了一会，她放下镜子，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她出了房间，偷偷摸到了阿勒苏楼上一间的小杂房。


    她打开窗户，对面就是香翠楼，她从小箱子里拿出来一把小巧的物件，开始摆弄，一会一架小型弓弩便被她架在窗台上。


    幸好，那些鲁班师父教给她的手艺还记的，也不亏阿父给她找了那么多师父。


    燕兰星在等，等一个时机。


    很快，对面开始乱了，一间间的灯光亮了起来，燕兰星知道，三月得手了。


    她眯了眯眼睛，将手指搭在弩板上，紧紧盯着香翠楼三楼的某间窗户。


    下一瞬，窗户上多了拿到燕兰星早已烂熟于心的身影。


    徐奉泉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东西被掉了包了，但他不敢说。


    这个东西若是落到自己人手里那是好的，若是落到敌国手里，徐奉泉他的九族都不够砍的。


    圣上是想削弱北疆，但是不想弄死北疆。


    原本燕兰星就赌他不敢说，杀了他之后，剩下的人就不会在怀疑他手里那张图的真假，但现在燕兰星好像有了更好的注意。


    窗户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燕兰星抬头看了眼月色，她这边黑乎乎一片，更显的徐奉泉那边明亮清晰。


    燕兰星手指里的弩在徐奉泉心口下移了两寸，又下移寸许。


    咻！


    短箭划破虚空，对面的窗纸溅上一道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