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处斩
作品:《踏青云》 周治从长公主府缓步走出时,天色已暗,公主府门前四盏大红的灯笼,风光而摇曳,火光映在他脸上,却无法掩去他神色间的沉郁。
身为当朝右相,他周治便是王族宗室都要让他三分,连苏鹄那老儿都斗不过他。可这刚被找回的长公主竟丝毫不给面子,督办此案时雷厉风行,定罪神速,那卷牍之上亦找不出丝毫破绽,便是连触及律法都写得清清楚楚、言辞确凿……
一想到平日心腹钱叙行将折损在她手中,他平日的从容也少了几分,连上轿时步伐都有些踉跄,差点踏空摔倒。
十二和箐儿正巧自府外回来,二人见此情景不禁相视一笑。十二低声道:“倒是没想到周相爷也有这般狼狈的一天,稀奇稀奇。”
“可不嘛,钱故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他竟还想要求情……恐怕与钱叙之间亦是不简单。”箐儿斜睨那远去的轿辇,道,“他最好老实些,莫要叫咱们殿下抓住了他的尾巴。”
文远泽得了谢凌霜撑腰,又得十二所在紫薇阁助力,不出几日便将钱故涉及的一桩纵火案、一桩灭口案、一桩夺妻杀人案理得清清楚楚。他富有状元之学,又亲写罪状,言辞切切替民情愿,壮烈非凡,引得朝堂上下一片赞赏。
楚帝谢骁听闻此事,果真震怒非常,不仅下令将钱叙革职问斩,还金口玉言将文远泽拔擢为刑部侍郎一职,令他彻查刑部近年冤假错案,以肃清正气。
一时之间文远泽连夜赶工,查出牵涉刑部大批官员,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此事前前后后闹了两月之久,革职处罚了十几名五品以上大员,这才尘埃落定。
钱叙与钱故父子问斩那天,柳氏与菱知都去了现场观刑。那日正值春末,柳絮飘飘洒洒,恍如六月飞雪。
行刑场外,灰白的天幕压得很低,城墙上缀满了陈旧的青苔。四周的百姓人头攒动,窃窃私语,夹杂着肃杀的沉寂。风从城门口吹来,掠过观刑的众人,也掠过那跪在刑场中央的两人。
钱叙与钱故父子跪在木桩之前,双手被缚,衣袍沾满尘土和菜叶,眼神中亦再无往日跋扈。曾是朝堂之中的正三品大员,本该正值壮年、意气风发,谁知今日竟沦落至此,在百姓唾骂中不得善终,连叹息都显得多余。
柳氏与菱知站在人群之中,双手紧握着帕子,目光沉沉地看着刑场中央的父子二人。忽然便想起两月前,长公主对她说的话来:“你愿让你的孩子重走这条肮脏世道,还是希望他今后能走一条没有浊气的公正之路?”
四周的柳絮仍在飘洒,映衬着这杀气弥漫的刑场,竟多了几分悲凉的美感。柳絮如同无数轻盈的白蝶,纷纷坠落,仿佛在为这场恩怨的终结悄然送行。
刽子手举起了手中的长刀,那银光在灰暗的天幕下闪烁,寒气逼人。
“斩!”随着一声冷厉的令下,血光飞溅,柳絮与鲜血一同飘散在空中,染红了这肃杀的天地。观刑的人群发出一阵轻微的喧哗声,仿佛这一刻压抑的气氛终于找到了出口。柳氏眼角微湿,却并未哭出声来,她的仇,已经报了;她的冤,终于得雪。
“走吧。”
谢凌霜兀自握紧身侧那微凉的手:“你的白兄……亦能安息了。”
柳絮渐渐稀疏,风也缓了下来。刑场上空的尘埃随风飘散,仿佛世间万物皆归于平静。在今日之后,似有什么,重新归于清明。
*
菱知与柳氏本是生活在底层的弱女子,此案了结之后无处可去,便被谢凌霜留在府中,做了女侍。
如此一来,原本清清淡淡的长公主府里,因为有了小魏岳的存在而热闹了起来。谢凌霜所住的正院里有棵梨树,如今梨花开得正盛,春风一吹便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小魏岳活泼好动,时常偷偷跑来找谢凌霜,每每叫他阿娘一阵好找。他爱爬到梨树上摇那树桠,然后沉醉在那场场梨花雨中。他尤其喜欢的是公主府各色的糕点,常常吃完糕点之后,便缠着谢凌霜弹琵琶给他听,待到玩累,便躺在梨树下睡着,直到他阿娘来抓他回偏院,如此复始。
这日,刚哄小魏岳入睡,谢凌霜正抱琴而坐。梨花飘落于她的肩头,一切显得格外静好。
突然,屋门轻轻被推开。
“累了?”他的声音低沉温柔,目光落在她因抚琴而有些发酸的手指上。
谢凌霜屏退左右之后,云宴舟便行至跟前,抬起她的手,轻轻揉捏着她微微发麻的指尖。
“你倒是察觉得快。”谢凌霜微微一笑,手指在他的掌心中渐渐放松。
云宴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侧的小魏岳身上,再抬起头时已然温柔如水:“看起来,你很喜欢孩童。”
“嗯……”谢凌霜伸出手来,轻轻摩挲他摘下面具时的眉眼。他生得这样好看,双睫如羽翼一般覆盖,眼眸中清晰地映照出她的影子。
他将鼻尖凑过来抵着她的,在她唇边落下轻轻一吻,“你有心事。”
谢凌霜一愣,旋即下意识摇了摇头。
只是复又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笑道:“还是瞒不住你。”
坊间皆传长公主与白公子出双入对,早便相许终身,二人气质登对,长公主又曾得白舸照拂,自然便又生出许多白舸英雄救美的故事来。而白舸素在坊间有侠气与雅名,若能尚公主,倒也不失为一件满足老百姓朴素幻想的美事。
只是于皇室而言,哪怕白舸富可敌国,亦终究不过是一商户,二人之间身份悬殊,谢骁自然有所顾忌。
昨日去出宫内例见父皇,父皇面色不好,为着白舸一事将她好是一阵敲打,今日又将那些才俊的画像送到了府中,意要替她选驸马。
谢凌霜不知如何与他开口,却听他先一步道:“左相道我此次运送药材有功,百姓疫症得以防治,有意荐我入仕。若是我能做出些功绩来,或许总有一天能入圣上之眼。”
谢凌霜一愣,果真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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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管做你的长公主便是,我自会证明我足够配得上你。”他挑起她天鹅般舒展优美的下颌,轻声呢喃,下一刻,那兰花般的气息便覆盖了上来。
一开始只是仿佛探寻的轻柔如水,悄然试探着她的回应。但不过须臾,那柔软便化为深情的纠缠,带着势不可挡的热烈与执着。他眸间微暗,手缓缓下滑,轻轻扣住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如火一般灼热。
他的一路的长驱直入,引得谢凌霜身子一颤,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这炽烈的气息吞噬殆尽,只能顺从地微微仰起头,任由那炽热的吻越发深入。双手无措地攀上他前襟,想要推拒,却在触及他心口那剧烈的跳动时,呼吸愈发炙热而急促。
“宴舟……”她发出自己亦从未听过的娇声,令她兀自一惊,旋即便被他吸吮住唇舌,沉沦至死。
投入之间,忽然瞥见周遭一道人影已然坐起,令人猝不及防。
“殿下姨姨,你们在做什么哦?”小魏岳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直直地盯着他们二人。
谢凌霜几乎是从云宴舟身上弹开的。她满脸春色,大惊之下随意扯了个拙劣的幌子:“白公子方才偷吃了姨姨的糕点,姨姨这是正要抢回去呢。”
耳侧传来轻笑声:“那么敢问长公主,‘糕点’好吃么?”
“可是,我好像没有看到白公子嘴里有糕点哦?”小魏岳看着谢凌霜,眨巴眨巴着圆圆黑葡萄似的大眼,郑重地想要一个答案。
“阿岳,你怎的又来叨扰殿下了!”柳氏急匆匆找来院内,给谢凌霜行了一礼后,又见云宴舟在身侧,急急道,“阿岳快和阿娘跪下磕头,求殿下恕罪!”
“为何?”小魏岳嘴巴一撇,委屈道,“殿下姨姨愿意我在这儿,况且这儿好吃的最多,姨姨还弹曲儿给我听呢!……娘,姨姨说白公子嘴里有糕点,你高,你帮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姨姨说的那样?”
“什么糕点?”柳氏有些莫名其妙。
“姨姨说白公子偷吃了糕点,所以她要用嘴抢回去……”
“咳……”谢凌霜一声咳嗽打断小魏岳的话,却叫柳氏亦反应了过来,霎时间惊得面色微红,不知要如何为小魏岳解答此等疑惑。
全场静默如鸡。
只有魏岳不依不饶地问:“白公子,您的嘴里到底有没有糕点,您张嘴给我看看嘛……”
最后,小魏岳是挣扎着被他娘亲提着出了院子的。
“殿下,皇上宣您宫中一叙。”门外传来冯渠的奏报。
谢凌霜与云宴舟对视一眼,朝冯渠道:“我昨日才与父皇见过,冯管家可知是有何事?”
“奴才不知,殿下不如亲自去一趟看看吧。”冯渠答得恭恭敬敬,滴水不漏。
此时下午已过,日头西斜,天色将暗,不知父皇召她是为何事,竟不愿等到明日?
谢凌霜心中有些疑惑,却仍是道:“知道了,去为我准备轿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