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言这次是真的无言了。


    昨晚还想着装傻把这事糊弄过去，看谁第一个忍不住戳穿，结果人家还没问两句她就这么话赶话自曝了。


    怎么就这么憋不住呢！


    乌言撅了撅嘴巴。


    死嘴！


    她有些懊恼的揪飞一小块土地茂密的头毛，绿油油的小草狰狞的在她指缝间躺的七零八落。


    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呢，鸟不要面子的啊！


    她蹲在地上，恨恨的又揪了一把草。


    身后有两声轻笑，又止住了，接着是踏过草丛窸窣的声音，陈渊憬在她背后停住。


    男人个高腿长，乌言不算低，但蹲在那里，他抬手竟正好能毫不费力的摸摸头。


    大手碰上乌黑光滑长发的瞬间也有些怔住了。


    他本意是想拍拍肩来着。


    不过手下触感确实很好，鸟对自身羽毛极为看重，乌言原身的羽毛就保养的油光水滑手感极佳，小小一只温热鲜活的生命超有生命力的手掌里钻来拱去，光滑靓丽的羽毛丝绸般擦过指缝，花房里的时光简直是每天陈渊憬办完公后最放松期待的时间了。


    于是在不小心碰到同样触感的乌黑长发时，他不禁恍惚几秒，还没反应过来就像往常试图教育过于捣蛋经常叼走他企划书用来垫窝的乌鸦一样，轻轻拍了拍脑袋。


    不重，但有一股宠溺意味。


    陈渊憬愣了愣。


    乌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除了被人看穿提前自曝免不了有些恼羞成怒，带着几分愤愤猛地向上顶了一下头顶的掌心，又左右甩头似乎想把头顶的手甩下去。


    “抱歉！”


    反应过来的陈渊憬连忙收回自己的手退后两步，垂在身侧的手不经意缩了缩，似乎还在留恋刚才的手感。


    乌言把手里攥的草叶一股脑扔到陈渊憬鞋上，嘴里嘟囔着：“人类真是卑鄙……可耻！”


    居然给单纯无辜的鸟下套，城里人的套路也太深了！


    见乌言似乎并不介意身份暴露的事情，反而只是在意这话是由她自己先行暴露出来的，笑容又重新回到陈渊憬的嘴角。


    他没有管鞋面上十分有凌乱美的杂草，学着乌言的样子在她身边蹲下。


    “所以你真的是？”


    “什么？”


    “就是……乌鸦。”


    这话陈渊憬说出来时不知为何竟有几分不好意思，声音都放轻了些，哪怕他从昨晚猜到这件事之后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心里波动。


    并没有经历什么震惊世界观破碎后艰难重组，但真把话说出口时居然还会有点别扭。


    这种别扭就好像你在上班路上去街角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咖啡店买咖啡时突然看见角落里站着哈利波特。


    你平静地接受了世界上魔法的存在并走近向哈利波特问好，可在真的靠近并问候出那句“魔法世界最近还好吗”时整个人才真正陷入一种奇特的幻灭，从而不知从哪渐渐生出一股羞耻感。


    陈渊憬想了想，终于觉出哪里不对。


    这种平静的疯感，如果不是目睹过昨晚的一切还有以往乌言不同寻常的举动，他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终于在日复一日不变的繁重工作和过于规律以致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的生活日常中无声无息的疯掉了。


    乌言也平静点点头表示承认。


    陈渊憬收拾了下心里那点小别扭。


    “那你……”


    该怎么问呢？


    那你为什么要来人间，还是那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亦或是你们妖都过着怎样的生活，真的像传说那样法力无边吗。


    但他动了动嘴，一句也没问出口。


    似乎无论怎么问都有一股多管闲事探听别人隐私的意味存在，陈渊憬摸了摸鼻子。


    没曾想乌言居然深吸口气率先站了起来，陈渊憬也随她站起来。


    乌言长吸一口气一连串道：“我下山是因为有人打扰我睡觉以及有人类入侵到乌族休憩地，由于我的代言人还小所以只能亲自出山为了实现第一人的目标于是进了娱乐圈录这个节目，当然现在我已经了解是你们陈氏在乌凰山动工在我头上动土想盖山庄，所以我想拐你回去给我打工白天监工晚上暖床一仆多用，嗯，是这样没错。”


    她说完像是终于放下什么大担，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徒留懵掉的陈渊憬瞠目结舌。


    轻松下来的乌言绕着陈渊憬走了一圈，踮脚拍拍他的肩，说：“怎么样，我们乌族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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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的，绝不会限制你打两份工，你想继续忙那个什么公司我绝不打扰。”


    一下接受太多匪夷所思信息陈渊憬向来聪明的大脑第一次有转不过来的迹象。


    他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绪，在这长串的信息中抓住一个关键词。


    “你刚才说……暖床？”


    是他想的那个暖床吗？那所谓的一仆两用的仆又是什么，不会也是他想的那个吧？


    乌言咬咬嘴唇勇敢承认。


    鸟很诚实的，绝不会欺骗人。


    陈渊憬揉了揉额头，说：“你让我先想想。”


    没了秘密的限制，所有小心思全都摆到明面上，已经破罐破摔的乌言反到心情舒畅起来，整只鸟的境界都开阔了。


    她大方地摆摆手：“嗯，想吧。”


    陈渊憬又揉了揉额头。


    虽然是只鸟，但这发言……也太大胆了吧。


    居然让他暖床……


    虽然家里的乌鸦睡觉时经常会飞到他身上，由于鸦是只作息不规律的鸦总是白天补觉，它睡觉的时间一般陈渊憬都在书房处理公务，所以鸦也就习惯了蹲在他大腿上听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入睡。


    还以为是好不容易养熟了……


    原来是鸦把他养熟了……


    想着想着陈渊憬嘴边居然泄露出一声哼笑。


    乌言悄咪咪抬眼瞅了瞅，怎么还怪吓人的，这个私仆不会是被刺激到了吧，还能要吗。


    陈渊憬又迅速在脑海里汇总整理了一遍遇到乌言以来的所有信息。


    所以这只小乌鸦出身乌凰山，因为被陈氏雇去的工人施工的声音吵到所以下山想来找个说法，听她口音是还想成为什么天下第一，估计就是因为这个目标才被林一泉手下的人忽悠进了娱乐圈。


    想起初见时这只乌鸦淋成落汤鸡的窘态和后来对墙上灯珠的执着，怕正是被陈小二生日会时外墙满墙亮晶晶吸引来的，听说乌鸦最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倒是符合鸟设。


    一切都逻辑完善有迹可循，陈渊憬若有所思。


    可这让他暖床的离谱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一直在旁严密观察陈渊憬面部表情变化的乌言耸起了肩：私仆的眼神怎么好像越来越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