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正文完
作品:《背刺疯批反派后如何苟命》 “燕洄,记得帮妈妈拿快递,还有一定要吃早饭,你昨天才闹过胃疼,妈妈今天临时有事不能陪你了。”
睡意正浓的燕洄挣扎起床,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客厅,赶到母亲关门的前一刻,哀怨地望着她。
母亲向她歉意地一笑,拎着包匆匆离开。
家里又仅剩下她一个人。
揉了揉眼睛,燕洄强打起精神去洗漱,收拾好后慢悠悠晃到柜子旁,随便拆了一个面包塞进嘴里啃着。
解决了温饱,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她回到家中已有一周的时间。
万幸这两个时代的轨道不是并行的。
不管在那边度过多少年。
于现代的她来说,不过是大梦一场。
还记得那天深夜,燕洄毫无预兆的惨叫声横贯半座小区。
父母惊慌失措地闯入房门,发现女儿只是坐在床上,乌黑的眼珠乱转,像初生婴儿般懵懂地扫视着四周陈设。
在看到父母的一刻,燕洄爆发出全身的气力,扑到他们怀里嚎啕大哭。
父母两人面面相觑,不知睡前还好好的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平静下来后,向来敏感的母亲要查她的手机。
好在燕洄想法子敷衍过去了。
第二天,她就向毕业后刚入职没多久的公司递交了辞呈。
毕竟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应对每日高强度的工作内容。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遗忘那些痛苦的回忆,重新步入正轨。
跟随人群走出电梯间,燕洄站在大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凭着残存的记忆,尝试着迈入一条小径。
这应该是去往快递站点最近的一条路。
沿途宣传栏光可鉴人的玻璃,倒映着她如今的模样。
乌浓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随风轻舞。
再看向底下休闲的短袖长裤,她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装扮。
毕竟在那边时,穿的都是繁琐的衣裙,逢人便要躬身行礼。
不过如今一切都好了,她终于可以做回她自己了。
再度看向玻璃中的倒影,她完了弯唇。
快递是个长方体的盒子,晃动还能听到里面“咚咚”的响声。
基于旺盛的好奇心,燕洄回到家后立即撕去封装胶带,掀开了盒盖。
躺在底部的是一把精致小巧的水果刀,刀柄上刻着横纹花样,与她用过的尖刀如出一辙。
捧着盒子的手心战栗着,那腥热的粘腻感附着在肌肤上,缓缓流淌。
随着巨大的嗡鸣声响起,眼前画面几度变幻,雾蒙蒙的水汽包裹上来,让她几乎窒息。
燕洄尖叫一声,用力将盒子抛开。
不远处架子上的一行陶瓷摆件被撞倒,接连砸在地上,碎片飞溅。
她顾不上许多,脑海反复浮现尖刀捅入人体的画面。
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响,一张张惨白的人脸在眼前回转。
燕洄跑到洗手池前使劲搓洗双手,直到皮肤干涩发疼才停下。
她抬起头,镜子里的女人失魂落魄,脖子上印记着血瘀勒痕。
“不……不……”她手忙脚乱地去拿粉底,倒出许多,试图压盖住痕迹。
然而诡异的是,当她再次抬起头时,脖子上光洁依旧,一切痕迹仿若只是她的幻觉。
看着镜子里狼狈惊恐的人,燕洄用力搓了搓脸。
一定是她神经太紧张了,睡一觉就会好的。
卧室里的空调徐徐吹拂凉风。
满身冷汗被风一激,更觉疲惫不堪,她伸手拉合窗帘,随即仰面倒在床上。
窗帘的遮光性绝佳,屋内陷入一片漆黑中。
燕洄紧闭双眼,即使裹在被子里,还是感受不到一丝安全感。
那种杂乱无章的吵嚷呼救声再度响起,伴随着尖利的嗡鸣。
沈星溯临死前向她伸出手,指尖滴淌着鲜血。
身体上传来割裂般的剧痛,有什么东西在反复敲击大脑。
被撕扯剥脱的感觉又回来了。
燕洄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她跌跌撞撞地扑到窗前,彻底扯开窗帘,暴露在耀目的阳光下。
楼下居民三三两两经过,还有孩童在广场上奔跑打闹。
那些恼人的声音与画面终于消失。
夜间,父母回到家后,发现满屋狼藉。
两人推开卧室门,张开口,那声质问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卡在了喉咙里。
卧室里大到顶灯、壁灯,小到台灯手电通通开着,对准一个方向。
被所有光源聚焦着,燕洄缩在被子里,却还是止不住簌簌发抖。
这股寒意穿透了骨头,随时会将她吞没。
余下的三日两夜,燕洄都没有闭上眼睛。
看着如行尸走肉的女儿,父母担心极了,反复劝说她去医院。
燕洄知晓对于她的病症,医生也爱莫能助。
她一口回绝了父母的建议,并坚持只要再过几天,自己就会恢复正常。
饶是如此,神经高度紧张了几十个小时的燕洄还是抵不住身体本能的自保,轻缓闭上眼皮。
精神恍惚了一阵,突然被汽车鸣笛的声音惊醒。
她被安置在后座上,汽车平缓行驶着。
父母坐在前面,对于她的醒转一无所知。
“爸爸妈妈你们要带我去哪?”燕洄弹坐而起,扒住前座惊恐问。
母亲担忧地看着她,尽力安抚道:“没事的宝贝,你只是生病了,爸爸和妈妈会带你去医院治好病。”
“我没有病!真的,妈妈,我很健康,不用去医院。”燕洄极力证明着自己无事,而她虚浮的嗓音、深陷的眼窝和涨紫的嘴唇却出卖了她。
母亲换到后座紧紧抱住了她,伸手在她颤抖的背脊上轻轻拍抚。
然而她的情况比父母想象的还要严重。
在面对医生问诊时,燕洄甚至连一句完整的病情描述都说不出,她的思维跳脱悬浮,说着些不切实际的幻听和幻觉。
医生低头叹了口气,母亲猛地捂住嘴,无声哽咽。
不过几日,父亲的鬓角已生出斑白碎发,他独自去大厅缴费。
而母亲则陪着燕洄在病房里输液。
躺在柔软的枕头上,鼻间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
燕洄忽然感觉安心极了,这几日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但很快她察觉不对,眼皮越来越沉重,她挣扎地看向那悬于头顶的药剂,冰冷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渗入到身体里。
“不!妈妈我不要睡!”刚才还安静的燕洄忽然伸手去扯输液管,却被赶来的父亲劝阻按住了手,她拼命摆着头,痛苦哀求,“我不想睡,我不能睡,我再醒过来就看不到你们了,求求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她被按住手脚,绝望地嚎啕大哭,却还是抵不过药效发作,一点一点陷入深睡。
心口不断痉挛着,身体变得轻飘飘,她拼尽全力想睁开眼睛,可却办不到。
当所有痛苦消失的那一刻,她犹如被水中打捞而起,浑身湿淋淋的都是冷汗。
周围不再是病房的白色墙壁。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陈旧屋舍。
她躺在炕席上,头侧摆着一方矮脚炕桌,上面放着一盒头油,散发出刺鼻的茉莉花香。
麻木地支起身子,她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是做工粗劣的翠色襦裙,婢女惯常穿的衣裳。
燕洄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指尖狠狠刺入掌心,疼痛唤起她的理智,燕洄抬手抹去眼泪,一把推开了房门,倾泻而入的阳光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眼前青砖灰瓦,细柳成荫,石子小径一路延伸到游廊。
一名穿着相同服饰的年轻女子擦身而过,嘟囔道:“燕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还不快去马房,小心管事的看见你偷懒,又要罚你啦!”
燕洄伸手拽住她,探寻的目光在她脸上反复逡巡,在浩瀚的记忆中搜刮,终于捋出一点线索,沙哑道:“这里是……太守府?”
“哎呀!”小丫鬟一戳她脑门,嘲笑道:“你是不是睡成呆子了,怎么连自己在哪都忘了?”
燕洄放手,磕磕绊绊地后退,直到背心抵住冰冷的墙壁,她似哭似笑地轻语着。
她竟又回到了太守府,最初的起点。
明明她已拼尽全力,却还是再一次被推入深渊。
症结出现在哪?她明明已完成了任务。
纤弱细手抚过喉咙。
上一世确实有过插曲,难道说她那具身体死亡影响了进程。
以致于让她再一次回到这个时代。
忽然想到什么,燕洄下意识捏紧拳头,重新站直,吓了旁边小丫鬟一跳,惊疑不定地用手拍着胸口。
起初的抗拒与排斥淡去,燕洄重新塑起信心。
如今的她已知晓了后续的进程,所有惨痛的经历已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与上一世不同,她这次会竭尽全力地避让开所有不堪。
重新扯过呆愣在旁的丫鬟,燕洄没加掩饰,直接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这次老夫人寿宴,京中沈家的人可到了?”
“咦?真是奇了,沈家的两位主子才到没多久,你倒是消息灵通。”小丫鬟笑嘻嘻道:“快说来,你是如何得知的?”
燕洄向她神秘一笑,急匆匆就跑开了,独留下她在身后跺脚嗔怨。
燕洄压着心底激动,沿路找到沈家人安置的别院,只是才向守卫打听了两句,却好似轰雷击到头顶,彻底木僵住了。
原来这次来贺寿的竟是李氏和沈崇山。
而沈星溯独自留在了京中。
哪里出了差错,为何没像上次那般?
来不及推论其中细节,燕洄先与沈家下人打点关系,姑且混得熟悉些,探听到一个极为有用的消息。
原来这次沈家贺寿,同来伺候的下人里有一位贪财的管事,他年事已高,只顾搜罗油水,好能体面告老归家去。
燕洄私下里贿赂了银款,再加上有些姿色,成功说服管事将她安排进了沈家的丫鬟里。
再次看到威严雄武的沈崇山自眼前经过,燕洄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上一世为她所累,沈崇山丢了性命,这一世,她定然要更改他的命运。
在燕洄焦急的心绪下,为期三天的寿宴结束,她登上了沈府的马车,车夫策马飞舆,一路回到了京中的沈府。
前来列队迎接的下人浩浩汤汤,而站在队首的青年何其耀眼,以致自人群中脱颖而出。
马车缓缓停下,英俊非凡的青年阔步上前,笑得轻松恣意。
燕洄只悄悄瞥了一眼便垂下头,低调地扎在一群打扮得花红柳绿的丫鬟中,做一只鸵鸟。
等着主子们闲谈完毕,她们就可以跟在后面陆续进府了。
静静看着地面,眼前却不断浮现起那人的音容笑貌,与他死前灰败惨痛模样有鲜明的对比。
鞋尖难耐地挪了挪,燕洄收起思绪,纳罕怎么前面拖了这么长时间,却忽然发现四周鸦雀无声,方才还低声交谈的丫鬟们皆屏息静气。
燕洄疑惑地抬起头,不期然望见一双狭长眼眸,透着探究。
“这丫鬟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生?”沈星溯收回视线,指着她向管事问话。
“回……回禀二爷,她是……她她……”管事满头热汗,抬臂擦个不停,他压根没想到沈星溯会屈尊关心个小丫鬟,临时编纂不出借口,唯恐受贿的事东窗事发,嘴皮子抖个不停。
“回禀二爷,奴婢原在太守府中伺候,是太太瞧见奴婢还算伶俐,便讨要过来到沈府中伺候。”
近旁忽然响起清亮的嗓音,众人循声望去,年纪很轻的小丫鬟竟丝毫不怯场,微垂着眼睫,代为解释。
管事大吃了一惊,看她如此大胆,不好拆台,只捧场地点了点头。
沈星溯静静注视着她,看得她背心沁汗。
好在他只是临时起意问一嘴,并未当做一回事,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略松下一口气,燕洄总算安稳顺利地进了沈府。
只是那管事自作聪明,见沈星溯多看了两眼燕洄,便擅作主张将燕洄拨到了沈星溯的院子里伺候。
这一世燕洄没想与沈星溯相认。
好在深宅大院里,她若是刻意隐去行踪,也引不起沈星溯的注意。
加上沈星溯近些时日甚忙,早出晚归。
两人虽在同一院子里,却没正面碰到过一次。
燕洄捋清了头绪,唯恐迟则生变,准备先出府去一趟华潭寺找陈崖落。
而等她收拾利落了东西,去找那早已谈妥付了定金的车夫时,却遭到了拒绝。
“宫中马上举办百花宴,夫人小姐们蜂拥到那华潭寺祈福,为避免围堵,便禁止了闲杂人等靠近寺内,我看姑娘你还是错开这段时间为妙。”
民不与官斗,燕洄抱着行囊的手不甘地紧了紧,到底还是死了心,收了退回的定金,回了沈府。
且待上一段时间也好,左右不急于一时。
却不想她这一等便永无止境了下去。
未知的动乱悄然发生。
如常的一日午后,自宫中霹雳砸来的一道惊雷,霎时让京城众人炸开了锅。
百花宴上,一派轻松悠然,迟来的沈星溯拨开花枝,披盔戴甲地站在了中央,于景帝面前,亲手斩落了颜无恒的项上人头。
那兀自圆睁双目的人头滚到人群中间,鲜血淌了一路。
欲上前的侍卫皆被涌入的黑甲兵尽数诛灭。
尖声惊叫的官员贵妇连滚带爬向出口逃去,却被数杆雪亮长枪逼退回去。
谁也不知沈星溯竟私下招兵买马,收买禁军统领,发展了自己的势力。
而这支军队竟就在景帝的眼皮底下悄然扩大,直指御座。
沈家世代皆是忠臣良将,而沈星溯也向来忠心耿耿,辅佐圣上,怎么突然疯魔造反,沦为奸臣叛党。
看着颈间的雪亮长刀,景帝面上青红变幻,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朕向来信任你,为何!”
沈星溯眸光暗沉,溢出一声嘲弄的笑,在众臣面前,长刀劈落,亲手弑君。
叛军攻入皇宫,拖出诸多皇室宗亲。
自哭啼不已的人群前缓步走过,沈星溯毫不留情地抽刀除去有储君资格的皇子,唯独留下一名景帝生前最不看好的庶子。
一时间皇宫内血流成河,哀嚎不止。
手握大权的沈星溯却未如他人猜测改朝换代,篡位登基。
他目露狎戏,将那生性懦弱自卑的皇子推出,行事乖张地让他入了襄王一脉,而后以襄王之后的身份登基为帝。
这般荒诞不羁的事,刚传出便遭到了大臣们的强硬反对。
其中便有沈崇山。
他推开相劝的李氏,亲自去取了板子来。
沈星溯下令屏退甲兵们,一撩袍摆跪在堂内,挺直腰背,硬受了沈崇山的愤怒责打。
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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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去溢出嘴角的血丝,沈星溯看着那胸腹急遽起伏,怒意滔天的父亲。
那般鲜活健壮,抬手挥落的每一下都虎虎生风。
“你笑什么!你这个孽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没管教好你,今日便亲手打死你给沈家谢罪!”沈崇山捂住胸口,显然气怒到极点后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沈星溯忽然起身握住长板,“母亲你快扶父亲歇息,这件事我日后会向二老慢慢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沈崇山气得说不出话,扶着桌子顿了顿,怒吼道:“你去给我到祠堂跪着,不许踏出一步!”
然而沈星溯已铁了心,任是父亲与他吵闹数回,新帝即位前,由沈星溯行摄政一职的事还是定了下来。
沈崇山虽气,但外敌虎视眈眈,他也只好将希望放在了那年幼的新帝身上,徐徐图之,与沈星溯的关系便没那么僵持不下。
待空闲了些,沈星溯挟着轻松恣意的笑迈进院里,轻车熟路地走到那间小屋前,敲了敲门,定了半晌,没得到回应的他还是缓缓推开了门。
燕洄就坐在黑暗中,双手交叠于膝上,眉眼清和,分外平静地望着他,似乎已恭候多时。
她的目光自下而上,由朱红色袍摆移到胸前威武五爪龙纹饰,略一顿,最后抬起看向那张睥睨冷笑的面庞。
燕洄曾设想过千百种可能,却没料到沈星溯竟也带了前世的记忆。
自颜无恒被他在御前斩杀的消息传出。
燕洄犹如山崩,满心回家的欢喜尽数散去。
而在其后听闻他那些近乎疯魔的举动,她反倒渐渐平静下来。
众人皆道沈星溯丧心病狂,托举叛王之子登基,是佞臣□□。
而燕洄却知他一直都在意着什么。
时至今日,她的所有谋划与伪装,落在他眼中,都昭然若揭。
他已不会再信她一句。
何必再辩。
沈星溯掀眸望她,胸口处那熟悉的剧痛隐约浮现。
燕洄自他进屋后一言不发,眸光涣散,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再度共处一室,似乎只是简单分别了数日。
僵持中,下人在外轻轻敲了门,得到许可后进屋,看着有外人在,便迟疑不决是否要说。
沈星溯蹙眉道:“尽管说便是,不用提防她。”
下人这才低声道:“属下已按大人命令,围剿华潭寺,于既定路线倒了烧酒与桐油,只等大人下令,随时可以点火烧寺。”
燕洄静坐发呆,然而在听到华潭寺三个字时猛地回神望过来。
沈星溯有所感知,端丽俊逸的面上浮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你……你要烧华潭寺?”燕洄按着榻边缓缓起身。
“是又如何?”沈星溯挥退属下,转身直面她,“华潭寺是颜无恒的势力,这么多年潜伏在京中探听监视臣子隐秘,不该烧吗?”
他操练兵将造反弑君,她都理解,可若牵扯华潭寺那位,恐怕她不能坐视不理。
明明已在心中打定主意,这一世务必要赎清前世的罪孽。
燕洄抑制不住地颤抖,强忍着惧怕缓步到他身前,却是忽然弯膝跪下。
在她下跪的一瞬间,沈星溯箍着她的肩膀,强势将她捞起,隐怒道:“你为了他与我下跪?”
前世的伤处,而今却痛得厉害,沈星溯攥住胸前的衣裳,起伏捏紧的褶皱辐射着刀伤剧痛。
他恨前世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
他向来睚眦必报,伤他一分的人,他便回敬十分,斩尽杀绝。
可面对燕洄时,他却被攫取了所有力气,变得自己最不齿的优柔寡断。
细弱白皙的手指忽然颤抖地触碰着他的胸口。
沈星溯不可置信地低头,撞进水光潋滟的清池。
“对不起……”燕洄嗓音喑哑,含了歉意,“我伤的这处可疼?”
何止疼,剜心之刑也不过如此!
沈星溯心中呐喊不甘,而面上却保持着冷淡,仅抿了抿唇,漠然道:“疼不疼的,又有什么要紧?你也未因我疼而心软停手。”
于谴责仇怨的眸光中,燕洄畏避地垂了长睫,不疾不徐道:“不管你信或不信,自伤了你之后,我日夜惊梦,眼前反复重演惨痛一幕,你说我无情冷血,若真那样倒也好了,我也不必为那冲动一举而痛悔。”
“我忘不了你死前的那一幕,日思夜想,若是当时选择不同,或许也不会将你我同时逼入绝路。”
“你不谅解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再反抗,我该赎罪,为我曾做下的错事。”
沈星溯凛冽寒冷的眸愈发软了下来,光泽流转,他忽然伸手向她。
燕洄心猛地一跳,认命地闭了眼。
而下一刻,沈星溯却将她牢牢锁紧在怀里,身体每道曲线皆严丝合缝,仿佛两人生来便在一起。
沈星溯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咬牙道:“你那么狠心……你就那般恨我,你可知被刀捅入胸口有多痛?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原谅你,不可能!”
高大挺拔的身躯将她完全桎梏在怀里,将她衬得娇小柔弱。
而掌控者却反被弱者摆布揉捏,仿佛脆弱得不堪一击。
燕洄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伸手覆在他的后背,回应了他的拥抱。
“没关系,我已做好准备,迎接你的痛恨、复仇,我这次不会再逃。”
她见过他的偏执疯魔,两败俱伤的结局从来不是她所期盼的。
她不想负罪归家,不想被不堪而沉痛的记忆逼入绝境。
父母忧虑悲愁的眼神历历在目,为了不省心的女儿,他们两人几日就花白了鬓角,垮掉了背脊。
正是被牵挂惦念的感觉,让燕洄意识到,她一直在抗拒忽视这个时代的人。
然而他们也是鲜活生动的人,也有情感牵绊。
她会放下执念,尝试接受回应。
所以,她才一直留在沈府中,等待着他来审判。
感受到怀中人柔顺坦诚,向他贴近,两颗心渐渐靠拢。
沈星溯抬起头,眸中水光未消,潋滟生姿。
他很好哄,在她面前,他亦如少年时,无论如何恼怒,她掌心中的一颗糖、她的歉意一笑、她的温声劝慰,都会让他的怒气烟消云散。
“我不贪,我仅要你这一世。”沈星溯捧着她的脸,视线无法抽离半分,近乎渴求地辗转期待。
上苍给了他们机会重新开始,站在最初的起点,燕洄点了点头,允诺了他,“好,这一世我陪你,直到你厌倦了我,主动将我推开。”
沈星溯的目光反复落在她开合的红唇上,不敢相信她会答应自己,以致眼眶有些酸涩,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急怒道:“你知晓我向来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便是白发苍苍,拄着拐杖,我也不会生出一丝厌倦!”
燕洄自行囊中拿出一个锦盒。
里面装着孩童的长命锁与陈旧信笺,沈星溯接过,命人抬上火盆,干净利落地将两样物事皆抛了进去。
灼灼燃烧的火焰在瞳孔中跳跃。
日后无人再知晓他的真正身份,这一世他便是沈家的嫡子,一国的摄政王,燕洄的夫君。
在火光中,两人缱绻相拥。
明暗交汇中,燕洄抬头,仔细看着面前这个人,她一直忽视的沈星溯。
在炽热真挚的回望下,她微阖了双目,第一次尝试,主动打开心扉,踮脚亲吻他的双唇。
这一世,她会陪他到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