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夫循声望去，和白羽对上了视线。


    他显然是认得白羽的，眉头一皱，“白羽，你……”


    一句话没说完，却又拐了个弯：“当然可以，让我们欢迎这位先生！”


    呵，装不认识？


    白羽冷笑，大步走向台上，他今天一定要揭穿戴夫的阴谋！


    聚光灯下，白羽的模样被照得纤毫毕现，大家都注意到他不合身的衣服下掩盖着斑驳的血迹，伤口处明显发绿，显然已经被污染。


    “难怪他这么积极，原来受伤了！”


    “正好，让他试试看，那树是不是真的有效……”


    台下窃窃私语，也没有人上来与他争抢这第一次的机会。


    白羽走到戴夫面前，低声冷哼：“戴夫，你让人害我的事，我已经告知了公司，公司即将派出精锐来围剿山庄，你完了。”


    “趁现在投降，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戴夫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威胁：“客人，请将手指放入土壤中。”


    “负隅顽抗？”白羽嗤笑：“好，我这就揭穿你拙劣的把戏！”


    他猛地将一根手指戳进土壤中，面色无畏——戴夫搞这东西肯定是骗人的，障眼法而已，要是有这么神奇的树，他为何早不拿出来，公司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土层下，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游了过来，随后指尖一阵刺痛。


    “嘶——”


    白羽猛地缩回了手指，只见指尖上有个小口，正在渗出汩汩鲜血。


    而那棵小树却猛地一抖，仿佛从沉睡中醒来一般，每一片叶子都开始发出莹莹绿光。


    白羽咬牙，感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愀然在他和小树之间建立，他下意识地伸手过去，那小树竟然摆动叶片，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随后，一根细细的触手探出，覆在他指尖吮吸着他的血液，随着失血，白羽的伤口恢复鲜红，不再有任何污染痕迹。


    小树上一个小小的花苞毕剥展开，却并不成熟，反而像在等待着什么。


    “那小树认主了，真是神奇！”


    “是真的，没有命令，那小树不会结果！”


    “这树怎么卖，我要一棵，快给我一棵！”


    台下一片沸腾，白羽的表现是最好的证明，戴夫没有说谎，这小树果然效果神奇。


    “不可能！”白羽咬牙，他恶狠狠地瞪向戴夫：“有这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这位少爷，你和你们公司的作风真是一脉相承，都是那么高傲。”戴夫微笑，“最开始与你们合作，我只承诺给你们足量的净化结晶，可没有答应别的。”


    他压低了声音，“这几年，我给你们提供结晶的数量越来越多，也怪我，把你们的胃口喂得越来越大，欲壑难填的饿狼，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合欢树项目，本来是我们之间最后修复关系的机会，可惜……”


    戴夫拍了拍白羽的肩膀：“走到今天，是你们自找的。”


    随后，他高声道：“第一棵小树便送给这位客人，请客人先去休息吧。”


    白羽咬牙就要开骂，但不知为何，他的手却突然不听使唤了，甚至脸上的表情也不受控制。


    他脸上的肌肉牵动，组成一个僵硬的微笑，然后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抱起了那棵盆栽，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从拍卖台的一侧走了下去。


    才走到幕布后，小盆栽里的植物突然暴起，几十根触手从土壤中弹射出，它们如脱弓的箭，狠狠扎进了白羽的身体！


    “唔——”


    他浑身痛得颤抖不已，双手却依然死死抱着那棵盆栽，任由那些触手钻进他身体之中！


    剧痛之下，他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喉咙处有什么塞住了，嘴唇也死死闭着。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有千万条虫子在乱蹿，它们啃噬他的内脏，咬碎他的骨头吸髓，甚至钻入大脑……他的眼角沁出大颗的眼泪，紧紧闭着的嘴角也溢出浓稠的鲜血！


    救命——


    谁来救救他！


    周围的工作人员冷冷地望着他，没有一个人上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工作人员的眼神呆滞无神，而且他们的动作也很僵硬，像是对自己的身体还不太熟悉。


    过去几分钟后，白羽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不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面色一片迷茫。


    他体内的触手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被迫停下了侵略的步伐，没有完全把他的□□占据。


    白羽放下那棵盆栽，那棵小树又恢复了蔫了吧唧的状态，顶部的花苞也枯萎落下，掉落一颗琉璃果实。


    “果，果子……”


    他喃喃自语，伸手去捡那颗果子，但一只手却先他一步，将果子拾走。


    “谁……谁？”他呆呆地抬头，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蔷薇看着这个曾经毁灭掉整个医院的男人，惨白的脸上满是讽刺，“你也就这点能耐是吗？”


    说着，她一把捏住白羽的脸颊迫使他张嘴，将那颗琉璃果塞进了他的嘴里！


    “给我站起来，狗咬狗的戏份还没结束呢！”


    台前，客人们一拥而上，个个抢着要拍下吸血树。


    有不少商人眼睛都红了，他们看中的并不是吸血树治病的能力，而是吸血树结出的果实！


    只要投喂受污染的人，它就能结果，这是多么划算的生意。


    如果能形成生产规模，那产出数不尽的净化果实指日可待，至于有没有那么多病人投喂——笑话，想要污染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养上一批贫民，定期给他们一刀，让他们生点病，就能稳定地为小树提供污染原料，保证小树一直能丰果。


    真是畜牧业和种植业的完美结合！


    “请大家不要着急，今天我为大家准备了许多的树苗，见者有份。”


    戴夫笑眯眯的，神色十分诚恳：“大家都是我的老主顾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任何一位贵客。而且，大家可以体验过小树的效果之后再付款。”


    说着，又是几十盆树苗被搬了上来。


    在场上百人中，有超过一半的人都获得了自己的小盆栽。


    “我来试试！”立刻有人将手指伸了进去，被吸了一大口血，“嘶，还挺痛！不过真的有效，我能感觉到这棵树了！”


    “真的，我也能感觉到，好神奇！”


    拿到盆栽的人喜形于色，没拿到的则涌向戴夫，恳请他再上一点货物。


    “大家不要急，再等等……”


    戴夫往后退了几步，工作人员立刻上来拦住拥挤的人群，聚光灯下，只剩下他一个人被照亮。


    他欣慰地望着展厅内拥挤的人群，仿佛在看一片成熟的麦子地，满脸都是丰收的喜悦。


    谁也没有注意到，略显昏暗的拍卖厅中，那些被吸过血的客人不少突然僵住了，他们静静站了一会儿后，重新活动了起来。


    不少人的眼睛开始反射出蓝绿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逐渐苏醒的野兽。


    黑暗的掩护下，空气中的血腥味也逐渐变得浓厚，一些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被喧闹声掩盖，并不明显。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就坐在贵宾席的西娅抓住一条在地板上四处游动，还试图钻进她脚底的触手，“有虫子。”


    那触手没有人形，长约一指，而且通体棕黑，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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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不显眼。


    它在西娅手中扭来扭去，一头密布着尖锐的细小牙齿，可以想象被它咬上一口会有多痛。


    “它们可以脱离植物存在，难道算是一种动物？”风息有些好奇。


    西娅没有说话，她用力一捏，将这条触手捏了个稀碎。


    触手内里也是木质的，确实像木头成精，但是在厚厚的木质纤维里面却有着一颗小小的卵——这是虫卵的样子。


    刚发现虫卵，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响彻展厅！


    “啊啊啊啊，死人了！”


    “救命啊，有奇怪的虫子咬我！”


    啪——


    戴夫打了个响指，头顶的水晶灯再次亮了起来，灯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所有人惊恐的模样都照得清清楚楚。


    直到光明重新降临，大家才发现，地板上到处是漆黑的触手虫爬来爬去，而那些抱着盆栽的人早已浑身僵硬，目光呆滞。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盆栽有问题，快丢掉！”


    “好多虫子，我最怕虫子了，救命啊！”


    人群顿时乱成一锅粥，尖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抱着盆栽的人仿佛失了魂一般，他们机械地排列成一队，慢慢走向戴夫。随后，他们齐刷刷朝着戴夫跪下，将盆栽高高地举过头顶。


    明晃晃的灯光下，这些人的后脊背中正中央，一片细细的绿叶正突破血肉，慢慢从脊柱中钻出来，那叶子的形状，俨然和盆栽中的小树一模一样！


    “嘶——”


    目睹这一幕，没有中招的客人倒抽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这诡异一幕中的一员。


    “看着像冬虫夏草的生长过程。”


    西娅扫描了其中一个人，“那棵怪树在他们身体中产下卵，卵孵化之后长出新的小苗，最终从孵化温床中钻出来。”


    “在苗没有彻底成熟前，这些人都不会死，他们会一直活着，持续为树苗提供营养。”


    “如果寄生虫子叫虫草，这些……大概可以命名为人树？”


    风息闻言咋舌：“好恶心！”


    面对着人树们的朝拜，始作俑者戴夫微笑着举起了手：“恭喜你们寄生成功，我的小家伙们。”


    “好好吃饭吧，这里的食物已经足够你们长大了！”


    他拍了拍手，展厅的大门轰然关闭，无数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封闭了场馆，沉默地守在出口处。


    突然密闭的环境引起了新一轮的恐慌，客人们大声怒骂起来：“你要干什么！疯子，快放我们出去！”


    “我要回家，这什么破拍卖会，荒唐至极！”


    “我家里有关系，你不能杀我！”


    戴夫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他施施然地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看着被困的所有人，“乖乖认命吧，今天这里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


    “能成为我第一个大型温床，是你们的幸运。”


    说完，那些在地上游动的触手突然暴起，扑向了身边所有活动的人！


    在凄厉的尖叫声中，戴夫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香甜的茶汤，但下一秒，他手中的茶杯噼啪碎裂，碎瓷飞溅，茶水泼了他一身！


    茶水浸透他的衣服，淅淅沥沥往下流淌，但那茶水却渐渐变红，将他的衣服染得黏腻鲜红。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的心口处破开了一个血洞，一枚银白色的子弹嵌在他的肋骨间，使他免于被打穿。


    “呕——”


    戴夫吐出一大口血，望向依然手持着枪，枪口对着他的人——是白羽，他竟然还活着！


    白羽吐出一口绿色的血，持枪的手从来没有这么稳过：“泥腿子，你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