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见阳以为自己听错了。


    崔余不走了？


    不走了？


    崔见阳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看着崔余，问：“小鱼，你说什么？”


    “我说啊，我不走了。”


    “什么意思？”


    “我不出国了，不去省城了，要留在清城，不走了，就是这个意思。”


    崔余的一句话，斩断了崔见阳所有的猜测。


    好家伙，不是不出国了，是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你要留在清城？”崔见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省城，是清城？这里？”


    “爸，我再说一遍，我不走了，我要留在清城！”


    “胡闹！”崔见阳甩开了崔余挽着她的手，“你一个大学生，留在清城做什么？这么小一个小县城，抬眼从东能看到西，从北能看到南的，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崔余笑了，“爸，看你说的，别说咱们清城县城都老大了，下面还有各乡镇，怎么可能抬眼就能看完。”


    “你别打岔。”崔见阳皱着眉，即使余晚不和他说那些话，他也想崔余好好在省城生活，那边的生活和清城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崔见阳继续道：“你和我好好说说，说清楚了。”


    “我不出国了，以后要留在清城生活。就这么简单，不清楚吗？”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个大学生，毕业回到清城这么个小县城，能做什么！”


    “做记者啊。”崔余笑道。


    崔见阳的思路一下就被打断了，他以为崔余没有半分计划，只是和小时候那样，闹着要回家。


    他以为自己严厉批评她几句，用她的前途、人生来教育她几句，崔余就会听进去，然后乖乖按着余晚给她计划好的人生之路走下去。


    可是崔余突然蹦出来一句做记者，这说明她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规划。


    “做什么？”


    “记者。”


    “胡闹，记者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你看这是什么？”崔余把自己的记者证拿出来，放在崔见阳面前。


    记者证是中午回宿舍时，张苗苗给她的。


    说是明天正式上班的时候，要带着记者证，看门的大爷就会放她进来，而且她要跟着去跑新闻，也要带证件才可以。


    这记者证到手不过几个小时，还热乎着，上面的红色印章十分醒目，塑封后的塑料味道还没完全散去，摆在崔见阳面前时，崔见阳不想接。


    “爸！”崔余把记者证塞在崔见阳手里，“你看啊。”


    崔见阳拿着，在路灯下送到眼前。


    记者证上崔余的照片是大学时拍的，表情有些严肃，没有笑，只是看着镜头。


    下面是崔余的名字，以及大红章。


    “记者：崔余。报社：清城报社。”


    崔见阳读了出来，许久才抬眼，“这是真的？”


    “还能有假？”崔余把记者证拿回来，生怕她爸为了赶她回去，给她扔了，“我今天来报道的，明天正式上班。”


    “这……”崔见阳喃喃道：“不会啊，你妈没说这件事。上周我给她打电话，她还说，你这几天的飞机，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出国了。没说你回清城工作的事啊。”


    “你给我妈打电话了？”崔余找到了她认为的重点，“爸，你不是不要我了，你怎么还打电话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崔见阳紧张看向远方，自己的那些心思全暴露了，借口道：“我是有事找你妈，你妈顺口说的。”


    “好吧好吧。”


    崔余忍住笑意，把记者证收好。


    崔见阳又想问什么，就被崔余一下拦住，“你不是说让我去看姑姑，现在去吧。我也想姑姑了。”


    “现在？”崔见阳拉起崔余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了，明天吧，你姑父这周是早班，他们睡的就早。”


    “也是。”崔余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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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九点了。”


    两人一起回家，回去的路上，崔见阳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余晚不可能放崔余回清城，更不会同意她在清城工作。


    在这里工作，意味着以后成家结婚都会留在清城。


    崔见阳虽然不赞同余晚的想法，认为农村什么都不是，他自小就生活在清城，他觉得清城挺好的。


    空气好，人也好。


    有这两样好，不就胜过了世间万物？


    但是崔见阳也理解余晚的想法，出门坐轿车和出门骑自行车，就是不一样。


    一个风雨有遮挡，一个会被淋成落汤鸡。


    每个父母都希望孩子有最好的生活，这个最好，物质方面占了最大的比重。


    “你妈就这么让你……”崔见阳开口。


    崔余却指着天上的月亮：“爸，今天的月亮好圆啊。晚上睡觉前，我要在菜园里坐一会儿，吃个黄瓜再睡。还有，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明天一早让我去喂小鱼，你别先喂了。”


    “好。”崔见阳点头，“都留给你喂。你明天正式上班了，是不是八点前要到？明天一早我去给你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爸爸烙的鸡蛋饼！”崔余立刻说，“不想吃外面的。”


    “行，那给你烙鸡蛋饼。”崔见阳笑了，“还是小时候爱吃的。”


    “爸，我晚上睡哪里？”


    “你自己的房间。”


    “还给我留着呢？”


    “那可不？我还天天打扫呢，干净着呢。”


    “爸，我今天得好好睡一觉。”


    “行，回家就睡，对了，先泡个脚，跑了一天，累了吧。”


    “真的累了。”崔余看向崔见阳，心里想着，也就今天晚上一晚吧，她还能在家里睡。


    明天太阳升起，余晚闹起来，她爸估计又要把她撵出门了。


    能睡一夜赚一夜。


    一点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