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爱屋及乌

作品:《岁岁今朝

    元尧臣连连求饶:“杜掌柜,你就别打趣我了。”


    他毕竟年纪小,脸皮薄,听了几句,脸红如滴血。


    “好了,不逗你了。”李意清掩唇轻笑,目光流转,想起汪青野的话,“你兄长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你既然有心历练,不如去找他。”


    元尧臣心中有些担心。


    他没有经验,也不懂怎么救助,要是去了反而添乱,可就坏事了。


    可是他刚刚暗自发誓,一定要尽快成长起来,才有资格堂堂正正的站在盛蝉将军的身边。


    “好。”


    元尧臣咽了一口唾沫,认真道。


    剩下的事情就是元尧臣对杜于泉的嘱托,李意清连忙寻了一个借口,转身去了堂外透气。


    *


    七月下旬,舒州府的水患救治告一段落。


    以元辞章为首的官员前往舒州府诸县挨家挨户地劝说,今年在水患中受灾的人数大大降低,除了稻田损失,伤亡人数比往年好了不止一点。


    李意清费心从西北运来的药材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周边的庐州和太平州得知消息,知州都纷纷派人上门求药。


    因为运回的数量足够庞大,李意清给的很是痛快。


    水患易生疟疾,若是一地遭殃,他地也不会好受。


    况且这都是大庆的子民。


    渐渐地,舒州府的街道慢慢开始有了人气。


    元辞章白天忙着排水造渠的事情,晚间时候点着烛火,熬夜写着反馈给朝廷的陈情表。


    这已经是元辞章第三个子时不得入眠的夜晚。


    李意清在榻上听着笔尖落在纸面上的沙沙声,睁开了眼睛。


    元辞章看着披衣起身的李意清,停下了手中的笔。


    “可是我写字的声音吵到你了?”


    李意清摇了摇头,走到他的右手边,伸手夺过他握在手中的笔。


    “元知州,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应该休息了。”


    隔着摇曳的烛光,李意清微微垂眸,教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要是你累坏了,舒州府众人可怎么办?”


    元辞章任她将铺开的纸张吹了吹,卷了起来。


    他心中自然没有半点不悦。


    他眉眼含着清浅的笑意,语气颇为愉悦:“夫人是在担心我吗?”


    李意清:“……”


    她默不作声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低下头。


    “知州大人,明知故问。”


    七月流火,夜风微凉,吹得烛火隐隐绰绰。


    元辞章的手腕沾了一点细碎的墨点,连带着袖口也有黑色的痕迹。


    李意清微不可察地蹙紧了眉间,随手拿下一块挂在熟谙旁边架子上的手绢,沾了水。


    然后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拉住元辞章的手腕,细致地一点一点擦去手腕上的墨水。


    元辞章的手腕清瘦而不失力道,多日的奔波让他的青筋越发明显。


    李意清头一次发觉,原来“骨色生香”竟然可以用在一截手腕上。


    光是想着,她的耳尖就忍不住微微发红发烫。


    好在烛光暖黄,元辞章隔着这段距离,应当看不清她的神色。


    落在手腕上的墨水好擦,衣服上的,估计要等换下来后用热水浸泡皂角细细揉搓,才能清洗下来。


    李意清没打算依靠手绢就能清理干净衣裳。


    擦去最后一小块墨点后,李意清刚准备松开他的手,却忽然被大手反捉住。


    修长的手掌松松地环住她纤细洁白的皓腕,看上去旖旎而缠绵。


    元辞章微微用力,伸手将她扯入自己的怀中。


    李意清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呼,而后落入一个坚实可靠的胸膛。


    胸膛底下,心跳声沉稳有力,听着就让人安心不已。


    元辞章一只手虚虚扶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抚摸着她如绸缎般的头发。


    “多谢夫人。”


    李意清熟悉地挑了一个让自己靠着更舒服的姿势,勾起元辞章的发梢轻轻把完。闻言,抬眸看向元辞章的下颌,“谢我什么?”


    元辞章伸手拨开她鬓边的碎发,轻轻吻在她的眉心。


    “多谢夫人帮我擦去手上的墨点。”


    语气认真,就事论事。


    李意清抬眸,不经意落入一片如幽潭的眼眸。


    假如秋水可以望穿,想来应当是眼前模样。


    她呼吸微微一窒,而后错开视线,“不用谢。”


    元辞章顺杆往上爬:“嗯,夫人说的是。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李意清:“……得寸进尺。”


    她语气佯装平静,可是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几分。


    元辞章的唇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耳尖,霎时间一阵电流从上而下,她几乎有些靠不稳。


    她强忍住战栗,仰头去看,只看见元辞章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他果然是故意的。


    李意清有些忿忿。


    元辞章嗓音依旧清越悦耳,带着几分故意的苦恼:“殿下,微臣的陈情上述奏折还未写完,这可怎么办呢?”


    李意清:“……你继续写,本殿就不打扰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推元辞章的肩膀。


    推不动。


    元辞章手上发力紧紧禁锢着她:“可殿下方才好像说,心疼我。”


    李意清被他磨得没了脾气。


    “那你说,怎么办?”


    李意清不出意外地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几分从容闲适的笑。


    元辞章目光定定地看着李意清,伸手搂住她的腰,轻轻吻在了眉心。


    那一刹那,满身夜风吹就的冷意变成了迎面落下的秋雨。


    李意清几乎是在他贴近的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眸,眼睫毛轻轻颤抖,片刻后,感受到清冷的呼吸离开,才慢慢睁开双眼。


    元辞章:“夫人早些安寝。”


    李意清站起身,准备重新走回床榻。


    甫一起身,忽然转头看向他。


    “这样就够了吗?”


    元辞章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李意清提起裙摆,跪坐在元辞章的对面伸手磨墨。


    粉白纤细的指尖握住雕刻着松枝的墨块,动作赏心悦目。


    无端让人联想到红袖添香。


    “知州大人忙自己的事情,”李意清专心自己手上的动作,似乎没有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刚好前几天周太傅来信,教我如何编书。现在正好有空。”


    元辞章瞥了一眼夜色。


    子夜时分,一切都沉寂,唯有风吹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再有两三个时辰,天就快亮了。


    元辞章:“夫人——”


    李意清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既然知道我在陪你,还不快些。”


    元辞章止住了喉咙间未说出口的话,转为一声轻笑。


    他说:“好。”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房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差不多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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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两人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原因无他。门外守夜的许三打着哈欠敲门道:“公子,殿下,再不睡快天亮了。”


    李意清看向元辞章,元辞章漫不经心地将视线从书卷上挪开,淡淡道:“知道了。”


    看来今天是注定完不成了。


    元辞章将书写完毕的几张纸细细铺好,压上镇尺。


    李意清在旁托腮看着他的举动,眉眼弯弯。


    等元辞章忙完,李意清忽然朝着他伸手,语气带着困意的绵软。


    “元辞章,抱我。”


    元辞章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动作熟悉地将她打横抱起。


    李意清自然而然将手环在了元辞章的脖颈上,她此刻困的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把头靠在元辞章的胸膛前小声道:“下次不陪你了,你少熬些夜。事情一天是做不完的……”


    她说的断断续续,还没说完,就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元辞章静静垂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明明知道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见,还是道:“好,都听你的。”


    将李意清抱回床上放好后,元辞章站起身,去了侧室打了热水,给她的脸擦拭干净。


    门外,许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歪着脑袋睡了过去,鼾声震天。


    元辞章换了一件衣裳,看了一眼天色,继续回到书案前。


    李意清睡得迷迷糊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另一边。


    早就凉了。


    毓心掀开帘子进来,见到李意清低垂着脑袋走神,忍不住笑:“殿下,都这个时辰了,驸马早就去府衙了。”


    李意清若无其事地移开脑袋,“我才没有好奇呢。”


    用热水洗漱后,李意清换上一件宽松的衣裳,坐回书案前。


    昨夜书案上乱七八糟,零碎的纸张四处都是,今日却被收拾的很整齐。


    寝屋中的书案,时常会放一些重要的奏疏,毓心和茴香是向来不轻易触碰的。


    看来在她睡着期间,元辞章主动收拾了东西。


    但是桌上似乎并没有作业元辞章正在书写的陈情奏折。


    李意清寻找一遍无果后,问身边的毓心道:“今日可曾见到了元辞章拿东西出门?”


    “见到了,”毓心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驸马给了许三一个信函,说是要快马加鞭送去驿站,殿下说的是这个吗?”


    李意清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昨夜她睡的昏昏沉沉,还没有走回床上,就窝在元辞章的怀中睡的昏天黑地。


    看来她睡着之后,元辞章不知道又独自写了多久。


    毓心见李意清神色懊恼,忍不住轻声问道:“殿下,是有什么不妥吗?”


    李意清摇了摇头:“他的奏折时间紧迫,早一点上呈,或许能救下不少性命,挽回不少损失……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毓心闻言,不禁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说明驸马真的将黎民百姓放在心中。


    “当然很好。”李意清小声道。


    只是某一瞬间,她也会有些怀疑,自己当真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能让一个人爱屋及乌到如此地步。


    毓心观察着李意清的反应,推测道:“所以,殿下是不是因为心疼驸马,希望驸马不必如此辛苦,所以才会叹息?对,一定是这样。”


    毓心话说的极快,出口之后,不等李意清回应,接着道:“不过殿下不必担心,驸马神色如常,倒是并无什么不妥,反而殿下像是夜不能寐,被吸了精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