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澈拿过手机，干脆利落地按下挂断键。


    “为什么挂掉？”席朵问。


    “不用理会。”何澈眉目未动，“你现在只管好好休息，剩下的我会解决。”


    席朵虽然搞不清楚何澈的用意，却从他不容置疑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也就放下心来。


    陈汀和何澈又闲聊了几句，见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待了一会也觉得没大有意思，便同吴可静一块走了。


    席朵在医院休养了个把礼拜就出院了，本来就不是很严重的伤势，要不是何澈一再坚持，住到第三天头上医生就得把她赶回家。


    回到锦绣公馆，何澈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让她躺下歇着。


    这不，席朵刚起身去倒杯水，何澈就抢先一步夺过水杯。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拿着水杯往冰箱的方向走去。


    “我说有必要吗？又不是摔断了四肢。”席朵在后面怨声载道。


    何澈端着水杯递到她手边，“有精力跟我斗嘴，不如好好休息。”


    “再休息下去，我人都快霉掉了。”


    席朵愁得脸都快皱成了一团。想起前阵子何澈在家养伤的那段时间，要不是为了高薪她才待不住，要论起宅来，她自知不是何澈的对手。


    咕嘟咕嘟灌下两口水，席朵抬头问道：“那个，我真休息的差不多了，能不能出去走走？”


    何澈接过水杯，正准备回答，口袋里的手机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


    在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那一瞬间，他眉头紧锁，握在手机边缘的指关节有些微微发白。


    “怎么了，谁打来的？”见他神情不太对劲，席朵问道。


    “没什么，是负责接下来音乐会的总指挥。”何澈起身，推开大门走到院子里才接起电话。


    席朵转了个身趴在沙发靠背上，通过偌大的落地窗观察着站在外面的何澈。


    这通电话很短，估摸着一分钟都不到。隔着一层玻璃和十几米的距离，席朵听不清他都说了些什么。就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他的眉头越锁越紧，表情也愈发紧绷。


    很快，他他挂断电话走回屋里，拿起沙发上的棕色外套，“临时有事，我出去一趟。”


    “是工作上的事吗？”


    何澈没有立刻回答，走到门边穿上外套，又顿了片刻像是在犹豫什么，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嗯，原定的演出计划出了点问题，需要我过去商量一下。”


    “哦，好。”席朵站起身走到他身后，“那你开车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何澈点点头，转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她笑着，回以一个轻柔的拥抱，“等你，早点回来。”


    何澈不由分说地收紧双臂，用力到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融进身体里。抬手挑起她额前的碎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席朵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有点无聊，沙发上滚来滚去好几圈，墙上的时针才刚挪了两步。


    真没想过有一天，和何澈分开的时间就像度日如年。


    沉溺爱情，果然是甜蜜的烦恼。


    想到这里，席朵掏出手机打算和江书瑶共同分享一下爱情的“苦果”。


    盲音响了几声，电话被接通了。


    “书瑶，是我。”


    “我知道，我存了你的号码。”


    “你在哪呢？我想跟你说个好消息。”席朵的说话声显得有些激动。


    “说吧。”


    “嘿嘿，说起来还真有不好意思。”她用微凉手背贴了贴自己滚烫的脸颊，好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


    “嗯，你说。”


    “我和何澈在一起了。”她的声调不由自主地抬高。


    “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席朵总觉得今天的江书瑶好像格外冷淡。要换做以前，江书瑶的欢呼声指定能把屋顶掀翻。


    在她的人生大事上，恐怕除了亲妈，就属江书瑶最关心。


    “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席朵问。


    “你在哪里，锦绣公馆吗？”江书瑶突然调转话锋。


    “嗯，是啊。”


    “我在星叶公寓，要不你过来一趟。”江书瑶说道。


    席朵抬头看了眼挂钟，距离何澈出门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他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何澈应该就快回来了，他让我在家等他。”席朵小心翼翼地说。


    “我们就隔了条马路，你走过来不要十分钟。”电话那头的江书瑶说。


    席朵听出了江书瑶话语里的低落，一想到最好的朋友现在也许很难过，自己却不能陪在身边安慰，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那好吧，我现在过去。”席朵应道。


    江书瑶“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席朵顶着深秋的寒风，快步走到以前住的地方。看到门牌上的1501，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按下门铃。


    江书瑶穿着一身酒红色的睡裙出现在门后，蕾丝的边花围绕着胸前白嫩的皮肤，衬着幽深的沟壑，竟显出一丝庸俗的味道。


    屋子里没有开空调，偏低的气温让江书瑶止不住地打着寒颤。


    席朵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问道：“怎么穿这么点？别冻着了。”


    江书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朝屋内走去。


    席朵跟着走了进去。只见从客厅到卧室全部乱做一团，各种摔碎了的玻璃片和瓷片七零八落地甩得到处都是。茶几餐桌上空无一物，但凡能移动的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沙发上的抱枕横在玄关的落脚处，厚重的窗帘也被一把扯了下来，胡乱推在角落。凌乱的衣物、污秽的床品横七扭八铺了一地，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很明显，这里应该经过一场不小的战斗。


    席朵蹑手蹑脚地摸到江书瑶身边坐下，“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江书瑶依旧没有说话，抱紧双臂蜷缩在沙发深处，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


    余光瞥见脚边翻着一双男士拖鞋，沙发的扶手上还搭着一条被扯坏的男士领带。


    她小声询问道：“是严正轩来过了？”


    沉默，等待她的仍然是无尽的沉默。


    江书瑶不回应，席朵心里也没有着落，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只得傻傻地陪在她身边，不时捋捋她的后背。


    忽然江书瑶转过头，眼神锐利，“我可以信任你吗，席朵？”


    席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但很快便佯装镇定地说：“那当然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他出轨了。”


    “什么？”


    虽然在刚才踏进门的一瞬间，席朵心里多少有了答案，但真听到这话从江书瑶的口中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震惊。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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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严正轩。”江书瑶冷冷地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席朵强压下表面上的异动，扯着嘴角发出一声干笑，“是吗，你怎么发现的？”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江书瑶挑眉打量着她，“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


    “怎么，怎么会？”席朵眨巴着眼，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我只是一下反应不过来，这个这个，你确定没有搞错吗？”


    “那封信，是你亲手交给他的吗？”江书瑶问。


    席朵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送信的时候，除了你还有谁在？”江书瑶又问。


    “何澈。”席朵连忙说：“他也在，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


    “没有其他人？”


    席朵摇头，“没有。”


    “果然没错。”江书瑶冷哼一声，“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对我？”


    “江书瑶，你什么意思？”


    席朵不明所以，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就连何澈都对你死心塌地的。”江书瑶目光森冷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偏要跟我抢？”


    席朵猜想，江书瑶会不会也是看了那篇乱七八糟的匿名贴才会误会的，于是急忙辩解，“不是的，你误会了，那张照片上的人不是我。”


    “不打自招了？”江书瑶冷笑，“我有说过什么照片吗？你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


    “别装了，我在严正轩的手机里都看到了。有你的照片，从高中到大学的，好多好多张。当然，也不仅是照片，还有很多你的个人信息。”


    “可我真的不知道。”席朵着急地拉起江书瑶的手，“要不是你，我压根都不认识他。”


    “有些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江书瑶一把甩开她的手，“我刚开始看见那篇匿名贴的时候也只当是个笑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天……他的手机里全是你，这说明了什么？”


    “我不是傻子，你能不能不要再骗我？”江书瑶怒吼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你是存心想要恶心我？”


    “我没有。”


    “回答我！”


    席朵心里一阵心惊肉跳，背上不停冒着冷汗，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空气寒凉，似乎要把人的理智都冻没了。


    “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泪水不听话地滚了出来，“书瑶，你能不能相信我？”


    “你可真能演的。”江书瑶面如菜色，抄起身边角几上的玻璃花瓶往席朵脚下猛砸，“该哭的人应该是我！”


    真是一环套一环，席朵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既没有证据证明匿名帖里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安恬，也没有合理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严正轩的手机里会有自己的照片。


    面对诬陷，她百口莫辩。


    江书瑶扯了扯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丝暗嘲的笑意。


    “我现在好心疼我那个可怜的哥哥。”她的眼角有一滴透明的泪珠垂落，“他可真傻。九年了，日日夜夜记挂着你，就换来这么个结果？”


    “什么，你的哥哥？”


    席朵不解地皱了皱眉。


    江书瑶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边笑边有眼泪不断从眼眶涌出。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嗯？”


    “何澈，他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