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花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宗主快吸成肉干了，羞愤难耐却无能为力，他昔日的荣光来自于父亲，父亲的荣光来自于宗主，他享受过荣耀在此刻仿佛将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


    “爹！”


    他焦灼的眼神恨不得把宗主这个人身上烧出个洞来。


    忽地想起什么，他抬头仰望着灵植上的沈长青，乞求道：“长青，你救救我爹。”


    “救救他。”


    “我知道你一定是有法子的。”


    沈长青会意外世界上竟是有如此蠢笨的人物，他还会向自己求救？


    从最开始陈泽，和宗主的对话中，不难知道清风宗留住自己也是意有所图，很明显三长老也参与其中。


    这是王生花必然能够猜测到的，竟然厚着脸皮让我去救他的父亲，想害我的人死了，我合该开怀大笑的。


    “我为什么会救他，有法子如何，没有法子如何。”


    “我没有能力救他，就算有也不会救，他是你爹，你没有能耐只能乞求一个外人去救他，可笑又可悲。”


    “王生花，以后不要说这么蠢笨的话了，多费口舌。”又觉着对方没有以后了，他或许也会覆灭在这场灭门之祸中。


    王生花唯一燃起的希望也覆灭了，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懦弱，他肥胖的身体在打斗的一干人等中犹外的突出。


    啪嗒一声，五位长老从祭魂幡上摔在了地上，他们空洞的眼神好像在说灵魂都被抽取了干净，几人都是摔得头破血流，王生花连滚带爬的趴在了三长老的身边。


    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探了探鼻息，没气了，他说不出话来，使劲晃了晃僵硬的躯体，最后只能无措的把头埋在三长老的颈边，无声的落泪。


    沈长青看着眼前所谓的亲情戏码，已然掀不起一丝涟漪了。


    陈泽冷眼瞧着慌不择路的老头，毫不客气道：“老匹夫，不要以为吸了些个乌合之众就有与我抗衡的资格”。


    清风宗宗主神色猖獗，双目变得赤红，情绪和紊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化作狂风暴雨。


    沈长青召回了菩提青莲，从空中退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自是跑不掉的，金丹期修士对气息的把控已经炉火纯青了，他逃不过两人的法眼。


    只是知道即将迎来一场撼动天地气场的战斗，为了不被波及到尽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陈泽自认十拿九稳，从九只眼睛中分出一眼去盯着沈长青的一举一动。


    清风宗宗主知道法器，灵力屏障抵挡皆是徒劳，便做出了一件更令人惊悚的事，他吸其了许多宗门弟子，用肉/身挡下异瞳射出的光线。


    自身则是趁机凝结着手中的术法，完全忽视脚下叫唤得苦不堪言的弟子。


    有一个弟子见着这般场面，看着无数横在宗主身前的尸身，心里怕极了，受了刺激的他精神变得恍惚，念念有词道，“宗主疯了，他走火入魔了。”


    上一句还极为小声，下一句突然大喊道：“宗主入魔了！快跑啊！快跑。”


    一下子，整个宗门的人都注意到天上打斗的场面，本就怨声载道的人群让这一喊，变得更加人心惶惶。


    刘子峤从人群中挤出来，和在一侧孤身而立的人对视个正着，两人相对无言。


    他还是率先开口了，“你要离开？”


    沈长青倒是没曾想宋霁还真去把人给捞出来了，不然的话对方现下还应该定身在院中，“现在应当是走不掉了。”


    “如此说来，还要多亏了宋霁。”


    刘子峤自是听出了话中的阴阳怪气，“为何不与我说清楚，你是怕我去揭发你？”


    沈长青眉间皱出一个小疙瘩，并不是因为对方说中了，而是觉着这样的发言太过天真，“你是清风宗弟子。”


    “还是说你要背叛所生存的宗门，如若不是，路已不同，合该背道而驰。”


    刘子峤还要争辩，对方直接打断他说的话，“而且，我沈长青从来用不上揭发两个字，请换个形容词。”


    “不要惹我不开心。”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知道为何，沈长青总能在现在的刘子峤身上看见多愁善感的身影，丝毫不见当初的跳脱。


    他看向远方的宋霁，对着刘子峤揶揄的问了一句，“你对他很重要？”


    沈长青依稀记得，当初入的幻境中，宋霁是用来做阵眼的唯一活人，最初的交际似乎只是刘子峤不小心撞到了对方，现在两人之间的磁场似乎有了些变化。


    刘子峤怔了一下，空洞了一会儿又凿凿的说：“毕竟是一起入宗的，总是多些照顾的。”


    沈长青见人不愿说也就没心思去细细问来了，他发现了一件能令自己更有兴趣的东西。


    王生花哭得没声，已经是喘不过气来了，肩上却突然搭上一只手。


    沈长青蹲下身，单手握住王生花的下颚，再看了看地上头破血流的尸身，“你刚才叫我救你父亲。”


    说话的时他的手覆盖上了尸体的眼睛，如同是在抚慰尸体，让其安心死去。


    在王生花惊恐混乱的眼神下，他笑得怪诞，邪肆，“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的父亲却想夺走我的东西，夺走我得一切。”


    “你有这么想吗？”


    王生花脑内一片混沌，他知道沈长青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想承认沈长青说的话，“父亲怎会……害你。”


    从陈泽和宗主交锋的那一刻，便隐约能够猜到宗主和父亲谋划了什么。


    沈长青转而问道：“你为什么哭？”


    王生花茫然，我还能为了什么哭。


    “是因为你父亲死了吗。”


    “你父亲是你的荣耀，清风宗是你父亲的荣耀，你是为了你父亲哭，还是为了你从此将要没掉的荣耀哭？”


    王生花大脑宕机，他一直知道对方嘴上毒舌，却不知沈长青似乎要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往恶毒了的方向去想。


    沈长青的手掌心长出两支藤蔓，猛地贯穿了三长老的两只眼睛，大脑还在宕机的王生花不得不为了这个动作清醒过来。


    等反应过来，只能够看见原本血淋淋尸身的脸上多出了两个血窟窿。


    惊吓，惶恐，崩溃，无力此时都具象化在他的面部表情上，他嘴巴不自觉的张开大口。


    过了半晌才出了声，“啊啊啊啊！！！”


    他不知道该喊什么，只能哭嚎出来，心中的窝囊气根本没有办法发泄，我该怎么办，从小疼爱照顾自己的父亲的尸身就在眼前被这么作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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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能为力，猛地一下推开了蹲着的沈长青，用力不小，也不得不承认见着沈长青第一面时对方说的话是真的，世上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


    明知道是父亲筹谋别人在先，自己依旧偏向他，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圣人。


    沈长青手心出现了挖出的两颗眼珠子，举起来，对着和天上陈泽身体四周漂浮着的异瞳做了做对比，“你父亲不行，连这眼珠子也没天上的有用。”


    就在举起来的眼珠和异瞳交叉辉映的一瞬间，沈长青的脑海内灵光乍现。


    他急切的需要去捕捉那一丝异样感觉，直觉告诉自己那很重要！


    昔日眼睛所见过的一一浮现在脑海中，沈长青在深扒，终于，他从对于自己人生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中找到了！


    眼睛！


    异瞳！


    没错，就是这个，是九婴！悬崖之下与木麒麟相缠的九婴，它的眼睛！


    他有了不得了的发现，喜色显露在了自己的脸上，和刚才怪诞的笑容夹杂在一起，更加怪异了。


    九个脑袋，九只眼睛，没错的，一定是这样的，他清楚的记得九婴的尸身被自己收纳在了芥子空间中。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他瘫坐在地上，认真的看着崩溃得不成样子的王生花，“我收回那句话，你父亲的眼睛还是有点作用的。”


    王生花泣不成声，他乞求着笑得鬼魅的沈长青，“我求你……饶过我父亲吧。”


    “求求你。”他从未见过这么疯魔神经的沈长青，令人惊悚。


    沈长青笑着摇摇头，说话依旧压制不住有新发现的笑意，“呵呵……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父亲都要谋害我了，你还捧着他的尸体乞求我不要伤害他？”


    “哈哈哈哈哈，王生花，你不是说要做个圣人吗。自己给平平理，这合适吗，拿出你圣人的大公无私。”


    “你和你父亲都挺好笑的。”如果没有王生花，我拿不到雷种，如果没有王生花他父亲的眼珠，我也不知道异瞳为何物炼成。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你们父子二人，倒也确实助益我良多了。”


    王生花听不懂沈长青在疯言疯语些什么，他从来没有读懂过此人，却又被对方的每一个字都给刺痛。


    疯子，都是疯子。


    清风宗从此覆灭的话，我将没有归处，我没有家了，我该何去何从。


    是不是我若是没有带沈长青回来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他嘲讽得对，我不是圣人，我是个俗人，是世上最俗气的人了。


    “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沈长青站起身，俯视着手上的两颗眼球，欣赏了一会儿就扔在了地上，眼球一路滚下了地，滚到了王生花的脚边。


    这场景何其的凄凉啊。


    不过沈长青想着，看来这门客确实有必要老老实实去做一回了，异瞳的炼制之法，我当真是好奇极了。


    他抬头去看天上打斗的两人，清风宗宗主竟是将门下的弟子都给献祭了一半，这些人的命运算得上是可叹可悲又可怜了。


    沈长青表面上是在看陈泽，实则对陈泽四周环绕的九个圆珠子充满了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