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果感觉背脊一凉，差点拔出枪。


    王审走过来，按住她扣压扳机的手，“看起来这里曾经有幽帘虫居住过，但它提前感知到我们的到来，已经跑了。”他指了指那颗皮肉被啃食殆尽的头颅，“跑之前，看起来它还饱餐了一顿，吃掉了另一只穴居动物。”


    松林有些忧心忡忡：“这里的幽帘虫既然要啃食动物，那会吃掉人类吗？”


    王审摇摇头，“根据基地此前的记录，没有吃过。”


    要不是何果经历过差点被冰川巨星蠕虫勒死，差点就掉入了王审的话语陷阱。


    他说，没有吃过。也许是只杀死，而不吃。不吃只是代表不合胃口，不代表不会用其他办法弄死人类。


    何果伸手轻轻碰了碰一根白色丝线，默默在心里想，小心为妙。


    “但它既然跑掉了，说明这个洞穴还有一个地方，继续通向下一处，你们测量的时候仔细些，争取尽快找到通道。”王审吩咐道。


    “是。”松林郑重回应。


    何果尽量避免视线不与那颗骇人的头颅对视，“说不定通道就是这十厘米的夹缝上方呢，夹缝上面都黑得看不见。”


    “也不无道理，你们可以尝试用无人机探一探。”王审作出请便的手势，示意他们自己自由探索。


    松林闻言，从背包中翻出微型无人机，用手表上方的屏幕输入指令，再将无人机塞进那个雨帘一般的缝隙。


    “雨帘”仿佛有黏性一般，在无人机所经之处，紧紧依附在无人机表面。不一会儿，无人机就像被捕获的猎物一般，被牢牢包裹在线团之中，上下动弹不得。


    何果问：“能调试飞行速度吗？”


    “当然可以。”王审不知何时站在松林的身后，抱着双臂随时准备指导的样子。


    看松林在手表投射的屏幕上点了半天毫无进展，他直接将松林的右手拽到离他更近的位置，食指轻轻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下一刻，无人机像一只蚱蜢一样猛然振翅，将白色的线帘拖拽成好几截。那些断线附着在无人机之上，湿湿嗒嗒、黏黏腻腻。


    无人机冲进更深的缝隙，王审打开无人机前端的摄像头，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前方密密实实的封闭式岩石。


    “看样子这块缝隙并不是突破口。”松林语气颇有点失落，他下指令将无人机收回，将收集到的缝隙照片即时上传至基地内网。


    他点开内网，发现各个小组都在实时更新照片。


    他们作为1小组，目前发布照片资料43张，数据资料69条，在5个小组中排名第3。


    排名第1的目前是4小组，组员是连心、邵彬彬。


    何果凑过去看热闹，心想：不愧是学霸组，连照片数量都要卷。


    何果观察他们组的照片，发现他们组进入的洞穴更加开阔，穹顶看起来至少十几米高，周围的石块大部分显得瘦长嶙峋、苍劲挺拔。不过看起来除了一些基础矿石，他们也没有其他收获。


    排名第5的是2小组，白锵、云再、钱漫他们所在的组。


    松林点开照片，何果不由将注意力更集中了些。从照片上看，他们进入的洞穴还有一处陡峭的岩壁，岩壁下方有一处水潭，远处甚至出现了巨型钙化物。


    排名第5，倒是适合淘汰的数字。


    王审清了清嗓子，提醒道：“照片还是可以回去再看，咱们先完成今天的任务吧。”


    松林和何果收回视线，将头顶的灯光调亮了些，继续紧锣密鼓地记录这个洞穴的影像和数据资料。


    ——


    何果晚上回到宿舍，钱漫早已经洗完澡，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吐槽：“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何果故意说：“我看你们组成果颇丰嘛。”


    “哈哈，我就是跟着沾光，主要还是白教官和云再的功劳。如果没有他们，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安全地站在这里。”钱漫叹气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何果问。


    钱漫眼珠一转，捏着指尖说：“地面太陡，我老是摔跤。如果没有他俩，我估计已经摔残废了。”


    好吧，真是适合躺赢的选手，下去的任务交给白锵和云再就好了。何果在内心感慨。


    钱漫示意何果看连心的床，何果发现她的床罩子已经拉上了。“连心今天回来早早就睡了，你看到了吗？他们组竟然第一名诶。”


    何果点点头，“看到了，强强组合。”


    “不过貌似邵彬彬的腿伤到了。”


    钱漫“啊”一声，立刻联想到冰川底层的洞穴生物。“怎么伤的？”


    钱漫指了指自己的腿，“就和我一样呗，弱柳扶风，摔伤，哈哈。”


    “本来已经快睡着了，你们声音再大些，我就可以不用睡了。”连心一把拉开罩子，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浅浅的愠怒。


    钱漫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对何果眨眨眼睛。


    洗完澡，何果主动邀约钱漫到图书馆，不出所料，钱漫已经在贴面膜准备早早进入梦乡。


    “哎，你自己去吧，我只能羡慕你的精力。”钱漫望着何果远去的背影幽幽说道。


    -26层图书馆站，和上次一样的地点。


    云再正安静地翻看一本书，灯光在它的鼻梁上方投射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神情。


    何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合格的接头人，她闲适地踱步，从一排书架挪到另一排书架，最终将坐标定位在云再左侧的阴影下。


    云再看着书本，琥珀色的眼睛毫无波澜：“我以为你已经累得走不动了，没想到还有很多精力。”


    你以为这假冒实习生好当吗？谁碰上这要命的事情都得打足12分精神吧。


    何果表面仍然笑嘻嘻：“我这不是干一行爱一行嘛。话说你们组今天进展很符合预期嘛，进展顺利，我都看到内网的图片了。”


    云再微微侧脸，一只眼睛从阴影进入光亮之中，“没有找到璀璨之心之前，都只能说是毫无进展。”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那边今天有什么发现？”


    “我们发现了幽帘虫的痕迹，但是只有网帘没有虫，王教官判断，我们那个矿洞或许存在通往下一处的通道。”何果如实汇报，“不过……”她故作深沉地拉长尾音。


    “不过什么？”


    “哦，不过我觉得以我的能力，我觉得就算下一步找到通道，我也有点不敢下去。”


    “你倒是比较谦虚。”云再呵了一声。


    何果摊手，“谦虚使人进步嘛，希望在我碰到那些大虫子之前，我能进步到学会流畅使用斯菲克斯造的枪。”


    云再听到斯菲克斯四个字，抬眼合上书，“我原来认为……”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关于何果的事，我们到那边去聊吧。”


    何果有一种被莫名点名的惊吓，差点以为自己产生幻听。


    云再和她顿时不约而同地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然后又自觉地迅速将身体往书架的阴影中挪了几步。


    何果看得很清楚，来人是王审，与他同行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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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扎着红色长直发的中年女性，她身穿一身白色干练套裙，高跟鞋在地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他们朝图书馆一侧的开放式茶室走去，从茶室的角度望向书架这边，倒是正好能看得见何果和云再。


    何果判断了下自己的形势，立刻决定蹲下，将自己置身于他们的视线盲区。毕竟听的还是关于自己墙角，这种事情怎么能正大光明地干呢。


    她扯了扯云再的裤腿，又双手合十，向他递了个恳求的眼神。


    云再无奈叹了口气，蹲下来。


    何果想：这事是云再能知道的吗？管他的呢，能不能知道他都在这儿了，难道说一声，您请回避下？


    她蹲在地上，像只青蛙一样往茶座方向挪动，又回头给云再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跟上。


    挪了几步再回头，发现他还在原地蹲着。


    咋？大长腿这样行动不便？


    何果叹了口气，冲他勾勾手，云再便向她这边靠近了几步。


    何果侧耳仔细听，不知道他俩聊到什么，红发女人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王审，幸好有你啊。”


    王审在吧台冲泡两杯现磨咖啡，将咖啡递到红发女人手中，“戚老师您这次亲自来一趟，我觉得不仅体现了您对我们这些学生的关心关爱，还体现出联邦对您的重视。”


    显然，红发女人对王审的马屁很是受用，她浅浅尝了一口咖啡，金色的杯沿上染上一圈朱红色的口红印记，“是呀，受罗将军的委托，我必须要办好这次的事情。至于何果，你尽快安排我和她秘密见上一面。”


    “好的。”王审两手交叠，恭敬说道：“我一直谨记罗将军的委托。何果目前已与黑鹰接头，璀璨之心的任务也在进行中，至于后续的事……”


    女人摆摆手，打断道：“后续的事你继续推进，虽然何果是你师妹，但在工作上你得听她指挥。干得好，罗将军那里我会替你美言。”


    何果听得一头雾水，他们谈论的内容事事关己，但是自己却仿佛置身事外。


    毕竟她是个假冒的何果，听她指挥？她只会瞎指挥。


    她转头却看云再一脸凝重的表情，突然想起王审刚才的话：何果目前已与黑鹰接头，璀璨之心的任务也在进行中。


    在短信提示中，黑鹰是个男的，云再就是啊。


    已与黑鹰接头，自己不正每天都在接触云再吗？


    璀璨之心任务都是在他的带领下进行的，自己的每一步行动也和他息息相关。


    莫非，他就是黑鹰？


    一旦有了这个疑问，何果内心便冒出无数个问题。


    比如，冰川矿区直属联邦政府，为什么云再需要盗取“璀璨之心”？联邦难道不能直接给予吗？为什么他一边秘密盗取，联邦还要派人配合？


    这场行动如果都在计划之中，那说明自己目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原身本该经历的“任务”，包括遇到云再。


    她想，可能由于自己的灵魂替换了原来的何果，导致到现在他们也没顺利接头。


    这岂不是说明，云再可能早已知情？他有发现自己近期的异常之处吗？


    何果吓了一头冷汗，按照红发女人的安排，她不久就会和自己见面，她作为原身的老师，对何果的能力应该很了解，但目前自己各方面的能力简直可以用弱鸡形容，后续见面，怎么才能不暴露呢？


    待王审和红发女人喝完咖啡聊完天走出图书室后，何果颓然坐在地上发呆。


    她突然眼神一亮，侧头问云再：“你是黑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