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教室的大门一个接一个地打开。


    每一扇门当中，优雅地走出的都是有着和被姜潋的水泡困住的那个人一模一样面貌的男人。


    原来借助着充盈的黑暗力量，弗雷恩把其他被他控制的人全部都变幻成了他的容貌！


    而水泡摇晃了下，原本被困住的那个“副校长”化为了黑色的碎屑消失了。


    校长室的大门前，一位“弗雷恩”摇着扇子，悠然自得地微笑着开口：


    “谢谢你用你的能力为这一幕添上了华彩的一笔，姜潋。”


    而在那之下，所有弗雷恩都似笑非笑地这样开口，说出了同样的话语，展示着这令人绝望的一切。


    “...”姜潋将莉莉掩在身后，就连兜帽都遮不住他脸上从未如此明显的巨大的愤怒与凝重。


    “我现在更加相信，你的死亡一定会为我的计划锦上添花了。”


    “来看看吧。究竟是我们会先死，还是...你会先彻底失去力量？”


    那些弗雷恩似乎是要将姜潋变为他们中的一员。


    “无论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为在这里亲眼见证世界的末日，感到荣幸吧。”


    伴随着他的话，大学城上空，血色的月亮终于被巨大的黑色阴影完全吞噬。


    天空彻底变为了早已干涸的鲜血的颜色。


    “为亲眼见证这一切感到荣辱与共吧。”弗雷恩们齐声说。


    庞大的死亡力量从大学城外，从整个神州大地，甚至是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源源不断地涌来，最后汇聚到奈若尔学院的魔法阵中，就连莉莉也已经快要无法净化附近的黑暗力量了。


    只能就此暂时撤退吗。但是魔女们一旦离去，更没有人可以打断弗雷恩的计划。


    而魔女们已别无选择。


    死亡独有的强烈窒息感扑面而来。为了掩护魔女们撤退，就连走在最后的姜潋重新站起又无数次倒下。而包括凯特在内的魔女们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于是在钟楼顶上看着这一切的人，那个真真正正的弗雷恩，他终于做出了区别于其他弗雷恩的动作。


    那是毫无顾忌，毫无掩饰的真正的大笑！


    “一个小知识，这样会让你看起来自大而愚蠢。”而他忽然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谁在说话？


    这声音是从他的脑子里直接传达过来的。


    是心灵魔法。


    究竟是谁，竟然能穿透他一直施加在自己灵魂外壳上的三重防御！


    弗雷恩不慌不忙，立刻在自己的灵魂上又布下了两层精神魔法用来防御，将这个不速之客驱逐出他的脑海。


    但是他马上就发现，并没有用。


    而且就连马上转移到其他被他控制的人身上...


    也毫无可能。


    于是所有弗雷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骇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抬起头。


    天上的黑色正黏稠地翻滚着，如同一个疯子额角随时会流淌而下的黑色血液。


    在那之中，一点金色忽然如同久违的阳光般落下。


    所有看到它的人心头一轻，瞬间脱离了死亡力量的影响。


    无声无息地，一个带着骨面的人从天而降。但是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只有他背后透可见骨的薄翅被金光反射为一片更为纯然的晶莹洁白。


    而且随着黑暗力量的汇聚，他的力量也跟着更加强大了。


    咔嚓！


    他脸上的骨面一块块碎裂掉落，最后露出他的真容。


    以及那双金色的眼瞳。


    诺泽？


    不。或许这种时候应该叫他，黑暗君主。


    支配着深渊，以及所有死亡力量的王。


    ——————


    传说当中，殁之灵原本是世界上第一只，同时也是最后一只龙。


    同时也是深渊唯一的支配者。


    根据记载，早在几百年前它就已经以骨龙的形态永居在魔魇森林的深渊之底，世界的最深处。


    ...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古老的龙死去后，原本遍布它身体的神圣光辉顷刻就突如其来地化为了喷薄的死亡能量。虽然它借此得以拥有了新的生命形态，而这在须臾之间就毁灭了六十六座城。


    这也难怪，毕竟光明和黑暗从来都是双生的。


    女神们忍痛联手把新生的骨龙锁在了深渊之底，作为毁灭城池的代价，它将永远看守着属于深渊的沉重门扉。


    而这也是从那以后女神们禁止了所有人学习光暗魔法的原因。


    看起来弗雷恩好像认识他呢。


    在看清了诺泽的真容以后，弗雷恩的脸上正布满了不可置信，“不可能，你应该已经被法则撕裂了！”


    是的，那本日记上隐瞒了一些东西。


    那些愚蠢的人似乎从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注定被流放的人会被送到奈若尔学院来，又是什么力量能把他们送到异世界。


    在从绞杀血藤提炼出的死亡力量的指引下，他，只有他，终于发现了这一真实。


    答案是，龙的心脏！


    在学院的某个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密室里，被女神从龙的身体中取出放在这里的那颗晶化的心脏璀璨得就像是通向神之国度的台阶。


    而在得到它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他利用某些已陨之神古老的法则毫无征兆地故意让深渊和这个他即将到达的世界发生了碰撞。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用本属于殁之灵的暗魔法来更好地操控死亡力量，将他想要的一切都收入掌中。


    他当然成功了。那只龙始终再没有出现，即使他找到并使用它的逆鳞做成了魔杖并藏在了他手中拿着的扇子里。


    而心脏，哦，他当然不会让它浪费。现在用来运行魔法阵的就是殁之灵的心脏。


    可是...为什么抢夺了作为龙族力量核心的心脏和逆鳞，殁之灵都还能再生！


    并且现在自己根本没办法反过来用这两样东西来控制它，还反过来被锁定了灵魂气息...！


    魔女们头一次见到副校长将眉毛拧得和这个世界的水龙头一样紧。


    然后弗雷恩像是忽然对某件事恍然大悟般挑了挑眉。


    其实有几次他一直感觉有什么人在跟着作为他人偶的魔女们，可是他所控制的那个人的千里眼异能却总是会在看清楚那个人之前被掐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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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他一直以为那是某种异能。现在想来应该是殁之灵的杰作。


    恐怕这两天他再无法看到魔女们的动向，也没办法知道到底是谁解除了他的精神魔法也都是如此。


    那些...都是面前的黑暗君主干的好事吗。


    在神情复杂的副校长的注视之下，诺泽轻轻落地，在从庭院溜向他的凯特身边降落。


    “诺泽诺泽，能帮我们打破这个魔法阵吗？”所有人，只有凯特对他一点都不害怕。


    “嗯。如你所愿。”诺泽表情冰冷，语气却温柔地回答。


    他为了搂住凯特抬起手，然后那些冲击着魔女们的黑色浪潮就像是时间停止一样不动了。


    他揽住她的腰身，然后从他们的身边就爆起一道冲天的光柱。


    当光柱消失...


    他，已然化身为巨大的骨龙！


    完全骨骼化的巨龙眼眶里燃烧着最为纯粹的金色火焰，只是轻轻侧过头，便轻而易举地打破了这个刚刚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魔法阵，仿佛它只是个过于易碎的玻璃球。


    遍地黑色的破碎光芒映衬得构成诺泽身体的那些能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尽数装入其中的巨大骨骼剔透如水晶，散发着纯净而魔幻的色彩。


    而现在，凯特正趴在它的脊骨之上。


    一跃爬上了诺泽的背，凯特亲密地搂住了诺泽脖子上的骨刺挂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就差没亲上一口了。


    嗯，手感真好～滑腻腻的。


    白玉般的骨骼带着来自死亡的冷意，靠近那些燃烧着白金色火焰的地方却不可思议地有着活着的生物特有的温度。


    “谢谢你～”她在应该是它耳边的位置低声说。


    如果骨龙也有耳朵的话。嘻嘻～


    不客气。而龙通过心灵魔法回答。


    “？你说话正常了诶！”


    巨大的骨龙空洞的头骨透出森寒，点了点头。


    因为现在，他已经想起了全部的记忆。


    那时候，他的灵魂的确已经破碎了。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仅剩的一点残存的本能却被凯特的魔药唤醒了。


    于是他以人形的样子醒了过来。


    让他想想，上一次变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还是他的生前，和女神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


    那些被法则碾压得四分五裂的记忆碎片则和死亡波动，也就是那些怪物一起分散在各个地方。


    虽然是无意之举，但只剩下本能的时候，随着凯特回收那些怪，他的记忆也被逐渐唤醒。


    因为在灵魂饥饿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直接吸收所有死亡的概念。而这和凯特的魔药一样，重新拼凑了他的灵魂。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度还以为是他的误入又一次将这个世界毁灭了，还因此调查了许久，直到在看到那些可悲的人身上的黑色藤蔓时才逐渐想起了一切。


    在那之后他一直在耐心等待弗雷恩露出破绽。


    不能被他发现，所以也不能频繁现身。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用再压制自己的力量，让猎物不要注意到他的存在。


    龙仰起头，再次向着这个世界喷吐出属于死亡的龙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