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作品:《权宦之路

    “我们回京都了,李苇,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不待他回答,江瑶继续道:“好消息呢,就是王大夫遗失的女儿,终于找到了,但是坏消息呢,是她过的不怎么好,如今,自己的女儿也丢了,许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这一次回去,我们得帮王大夫了却他的心愿,也要帮明珠姑娘脱离苦难,你要是醒过来,我就带你一起去......”她在一旁缓缓的念叨着,也不管昏迷的人能不能听见。


    外面的天色也逐渐变暗了,说着说着,江瑶便困的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一双眼睛睁开。


    他的瞳孔和黑暗混为一体,视线停留在半空,一动不动。


    半响,似乎是知觉回来了,他颤抖的眨了眨眼,意识也开始回笼。


    僵硬的想撑起手,却发现有一只手的温度不同寻常。


    这是......


    这是姑娘的手?


    李苇的呼吸止住,瞳孔一瞬间回到失神的状态。


    脑海中幻想的画面似模糊又清晰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就这样按兵不动吧,就这样装作自己没有醒吧。


    就这样一直握着吧。


    就这样一直停留在这里。


    他的瞳孔不自觉的流露出格外恐怖的神情,厚重而又深邃,眼里尽是病态的痴迷,慢慢的,眼眸的黑色酝酿的越来越浓重。


    ......靠近她......


    李苇,靠近她。


    她是属于你的。


    突然,心脏猛地一缩,疼得他弓起腰身,额头溢出一道道冷汗。


    嘀嗒,嘀嗒......


    头痛欲裂!


    头痛欲裂!


    另一只手抱住头。


    为什么!


    他刚刚在想什么!


    他怎么会有这样卑鄙龌蹉的想法?


    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嘭”的一声响在脑海中炸开,一阵剧痛后,他从惊恐中清醒过来,瞪大瞳孔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下意识的想缩成一团,但又因为右手握住的人,他又拼命的抑制着自己的本能反应。


    怎么......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了什么?


    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将枕头打湿了。


    害怕......


    好害怕......


    不,李苇,清醒一些,再清醒一些......


    呼吸......


    他尝试平缓下自己的呼吸。


    在安静的空间,他的呼吸声格外的漫长。


    脑海中一幅幅模糊的画面闪现在眼前,他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非常惊恐的梦,但是他又好似想不起来,他梦到了什么。


    那个梦,似乎让他变的大胆了起来。


    咸湿的汗水滚过,落在嘴里。


    是苦的。


    李苇终于回过神,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江瑶也被这一下惊醒了。


    “李苇?”


    “姑......姑娘......”他掩饰着急促的呼吸,吞咽着口水,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异常。


    “你醒了?”江瑶惊喜道,她转过身找到身后放着的火折子,将马车内的蜡烛点燃。


    一瞬间,二人的脸映照在彼此瞳孔。


    “怎么了?难受吗?”看着他脸上的冷汗,江瑶伸出手想碰他的额头。


    李苇下意识躲过。


    江瑶顿了顿,将手收了回来。


    “姑......姑娘,奴才没事。”李苇六神无主道,“奴才,奴才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是不是冒犯姑娘了。”


    他慌张的抬起自己的右手,只见上面布满了可憎的伤痕,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恶心。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突然,胸口一阵排山倒海的翻腾随之而来。


    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眼里尽是惊恐的挣扎。


    不能吐!不能吐!


    江瑶心中荡起一阵阵针扎的疼。


    “李苇!”她轻声唤他,“没事,没事的。”


    “姑娘!”李苇惊呼道,他睁大瞳孔看着被江瑶抓紧的右手。


    “不......不能抓,不能抓,姑娘,脏。”他浑身颤抖,六神无主道。


    他试图抽出自己的右手,但是纹丝不动。


    这一次,是江瑶使了力,而他却抽不动她的手。


    “别怕,别怕。”


    她缓缓靠近他,一点一点的拥住他。


    “别怕,别怕。”她拍着他的背像幼儿一样轻声安慰道,“不脏,不脏,很干净,我每天都有帮你擦手,所以很干净,别怕,嗯?”


    李苇僵硬住。


    不脏,他不脏......


    刚才出窍的灵魂仿佛回来了。


    突然,他失声痛哭出来。


    颤抖的,压抑的声音哽咽而来,还有牙齿碰撞的声音和急促的呼吸声。


    他像个孩子一样,释放原始的天性,哭的崩溃至极。


    每个人生下来,心都是肉做的,但他却始终觉得,自己的心是石头做的。


    因为只有用石头做的心,才是冰冷的,才是被隔绝的,别人不能感受他的温度,甚至连母亲也不能。


    他的心只会传达,但从不能接收。


    但他现在,却接收到了。


    可接收到后,却又羞耻得到这一切。


    他本该安分守己,不该存有异心。


    他应该好好守护来之不易的东西,一如从前一般认清自己,然后仰望着触及不到的人。


    可是为什么,从那个梦开始后,他控制不住了。


    梦里一直能听到一个不想再听到的声音,和疯狂的想做的事。


    这个声音一直延续着到现在。


    为什么......


    他梦到了什么?


    记不起来了......


    头痛......


    头好痛......


    江瑶红着眼睛,将手放在他的头上,一遍又一遍无声的安抚。


    慢慢的,她的衣服被他的眼泪浸湿,滚烫的,声嘶力竭的。


    江瑶深吸一口气,忍住自己眼中的泪水。


    “没事,没关系,没关系,别怕,还有我在,还有我在......”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停止住了哭声。


    肩后一道沙哑的饱含绝望和质疑的声音传来,“姑娘,我.....真的没错吗?”


    听到他的问题,江瑶的眼眶终于忍不住了。


    “嗯,你没错。”她哽咽道。


    李苇靠在她的怀里,无力的闭了闭眼。


    “谢谢姑娘,一直以来,都很感谢姑娘。”说完,他缓缓松开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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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


    烛光下,哭的已经肿胀的眼睛轻柔的注视着她,尽管烛光很暗,可是她的眼睛却依旧明亮,哪怕在黑暗中,也能一眼望到。


    缓缓,他抬起一丝笑。


    “我知道了,姑娘。”


    江瑶也扬起一抹笑,“我陪着你。”


    “好。”他仿佛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应答下了这四个字。


    “天色晚了,姑娘,睡吧。”他动作很轻的起身,将马车上唯一的塌让给她。


    江瑶望着他,眼里闪过担忧。


    “我没事,姑娘。”李苇微微一笑。


    “你知道我在问你吗?明明也不怎么看得见。”她背对着他,挡住了烛光。


    李苇轻轻扯出一抹笑,“我好像,总是让姑娘担心,但是姑娘为什么总是这样担心我。”


    江瑶睫毛轻颤着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一开始,是因为自己闯的祸自己要收拾。


    后来,欠了他两条命,对于救命恩人,不应该理所当然的关心吗?


    不过,哪怕是陌生人,身在这种处境,也会担心吧。


    可李苇.....


    对他似乎也不是她所想的那种担心。


    江瑶的思绪变的有些混乱,停止住了心底的胡思乱想。


    “睡吧,天色不早了。”


    李苇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原来,还是同情啊。


    “好。”他微微哽咽道。


    黑夜中,他的眼神变的有些阴郁了起来,不过片刻,又恢复到了往常。


    二人同时闭上了眼,却都听不到沉睡的呼吸声。


    ......


    七日后,一众人快马加鞭到了京都。


    将军府的人拦住马车。


    “吁!”卫风停下马车。


    “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李决说道。


    他比他们先一步回京都。


    “你们怎么在这?”卫风疑惑道。


    “怎么回事?”江瑶听到声响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我去看看。”


    李苇点了点头,跳下了马车,伸出手接住江瑶。


    “怎么回事?”江瑶走上前问道。


    李钰与李决对视一眼,解释道:“小姐,王夫人现在人不在将军府了。”


    “人呢?”


    “在普像寺,她说她的女儿在那里,如果我们不让她去,她就自杀,我们也不敢在她身上使手段,所以只能让人带着她去了,我知道小姐担忧她,怕小姐回来扑空,所以在这里守着。”


    普像寺?


    “李苇,你跟我去吗?”江瑶转头问道。


    李苇点了点头。


    “走,将陈大夫带上,我们拐道去普像寺。”


    “是。”


    ......


    半个时辰后,普像寺便到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江瑶震惊道:“这是寺庙?”


    不是她想象的,众多台阶,焚香烟火,人来人往。


    这里只有一片森林,人烟寂寥,而那所谓的寺庙只有一间矮屋,里面摆着一个菩萨,已经陈旧的看不出脸了。


    菩萨面前跪着一个衣衫无比陈旧的女人,她双手作揖,虔诚的在进行着什么祷告。


    陈行上前,蹲下身想给她把脉看看,不料却被她一掌推开了。


    他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个大跟头,“哎哟哎哟,老夫的腰。”边说手边扶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