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到处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万家灯火照耀，把整个盛都城映得璀璨绚丽。


    街头喜庆的喧嚣，有舞狮、舞龙、踩高跷等等，沿着朱雀跟神武两大街，从头舞到尾，好不热闹。


    沈令姜跟薛清禾并肩走着，一路走马观灯逛过去，到处看一点点，不论看见什么都展开笑颜。


    薛清禾能感觉得到，近来令姜变得开心许多，不但笑容变多，对周遭事物也有了兴趣，不再像从前那样清冷无欲的样子。


    见她如此变化，薛清禾很开心，“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令姜笑道：“好啊，你想吃什么？”


    “你上回带我去那家新开的月记斋，里头的东西都不错。”


    “那就去月记斋。”


    走到半路遇上仲宽，对方看见她们后，立马走过来，显然就是来找沈令姜的。


    “姑娘。”仲宽刚开口，沈令姜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盛都城这么大，今晚人又这么多，这都能碰上。


    仲宽憨笑：“主子说督公府接不着姑娘，就让我去月记斋找。”


    沈令姜微微勾唇，“你去回他，就说我在月记斋哪儿都不去。”


    薛清禾看了她一眼，问道：“三公子在哪里？可人多？”


    仲宽这个时候变得聪明，立马就明白过来，连忙说：“主子在望月台，那可热闹了，高姑娘她们也在隔壁厢房。”


    薛清禾笑了一下，对沈令姜说：“那咱们去凑热闹吧。”


    沈令姜道：“你不是想去吃月记斋的吗？”


    仲宽脑子转得飞快，忙开口：“属下去买。”


    沈令姜于是点头答应，她们俩转道去望月台，薛清禾瞄一眼她脸上的神态，笑着说：“脸上的喜欢可都藏不住。”


    “有吗？”沈令姜不禁失笑。


    当然有。


    方才听说苏克在等，她脸上显而易见露出欢喜，薛清禾看得清清楚楚。


    望月台门口一如既往的比其他地方清静，地上月光照耀，用不着举灯也能看得清路。


    沈令姜下意识抬头，就看见银盘似的月亮挂在空中，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朔北的月亮，好想看看，朔北的中秋夜是怎样的。


    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能看到了。想到此，沈令姜内心隐隐激动。


    小二满面笑容地迎她们进去，望月台里头依旧热闹，歌舞作伴，欢声笑语。


    尽管这地方极贵，但一直客似云来，每一天都有大把大把人在这儿撒钱。一走进去，被里头极致奢华的富丽堂皇包围，会不由自主地令人有种感觉，盛都人人腰缠万贯，没有穷人，也难怪叶咏璋当初会有那样的震惊。


    小二领她们二人去到七楼，走到第二间厢房后停下，躬身一礼，随即退下。


    沈令姜抬手敲了敲门，房门一打开，就对上苏克那副笑脸。


    苏克彬彬有礼地伸手，“二位姑娘请进。”随即又朝里喊：“有贵客来。”


    屋里头只有韩秀林跟陈润，俩人看见沈令姜就笑起来，“确实是贵客，沈姑娘好，薛大姑娘好。”


    “两位公子安好。”


    沈令姜与薛清禾福身回礼。


    屋子很宽敞，三面窗户连过去，每个窗户边上都有一张软榻，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桌案上却摆了七八只杯子，显然方才有不少人在此。


    沈令姜跟薛清禾坐在旁边那张软榻，苏克很自然跟上去坐一块儿，那头韩秀林跟陈润见了，嚷道：“你想逃酒是吧，偏不让你如意。”


    韩秀林拎着酒壶过来，给他倒满。


    苏克拿起酒杯一口喝光，跟着挥手赶人，“滚滚滚，那边坐去。”然后扯了扯软榻后头的一根红线。


    望月台有一项特别的传唤方式，底下有一间听传房，房里挂满了铃铛，每个铃铛都写有厢房号，再连着一根细细的红线，红线通到对应的厢房，只要在房中的客人一拉线，就相当于摇铃，那对应的铃铛就会随之响起，店小二便会很快来到厢房外听候差遣。


    苏克摇完铃没多久，门口就轻轻敲响，苏克把人唤进来，顺口点了几道菜：“上一份蟹肉羹、素鱼翅、缹茄子、翡翠豆腐、鸽子汤。”


    他点的这几样，都是沈令姜寻常会吃的菜，想了想，转头看她，“松鼠桂鱼少刺，吃吗？”


    沈令姜喝了口茶，轻声应：“嗯。”


    苏克说：“那就加道松鼠桂鱼。”然后又看向薛清禾，“薛姑娘有什么想吃的？”


    薛清禾随口道：“混沌。”


    苏克跟小二补充：“再加两碗混沌，点心嘛，桂花糕……”看到仲宽提着月记斋的食盒进来，又道：“点心不用了。”


    “好嘞。”小二拿着小本子一道道记下。


    韩秀林听他念完，忙不迭说：“再来个清蒸蟹、酒蟹、蟹酿橙。”


    “这么多蟹，当心你回不去。”


    韩秀林乐呵呵地倒酒，“中秋我要吃全蟹宴，都记下了吗？”


    小二持笔飞快，殷勤道：“都记好了，几位贵客稍等。”


    “诶，再来几壶桂花酒。”陈润摇了摇喝空的酒壶，忙叫小二再上几坛清酒，随后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笑开，兴奋道：“不如咱们来玩儿行酒令吧？”


    “咱仨个，谁输了每人喝五杯，沈姑娘跟薛大姑娘只要喝一杯即可。”陈润看向两位姑娘。


    宴席上惯玩的就是行酒令，男女都喜爱玩儿，沈令姜回头看一眼薛清禾，见她点头，遂答应：“好啊。”


    “行，那玩儿什么？”


    陈润想了想，道：“飞花令如何？”


    韩秀林一听这个，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玩儿不玩儿！咬文嚼字只有你和薛姑娘最拿手，跟你玩儿这个，岂不是要我一个人喝光酒？”


    陈润指着苏克，“这不还有惊澜呢。”


    “他有帮手。”韩秀林眼神光明正大地在沈令姜跟苏克之间来回瞄。


    沈令姜挑眉，看着苏克，“你需要我帮忙作弊？”


    苏克哼笑，斩钉截铁拒绝：“当然不需要。”


    韩秀林揭穿他，“行了吧你，我都看见你小动作了。”


    一边说不需要，一边伸手轻轻扯人衣袖，他真好意思。


    沈令姜低头看一眼，忍不住轻笑，拂开他的手，“我不帮他。”


    苏克啧一声，“坏姑娘。”


    “呵。”


    韩秀林再给苏克灌一杯酒，摇手道：“你俩沆瀣一气，我不信。”


    沈令姜看向苏克，她什么时候变得跟这人沆瀣一气了？


    苏克得意地笑。


    陈润问：“那你说，玩儿什么？”


    “我想想。”韩秀林边想，眼睛边扫过屋子里，看见角落案台上有只壶矢?，他立刻去拿过来。


    “投壶啊。”


    苏克一把拎起桌上剩下的几壶酒，通通摆在韩秀林面前，“韩大公子，等着喝酒吧。”


    韩秀林“嘁”一声，卷起袖子，“射箭我不如你，投壶可不一定。”


    陈润啧啧点头，“他玩这个有一手。”


    薛清禾笑了一下，也道：“听闻韩公子玩投壶，从不失手。”


    沈令姜点点头，“我也听说玩投壶，韩公子滴酒不沾。”


    被姑娘连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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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秀林不禁有些羞赧，连忙谦虚摆手，“略懂，略懂，呵呵。”


    另外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完，不但膨胀韩秀林的虚荣心，也激起苏某人的好胜心。


    苏克看了沈令姜一眼，微微挑眉，将箭矢拿出来，放桌上，“我也略懂，谁先上？”


    “我来。”


    “行，就请韩公子先来。”


    “看着啊。”


    小二这时候端菜进来，一一放在两位姑娘面前，菜肴色香味俱全，陈润被香味勾住，忍不住也坐过来。


    “陈公子，吃混沌吗？”


    混沌只有两碗，陈润自然知道是给两位姑娘的，他笑了笑说不用，“这鸽子汤真香。”接着目光被几道精致的点心吸引。


    “这是什么？大樱桃？”陈润指的那个圆圆的红果，中间掏空心，填满核桃松子粒的东西问。


    沈令姜道：“大耐糕，用李子做的。”


    陈润忍不住品尝一个，眼睛一亮，“酸酸甜甜，有蜂蜜。”


    “公子再尝尝这个。”


    “好吃！”


    沈令姜喝了一口鸽子汤，对上苏克的目光，微微一笑，接着吃东西。


    那副可爱的模样叫苏克心痒难耐，回头倒满酒杯，冲韩秀林示意，“开始吧韩大公子。”


    这俩人在一旁较劲比拼，而另外三个人开心地吃着菜肴点心，时不时看一下他俩，敷衍地捧场几句。


    韩秀林抛出一支，正中壶口。


    “这个准头好，不错。”


    苏克扔出第二支，擦着瓶身掉落在地上。


    “诶呀失手了。”


    “旗鼓相当啊您俩。”


    陈润不停地吃，“这些点心好吃，仲宽你哪儿买来的？”


    仲宽答：“回陈公子，在一家叫月记斋的新铺子。”


    苏克连抛三支箭，都投中壶口。


    陈润鼓掌，“哟，连中三支。”


    沈令姜抬头看一眼，浅浅笑，又对薛清禾说：“尝尝蟹酿橙。”


    “韩公子看来今天出师不利，诶好准头，鄙人收回刚才的话。”


    仨人边吃边恭维那头，看过瘾了都坐着不动，那俩人都轮了几轮了，也没人去换。


    苏克跟韩秀林分别喝到半坛酒，两个你来我往的互相赢，最后一轮投完，苏克略输韩秀林三支箭矢。


    韩秀林得意笑：“怎么样，还比吗？”


    “韩公子果然厉害。”苏克朝他竖起大拇指，走到沈令姜身边，笑盈盈问她：“好看吗？”


    “好看。”沈令姜失笑，喝完汤，起身过去拿起箭矢，不做多犹豫，就这么随手一支一支扔出去，最后十二支箭掉了两支，其余全部投入壶内。


    和苏克第一轮投中一样的数目，苏克有些意外，愉悦笑起来：“好准头。”


    陈润见状也起来，“我试试！”轮到他投完，最后仅投中五支。


    “薛姑娘呢？”


    于是又轮到薛清禾，接过箭矢后，薛清禾站定了一会儿，看准前方的壶口，开始投箭，手法精准利落，十二支全中。


    韩秀林：“哇！”


    “薛姑娘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投壶也这么厉害。”


    “运气好。”薛清禾有些羞涩地笑。


    最终是陈润投中数量最少，韩秀林嘿嘿奸笑，改用大碗倒满酒，二话不说送到陈润嘴边，猛灌他。


    “韩敬尧你个王八蛋！”陈润被酒水倒了一身，气得揪住韩秀林。


    “输了输了！”


    苏克嫌弃地把这两个闹腾的家伙推去旁边，低头看着沈令姜，含笑问：“还想玩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