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贺回到了自己房间，一时间心绪纷杂。


    他揉了揉眉心，然后打开电脑，下午只顾着和裴颂吵架，唐助理给他的方案还没有来得及修改。


    他不是一个喜欢拖延工作的人，既然他现在无法处理自己的情绪问题，不如先做做工作冷静一下。


    他一工作起来，就忘记了时间，等修改好方案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若是平常这点工作不会要这么久，可现在他受影响工作效率低，就是对于这最后一版方案都还是不满意。


    但他还是决定等明天起来，等头不痛了再继续看。


    他起来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院子里十分静谧，他盯着无人的路灯，从抽屉里抽了根烟出来。


    他对烟这个东西没有瘾，可此刻心里烦闷，吐出烟息之间，那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的胸口，才能喘息。


    抽完一根烟后，裴贺接到了他哥的消息。


    裴颂很少主动联系他，以往几乎都是他闯祸了之后，他才出现，平时裴颂都是忙于工作，根本见不到他人影的。


    只不过是他现在入职了，他们的联系才多了起来。


    裴颂发消息说让他休息几天，暂时不用去上班了。


    裴贺嗤笑一声，他求之不得，本来就不想去他的公司上班。


    他单手打字，回了个“好”。不过两秒，对面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裴颂：对了，我和姜己月的婚期决定提前，你这两天闲着就帮我去医院看看她，我没时间。】


    他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字，如同被人当头一棒。


    婚期……提前。


    这几个字似乎变成针尖，扎到他的心脏了，鲜血流了出来附满他的双眼，视野中的屏幕变得模糊。


    裴贺不知道怔愣了多久，急忙翻出裴颂的电话打过去。


    他怒冲冲地问：“为什么和姜家联姻要提前？”


    “……”


    他听了裴颂的解释，狠狠地握紧了拳头，“这件事我可以向姜家道歉……你犯不着答应他们。”


    他白天还坚定地同裴颂说他死都不会对姜温道歉，可他不会想到这会成为姜家要求婚期提前的理由。


    “……”


    无端的怒火在裴贺的胸中燃烧，他压着音量，“什么叫让我不要管！”


    “打人的是我，何需你向姜家妥协。而且，我早说了姜温那小子的钱来得不干净，即使这样你还要帮着姜家吗？”


    “姜家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包庇他们，你姓裴不姓姜，我才是你弟弟！”


    裴贺的指节用力，手机的棱角硌得他手掌生疼，过了一会，耳边传来裴颂的声音。


    “姜家帮过我，就当是还他们一个人情。”


    裴贺想笑，听到这句话心里更加悲凉，难道对他来说人情比亲情更重要吗？


    他不死心，“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欢姜己月！”


    这下电话的另一头陷入了沉默。


    裴贺痛苦地闭上眼，果然他没有猜错。裴颂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姜己月。


    他原以为裴颂对姜家这么照顾，是因为姜己月这个未婚妻。


    现在看来并不是。


    “先挂了，我还有事，你别忘了我说的话。”


    电话被挂断，裴贺的拳头用力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裴颂这个王八蛋。


    清冷的月光拉长他的影子，也穿过一楼的窗户撒在姜己月的床边。


    失眠中的姜己月裹着被子辗转反侧，忽然间她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主线进度+10%，目前进度15%，请宿主再接再厉。】


    她唰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停止纠结白天问题，开始思考系统这突发的通知。


    任务条怎么动？难道裴颂出事了？


    姜己月突然有些担心，今晚的他明显有些不对。


    她着急地下了床，向门外走去。卧室到客厅她都很熟了，即使没有人搀扶她也能大概记得住方位。


    从她都床到门口这一段路，没有障碍物，她走得很顺利。


    她心里牵挂着，但她出了门后，止住了脚步。


    现在应该很晚了，客厅太大她根本无法准确地找到方向，就算她真的找到了上楼的楼梯，她又能做什么。


    她原本的问题都还没有处理，见到他要说什么。


    是她提出要冷静的，未婚夫现在应该不想看见她。


    姜己月站在自己房门前，迟迟没有动。


    可就算她这样回去，也不可能再睡得着。原本只是纠结未婚夫和她之间的问题，现在又忍不住担忧是不是他工作上出了什么事。


    在她几米外，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的裴贺一直冷冷地看着她。


    看着她跌跌撞撞地出门，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


    裴贺的手里拿着酒瓶，轻轻一晃。


    “谁？”姜己月耳朵灵敏，一下锁定住了他的方向。


    裴贺嗓音因为酒精变得沙哑，“你不好好睡觉，这个点出来干什么？”


    是未婚夫！


    她表情一喜，向前方迈出步子。


    客厅并没有开灯，裴贺借着月光紧紧地盯着她。


    因为在别墅用不上，所以姜己月并没有配导盲棍，当她独自走路的时候，总是会伸手在前方探寻。


    她的步子虽然不大，但步伐较急，一不小心就撞上了矮凳。


    她身形晃了几下，蹲了下来，用手按上了毛茸茸的拖鞋。


    撞到了脚指头，好疼。


    “笨蛋。”裴贺从地上起身，过来搀起她，“明明眼睛不方便，还不知道叫人帮忙。”


    他似乎还在生气，把她扶起来之后，就松开了手，和她说话的语气也比往常冷漠了许多。


    姜己月此时并不在意，语气间充满担心，“裴颂，你没事吧？”


    裴贺捡起地上的酒瓶，又灌了一口。


    她心里的预感更加不好，顾不上看不见路，又要朝他走去。


    裴贺：“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不是让我离你远点吗？”


    姜己月拧眉，未婚夫果然被她这句话伤到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她一时说不出口，纠结中显得更加慌张，但她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现在弄清楚未婚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更重要。


    “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晚在这喝酒，我很担心你。”


    裴贺随手将空瓶子往地上一搁，不小心碰倒之前喝完的瓶子。


    酒瓶叮铃哐啷地往四周滚去。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姜己月一跳。


    裴贺一直关注着她，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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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缩，心里又忍不住紧张。


    原本故作冰冷的态度又忍不住妥协，“就是几个瓶子倒了，你别害怕。”


    姜己月点头，又往他出声的方向迈步。裴贺看她走来，下意识往旁边躲。


    听到声音后，她停了下来，“裴颂……”


    裴贺眼眸暗淡，苦涩地别过脸。


    “裴颂……？”她充满担忧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己月：“对不起，如果是因为我白天的话让你失望，我很抱歉。”


    她的愧疚更甚，她没想让未婚夫伤心。她没有处理感情问题的经验，只能用更加真诚的语气道歉。


    “我白天之所以会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处理好我的情绪。”


    她犹豫着磕磕绊绊地解释，“我失忆了……”


    “我想不起来我们以前的事，总觉得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根本不一样，而你……而你以前那么喜欢我，但我现在一点都记不起来……”


    “我觉得失忆后的我，根本配不上你的喜欢。”


    姜己月羞耻地握着自己的衣角，原谅她只能用失忆这个借口，“我觉得我像个小偷，偷走了你对原本那个姜己月的爱。”


    “不是这样的……”裴贺的喉咙干涩，她这么坦诚，这么纯粹，衬得他更加得卑劣。


    “不是这样的。”他想说裴颂这个混蛋根本就不喜欢她，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原本同她一样，认为裴颂即使爱得不深但至少对她有好感。


    可是他错了，从始至终只有姜己月一个人是真心的，而他还想利用这份真心去报复裴颂。


    姜己月：“不，你说得不对。我原本以为我们只是普通联姻，但我现在觉得……”


    如果只是普通联姻，她可以接受，然后以未婚妻这个身份留在他身边方便做任务。


    “但我觉得你喜欢我，”她摇头，重新开口，“我觉得你真心喜欢失忆前的那个我，所以我白天才会忍不住变得烦躁……抱歉。”


    裴贺身体晃了晃，似乎有些站不住，他的喉咙更加发干，他咽了咽口水，最后只能干巴巴张开口：


    “我不……”不喜欢你。


    像是之前喝下去的酒精，现在才起反应，他觉得自己此刻头痛欲裂，心口压抑着无法呼吸。


    他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晃了晃，最后痛苦地坐在了地上，伸手取过茶几上未开的酒瓶，颓废地打开瓶盖，往自己嘴里灌。


    “裴颂？”说出来的姜己月心里轻松了些，但随即又忍不住担心起未婚夫现在的状态。


    她同样蹲下来，伸手取探寻，黑暗之中她一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脖子和脸，


    “不好意思。”她立即想回收手没想到却被裴贺伸手拦住。


    裴贺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的手停留在了自己脸颊上。


    酒精的作用，让裴贺有些恍惚，心里的欲望被放大。


    月光下他模糊地能看到姜己月还在说些什么，但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盯着她不断张开的嘴唇，另一只手松开酒瓶，用力将她往怀里一揽。


    无人在的意酒杯倒下，涓涓的酒水流出打湿了地毯。


    姜己月撞进他的胸膛，浓烈的酒气铺面而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裴贺低头——


    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