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衣香鬓影的女人，头戴白色面具穿梭在各个楼层中，似幽灵般形单影只、迷茫无措。


    电梯门一开一合，背后有人推了明念一下，帮她做出选择，让她留在四楼。


    闪电爆雷般刺眼的灯光，一明一暗的光影将震撼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呈现在眼前。


    肢体动作夸张奇异的女巫，接近赤裸的‘牛头人’手拿道具挥舞着，他们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搭配金属音乐，带动人强烈的情绪波动。


    祭台上进行分娩表演，一个血淋淋的‘肉团’被女巫高高捧起。


    明念全程屏住呼吸，被诡异阴森的氛围吸引住，全然忘记要找唐京墨的事情。


    有个和明念一样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不过她为了漂亮脚下踩的是高跟鞋，明念做攻略知道今天想要玩的畅快，就要跟着演员跑很多路，所以穿的是平底鞋。


    “你能不能扶我一下……”女人说完话，发觉脱口而出的是中文，急忙改口，用英文又重复一遍。


    “好的。”明念用中文回复。


    “你也是中国人？”女人虽然声音小，但不难听从她的雀跃。


    “是的。”明念面带笑意。


    “真好，没想到在这会遇见同胞。”女人热情道：“我叫徐然。”


    “你好，明念。”


    “这层剧情好像走完了，我们去一楼逛逛吧。”徐然明显是个自来熟，发出邀请。


    明念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二人结伴而行。


    根据网上的搜集的资料，一楼有非常重要的情节，比如误会，比如最后的长桌晚餐。


    电梯到每一层都会停，在第二层的时候，背后戴着黑色面具的工作人员，把她们两推下去。


    真是，让人无言以对又充满惊喜……


    让明念警惕的是，隐隐察觉身后有人在悄然无声地跟着她。


    所有观众都头戴面具，露出的部分只有眼睛和下巴。


    等她回头看时，幽暗的光线并不能帮她清楚识别跟踪之人。


    算了，或许是她多想了。


    她们来到麦克白夫人卧室，看麦克白一件件脱下衣服，进入清洗池，洗去浑身都血渍。


    很快清洗池的水都变成猩红色。


    二楼上演的也是让人深刻的场景。


    这个剧情应该是麦克白刚用枕头将国王闷死，其实身上没有血渍，是他精神恍惚，心里有鬼，出现幻觉以为身上沾染血液。


    这次她们学聪明，不乘坐电梯，选择走楼梯道。


    明念顺便想借此机会，探查身后到底是不是有人尾随她。


    下楼期间，楼道只有她们两的脚步声回荡。


    明念想她应该是被奇幻的剧情带动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内心随着音乐和演员的动作，共同进入紧张的节奏氛围。


    一楼是在准备循环表演第二次舞会。


    两个人坐在长椅等待，徐然突然说道："据说本次有所改动，和之前播出的版本不同。"


    "什么？"明念问。


    “舞会最后在场的男女观众一起跳舞，然后在剧情午夜时分，两个人触发真爱之吻，帮助麦克白夫人获得力量。”徐然解释道。


    明念诧异蹙眉，“你怎么知道？你来过？”


    要是来过，怎么会穿恨天高呢？


    “没有。”徐然神秘一笑，道：“我是听别人讲得，我在四楼遇见了刚从一楼上来的某个观众，我和她简单聊了一下。”


    “好吧。”明念在心底计划着，晚宴的剧情是非常重要的场景，等她观看剧情差不多后，开溜去别的楼层。


    徐然则在偷偷进行选拔，一会陪她跳舞的男伴，“我觉着那个男人挺帅的，你觉着怎么样？”


    明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喉结不明显，魅力减一半。”


    徐然沉默眼神盯着刚才那个男人，过了半响，道："你一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不过她很快又发现新的目标，徐然晃动明念手臂问：“这个呢？”


    被指到的男人，感觉到他们的目光，抬手冲她们打招呼，明念上下打量一会，评价道：“手指有点短，如果你不是手控的话，可以考虑入手。”


    很多缺点，不说还好，被人指出就会无限放大，徐然瞬间兴致全无。


    “被你说的，我都不想玩了，本来灯光就暗，每个人还戴着面具，看不清脸长什么样，只能以下颚线是否锋利来判定是否长得帅。”徐然叹气，“但听你一说，我都祛魅了。”


    “昨天我刚结婚，按理说今天我应该去度蜜月呢，可我丈夫没兴趣，我只好自娱自乐，听说一楼有这种活动，顿时来了兴趣的，我就想报复那个死鬼！”


    徐然心想，今晚都是戴面具的陌生人，出去后谁都不认识谁，所以她可以口无遮拦，随便对一个陌生人讲出自己的内心最真实的小九九。


    明念一脸吃瓜的表情，有些震惊。


    还挺会玩？


    但她没有多问，不愿参与他人因果，也不想打听他们夫妻俩的故事。


    “我不找了，你找吧！”徐然搓搓手，准备干场‘大事’，不过准备开始前，她还是先问了一句，“你有对象吗？”


    徐然前面的话说的太快，明念没听清，只听到后半句，如实回答：“没有。”


    “那你挑挑。”徐然虽道德感不多，但让她在新婚次日亲吻别的帅哥，她心里那道关难过。这三分钟热度转为帮新认识的小伙伴‘选拔男伴’。


    明念以为徐然的意思是让她帮忙挑选。


    她托腮沉思，挑剔的目光环顾一圈，着实很失望。


    “我觉着都一般。”明念兴致蔫蔫道。


    "你眼光提高啊，姐妹。"徐然大大咧咧搂住明念肩膀，“你前任是不是特别特别帅！”


    明念懒得解释自己为什么将近二十六岁都没谈恋爱，随口附和，“还行吧，不过他现在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纪濯原本气定神闲听明念评价在场的男人，听完此话，阵脚大乱。


    明念这几年谈恋爱了？


    不光谈恋爱，对方还去世，这会在她心中留下很深的烙印吧……


    他以后要和已逝之人争在明念心中的位置吗？


    谁能和已逝之人争？


    已逝之人还是明念的初恋？


    buff叠满。


    纪濯越想越心烦——


    明念不是想挑男伴吗？


    纪濯固定好脸上的白色面具，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在明念正面走过。


    “这个！好像不错！”徐然激动摇晃明念的手臂，提醒她抬头看。


    那人走的太快，明念几乎看不清他的正脸，背影看起来很挺拔，身形好像还不错？


    事不过三，明念不想继续打击徐然的激情，敷衍道：“是哦，还行。”


    “姐妹，看我的！”徐然隐藏的半句话是：怕你害羞，我当助攻，当信鸽帮你邀约男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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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徐然看来，明念留下就表示想参与那个游戏，单身男女就该在这种幽秘的环境来一场艳遇才不虚此行。


    “去吧。”明念摆摆手，以为徐然要彰显魅力，拿下帅哥。


    故事表演开始——


    麦克白夫人盛装出席宴会，女巫的等人陆续进场。


    橙红色的灯光，复古的大厅，麦克白夫人舞姿优美和国王频繁互动，邀请和国王共舞，两个人举止亲密无间，无形的暧昧在两个人肢体接触中发酵。


    而麦克白夫人的丈夫则站在角落，脸色复杂观赏这一切。


    徐然认清那位帅哥是纪濯后，惊讶后退几步。


    她很害怕，纪濯将她方才的大言不惭尽数听到，更怕纪濯回去会给她新婚丈夫李龙乱讲，心虚使她只想快速离去，都没来得及和明念打招呼。


    明念观望一楼剧情接近尾声，准备乘坐电梯去别的楼层再逛逛。


    “你好，我是你朋友帮你预订的男伴。”纪濯嗓音低沉模糊，是刻意为之的沙哑。


    一簇烟花从头顶炸开。


    明念转身，神色复杂，悠闲放松的心倏地绷紧，嘴角轻蔑一笑，“就你？”


    纪濯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


    他身穿笔挺的西装，微微欠身，举手投足在这复古的环境衬托下，犹如从古典贵族画卷走出的公爵，“跳一曲，包你满意。”


    “我对你。”明念双手环臂呈自我保护状，“一点兴趣也没有。”


    明念越想越气，眼神逐渐凌厉，他有闲情雅致来这里看戏剧表演，都没时间和她联系？


    这四年纪濯日子究竟过的多滋润，才会让他全然忘记国内还有个明念？


    跳舞？纪濯知道舞会跳舞的规则吗？


    纪濯眼神微暗，不顾社交礼数，主动牵起明念的手，怕她飞走，嘴硬道：“我答应你朋友的要求，就当完成任务。”


    身旁的众人翩翩起舞，摇曳生姿，只有他们俩站在原地不动像木头人，明念眼看电梯一直停在五楼不动，指尖相碰，如电流贯穿全身，她不悦道：“轻点，我可是靠手画稿吃饭的。”


    纪濯察觉自己失礼，说道:“抱歉。”


    明念的手轻轻覆在纪濯西装上，纪濯的绅士手虚搂住明念的腰，二人唯一的肢体接触是双手紧握。


    室内空调开的很低，整体氛围偏诡异阴寒，可他们俩手心却因紧张变得粘腻，掌心相触，清晰感到彼此肌肤温热的潮湿。


    戴着面具的男女，心照不宣明白一舞过后会发生什么。


    明念抬眸划过他滚动的喉结。


    纪濯垂眸紧盯她红润的唇瓣。


    他们目光交汇，又慌乱移开，面具下的眼睛传递出一点即燃的暧昧情愫。


    “你朋友说你思念前任，让我帮你疗愈情伤。”纪濯误以为明念没认出他，压抑心底的翻涌的情绪，假装轻描淡写的语气，实则是在打听情史。


    明念同样以为纪濯没认出她，气笑道：“你挺博爱。”


    纪濯意识到她又在打太极，面色阴沉，齿缝蹦出几个字，“没你多情。”


    多年前在汉普顿约定好要跳的华尔兹，今晚在棕榈滩再续前缘。


    两个人心怀鬼胎，在黑暗中你进我退，轻盈的舞步试探彼此的距离。


    一曲华尔兹，让他们跳的剑拔弩张又情意绵绵。


    他们没有再交谈，缠绵的音乐滋生别样情绪，眼神在躲闪和相撞间徘徊，如火柴擦过红磷纸，等待时机，爆燃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