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绥，为何你母亲要下令举国搬迁啊？这旧国都城又怎会在地下？”


    望着容灵语充满疑惑的双眼，大狐狸却只是摇了摇头，她亦不晓当年真相究竟如何，只听闻母亲似是拜托了哪位神兽，将这古都整个带到了此处，不知此番能否得见。


    整个甬道宽阔而漆黑，其间并无任何装饰，唯有并不平整的土墙，伴着狐火光芒，忽明忽暗，似是临时掘出的的隧洞。


    “你们有没有觉着，此地似是有些冷了啊？”正当众人还在思索此地究竟是如何建造出来时，小祭司忽地出声问道。


    听闻其声音略微发颤，余下几人亦是警惕起来，细细感受了一下，皆是眉间微蹙。


    确如涂山踏梅所言，此地好似有些阴冷了，却又不同于外界寒冷，与先前墓中倒是有些相似。


    容灵语赶忙望向一旁牵着的螣霭，只见她疑惑地歪歪头，望了过来。


    大抵是因着螣蛇的体魄，兼上为她挑选的厚袄子，眼下似乎并无大碍，小姑娘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抵因着在地下，是以有些冻了罢。”涂山踏梅见众人面色不对，赶忙出声找补道，可心中还是疑惑，自从有九婴相护后，她已是许久未对常规天气感到寒冷了。


    “非也，”却见绥绥走到甬道边，伸手抚了一下墙面，神色晦暗，低声说道，“此非正常气候，应是阴气所致。”


    “阴气？”容灵语闻言，更是疑惑，此道不是通往青丘旧都么？怎会有如此之重的阴气？莫不是......


    大狐狸似是心有所感，对着小姑娘摇了摇头，望着甬道深处道：“彼时所有国民尽数撤出，且乃我母亲亲自监督，有她在，定不会遗漏任何一位。”


    如此说来，那这阴气更是诡谲，可继续留在此地也不是办法，众人摆好了架势，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


    不多时，只见前方有着一个拐角，绥绥一马当先，走到前方，探身望去，紧接着整个人便呆立在那，双眸圆睁，满脸不可置信。


    众人心道不好，赶忙冲上前去，还道前方莫不是有什么大妖作祟。


    容灵语到得大狐狸身旁，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又将螣霭交到小祭司手里，拔出承影，正欲瞧瞧究竟是什么妖兽能将绥绥惊吓至此，方才一眼，便也同她一般，霎时呆住了。


    那并非甚么可怖妖兽，却比任何妖魔鬼怪都要令人震惊。


    那是一座城池，一座灯火通明、熙来攘往的古城。


    是瞧着同过去别无二致、生气盎然的青丘旧都！


    城头火光将这甬道照亮，转过拐角，居民欢笑之声扑面而来，似是这古城向来如此，从未沉寂。


    若是去了那冲天阴气，便更好了。


    “怎会如此？”大狐狸紧紧攥着容灵语的手，喃喃道，“此地，怎会有如此之大的一座鬼城？”


    虽不知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可已然到了此地，也唯有往前一途了。


    绥绥虽是能使狐火将其尽数焚毁，可此地终究是青丘旧都，若非必要，她还是不愿贸然出手损毁的。


    众人将小祭司和螣霭围在中间，忐忑地往前走去，那城头兵士似是并未发觉几人的存在，她们便这般轻松地进了城。


    城中集市灯火辉煌，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周遭皆是容貌各异的神仙妖魔，或喜或怒、众声鼎沸。


    那些城中妖兽倒是能察觉到几人，可也是未多在意，大多是因着她们人类的样貌而多瞧了几眼，未曾有伤害她们的举动，似是见着普通居民一般。


    众人见此，也大多放下了警惕，虽不知这鬼城何人所建，可其中民众对她们倒是无害，大抵也能瞧出建城之人应当并无害人心思。


    那四人皆是未曾见过这妖城景象，此时略微放心后，便在市集中晃悠起来，三妖见状，也是赶忙跟在后头，免得她们遇上什么事情。


    螣霭此时心智虽是女孩儿，可瞧见周围景色，竟并未十分欢欣，绥绥注意到她的异样，眉间微蹙，便多留了个心眼。


    几人起先还只是在其中逛逛，并未伸手触碰，也未同居民交谈，直至有一人首蛇身的妖怪朝着众人行近。


    她大抵是觉着螣霭煞是可爱，便伸手逗了逗她，见她笑了，亦是欢欣，还予了小女孩一颗糖块，还是同行一位罩着斗篷的妖兽唤她，方才恋恋不舍地道别离去。


    众人当即紧张起来，毕竟身在鬼城，她们自是不知有何禁忌，更不知若是与其中人有了交集会如何。


    可见螣霭瞧着无甚大碍，甚至直接将糖块吃下，亦无事发生，便也松了口气，看来这鬼城确实只是复现了旧时青丘模样，可建城者目的又是如何？


    容灵语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方才那斗篷妖兽出声之时，她只觉那声音甚是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好似是曾见过的何人，将声音略作变化了一般。


    却不见螣霭眸中忽地闪过一丝红光，她转头略微瞧了那蛇女一眼，面上神色若有所思，可不多时，又恢复了先前懵懂之色。


    几人怀抱着各自的疑惑，继续在城中游荡，这青丘旧都着实巨大，与容灵语曾见绘画上的倒是差别不大了。


    小姑娘到了一首饰摊位前，瞧见一个点珠金钗，上头雕着一簇梅花造型，不由得觉着与小祭司甚是相配，出声询问摊主后，将其拿起，对着涂山踏梅比划了两下。


    小祭司见状，也是好奇地走了过来，正欲伸手接过，可待其指尖与那金钗相碰时，却觉一痛，心中一惊，赶忙缩回了手。


    容灵语见状，心中明了，那钗子怕是有些问题，赶忙将其放下，又怕那鬼灵起疑，向它道歉后，方才扶住小祭司，走远了些，轻声询问着，其余几人见状，也是赶忙围了过来。


    涂山踏梅只觉周身如坠冰窟，甚是寒冷，正当其双手环抱，意欲靠近一旁灯火取暖时，忽觉胸中暖意迸出，将那阴寒尽数驱散。


    紧接着那股暖流自胸中往四肢百骸而去，当其行至眼眸时，小祭司眨了眨眼，抬起头，自众人缝隙间往外望去。


    只见那灯火辉煌的古城霎时间变了模样，暖黄的火光此时已是冰冷的暗蓝色，无风自摇晃，城中居民身躯亦是扭曲变换，最终唯余透蓝的魂火，于空中缓缓跳动。


    先前摊位上摆着的精美首饰，此时皆已蒙尘，上头阴气环绕，竟似是从墓中掘出之物，怪不得先前触碰，会有那般感受。


    “眼见非实，耳听皆虚，百鬼齐聚，平地化城。”


    听着脑中蓦然响起的熟悉声音，涂山踏梅心中一惊，同时感谢着九婴的及时相助，待回过神来，因着不知那百鬼有无恶意，赶忙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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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示意众人离开。


    大狐狸见此，眉毛一挑，拉起容灵语，带着众人，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城中小巷里钻去。


    此地惯常并不会有居民前来，是她年岁尚小时，与众孩童耍玩之所。


    幸而哪怕成了鬼城，城中居民似乎还是依着青丘国民往日的生活方式行动，这小巷依旧是空无一人。


    待确认周遭并无鬼魂后，小祭司赶忙将方才所见知会众人。


    蛇类有着先天视力不好的缺陷，以此带来的是对周遭环境更为敏锐的感知力，它们有着一套与人类截然不同对外视野，因此在破障时，有着极佳的先天优势。


    绥绥闻言，神色却仍是疑惑，为何她堂堂九尾仙狐，竟是未能察觉？莫非这鬼城还专门对九尾狐有着什么禁制不成？


    她又望向了在一旁认真听着的小女孩儿，先前螣霭亦是对着城中景象未有什么惊讶，莫不是因着螣蛇的身躯，她也能瞧见？


    思及此，大狐狸将女孩轻轻拉过，低声将疑惑问出，就见她点了点头，还歪头问道：“娘亲先前没有瞧出吗？”


    这下众人可是皱了眉了，毕竟先前她还接受了人家妖兽的糖块呢，怎么不见她有甚么反应？


    小女孩儿却是摇了摇头，神色满是不解：“大姐姐不是呀，她就是大姐姐啊。”


    这一说，可真叫几人汗毛倒竖，登时明白过来。


    此地除了她们这群外人，竟还有他人进来了，且还先她们一步，这又是为何？


    绥绥更是紧张，若那人欲求之物便是她们要寻的遗物，那又该如何是好，可此时若想在这城中找寻，应是不太可能了，那便唯有一处可去了。


    大狐狸赶忙牵起容灵语的手，唤上众人，往那城中心而去，若她并未记错，且这鬼城确为青丘旧都模样，那么中央应是有着一座大殿，便是她母亲的王宫。


    此时不知那些鬼灵是否产生异变，她们也不敢从大道过去，几人跟着绥绥，七拐八绕，终是到了那宫殿前。


    虽是在壁画上瞧见过，可真正看到那大殿，众人还是忍不住赞叹。


    青丘中所住毕竟皆是神仙妖兽，建房之时并不需要像人世诸国一般耗时耗力，只需使灵力搭建便可。


    因此这宫殿煞是辉煌，殿门前立着两个巨大的天狐塑像，高大的木质结构撑起了上方泛着微光的琉璃瓦，墙上围着一圈石雕，似是刻画着青丘建城时的景象。


    两扇殿门高耸，上头雕刻着青丘九尾彼时修为终成、天现异象之状，只是此时殿门紧闭，暂且瞧不见内里景象。


    因着担忧母亲遗物，大狐狸此番并未查探太多，而是赶忙上了台阶，来到那两扇高大木门前，伸手一推，只听“嘎吱”声响，巨门应声而开。


    从那缝隙中瞧去，殿内一片漆黑，不似外头那般灯火通明，绥绥驱使狐火入内，却并未瞧见甚么异样，也未有任何损坏之相，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领着众人，跨步入内。


    众人环视四周，却因着光线昏暗，未能瞧清殿中物事，只能看见远处似是有个高台，应是青丘九尾往日召集群臣处理政事所用了。


    容灵语正欲往前探去，忽然手臂一紧，整个人被往后扯去，还未站稳，便觉劲风扑面，赶忙接着往后闪躲，将将避开了这一击。


    “当心！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