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皮肉撕裂之声响起，幸而容灵语及时伸手，那蛇并未伤着她脖颈，而是咬住她右臂，随后勾起身子，将其卷住，似是要整个吞下肚一般。


    “灵语！”


    “容姑娘！”


    周围众人瞧见此处骚动，赶忙冲了过来。


    绥绥手缠狐火，正欲往那蛇身上拍去，却见小姑娘竟是伸手将其护住，朝自己摇了摇头，虽是奇怪，却也是急忙收力，至其身边，疑惑地望着她。


    只见容灵语示意几人看那蛇尾，上头并无那倒钩踪影，又见她抚了抚蛇身，在那七寸略往下的地方，生有两个小小突起，却又不似骨刺。


    “这是？”小祭司瞧着好奇，见那黑蛇也无甚反应，不由得也伸手摸了摸，疑惑问道。


    “似是翅膀。”容灵语说着，扯了扯小蛇，见它无甚动作，皱了皱眉。


    方才这小家伙来势汹汹，自己还道怕是难逃一劫。


    可待其咬上后，却又没了什么动作，也无甚中毒感觉，哪怕是缠住自己手臂，也只不过是挂在上头，并未发力。


    大狐狸也凑过头来，盯着那小蛇，神色略显戒备。


    细细看去，这黑蛇身形虽小，却又不似初生，其鳞片上光华流转，除却那仍未生出的双翼，其蛇头亦是奇特，上覆甲片，竟有些似无角龙首。


    “这莫不是，螣蛇！？”绥绥低声惊呼，这世间奇蛇甚多，背生羽翼者不在少数，可若仅有两翼，又有龙首，恐怕唯有那一位了。


    民间有传言，“蛇修千年成螣，螣过天劫化龙”，此言虽并不尽然，却有可取之处。


    螣蛇实为女娲座下护法，其形介于寻常蛇类与天龙之间，极善水，其能虽不及应龙与烛九阴，可若是在那大洋之中，比之二神犹胜一筹。


    此等大能，又如何会现于此地？还是从那蛇腹中钻出，更是奇怪。


    彼时螣蛇助女娲补天后，便功成身退，传闻因其好动，归隐后又于这世间游历，莫不是其路途中沾花惹草，于此诞下的子嗣？


    可它又来这墓中作甚？难不成这大神还有倒斗的爱好？


    越想越觉奇怪，大狐狸晃了晃脑袋，终究是没能得出个所以然来。


    容灵语听见绥绥所言，双眼一亮，方才虽是有所感，可终究不敢认，而大狐狸好歹是个狐仙，她都如此说了，莫非这当真是螣蛇？


    若是能带走，岂不是捡到宝了？


    小姑娘正兴奋着，忽觉手臂一痛，赶忙敛了心神，只见那黑蛇已然松了口，猩红双眸正紧紧盯着自己，扭动两下，缓缓爬向那白嫩脖颈。


    容灵语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这小蛇又要做些什么，众人也是摆好架势，不管这是不是螣蛇，若是它欲伤害容姑娘，自是要立刻出手。


    而那黑蛇却似是无感，慢悠悠爬到小姑娘肩头，盘绕两圈，大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在几人警惕的目光中，头一低，眼一闭，竟是睡过去了。


    众人也是傻眼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们头脑风暴之际，又见黑蛇伸出尾巴，在小姑娘手臂上微微一晃，亮光闪过，上头伤痕登时痊愈，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容灵语面色僵了一下，随后不可思议地指着黑蛇，望着绥绥道：“它，好像挺喜欢我？莫不是喝了我的血，认主了？”


    大狐狸只觉眼角抽搐，现下虽是不知这黑蛇来历，可瞧着确是无害，只能先如此放着，待其醒来，再试试能否交谈了。


    众人合计一番，皆是赞同，不过觉着让它待在容姑娘脖颈旁，多少有些不安，合力试图将其挪开。


    却不料那蛇身竟似铜浇铁铸，巍然不动，几番尝试后，只能无奈作罢。


    绥绥又检查了一番那蛇尸，却发觉其腹中竟还有一小蛇，已然毙命。


    这小蛇尾部生着倒钩，显然才是真正的钩蛇之子，而其脑袋已然被掀开，其中脑髓尽数消失，再检查大蛇尸身，竟也是如此。


    且大蛇腹腔内里亦是被撕开，想来这黑蛇便是从其口中钻入，寻到这腹中小蛇的了。


    螣蛇喜食蛇类脑髓。


    大狐狸见状，更是坚定了先前的猜想，不由得也更加好奇，它究竟为何出现于此？


    总不能只是下来觅食的罢。


    随后又歇息一会儿，绥绥再三确认容灵语并无大碍后，众人便决定继续向前，毕竟来时的路已被那潭中毒蛇布满，定是去不得了。


    几人寻找前方甬道，一一钻入，行不多时，绥绥忽地停下，皱了皱眉道：“前头有股臭味儿。”


    阿旅被她一点，也是反应过来，嗅了两下后，警惕道：“是尸腐味。”


    众人当即吓得一个激灵，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往前头摸去。


    伴着愈发浓烈的酸腐味，几人寻到了几具尚未化骨的尸身，只见其竟是被绳索绑住双腿双手，似是被弃置于此。


    且他们多呈爬行蜷曲状，想来被丢在这儿时并未丧命，仍存气息。


    “这是？”小祭司捂住口鼻，忍着浓烈的臭味，皱眉问道。


    “大抵是那些土夫子罢。”容灵语抿了抿嘴，缓缓蹲下，让绥绥为自己放了防御术法，伸手轻轻将那些绳索解开。


    “他们大抵是先前受了伤，或是中了毒，才被曾经的同伴抛弃于此，作为引诱外头那巨蛇的诱饵吧。”


    说罢，又将几人摆成寻常模样，这才站起身来，回头走了几步，伸手于周围摸索。


    众人闻言，皆是低了低头，这一行虽大多是些亡命之徒，可此等死法，终究是太过残酷，又见容姑娘动作，也是明白过来。


    既然诱饵在此处，想来先前定是有个岔路，便是那倒斗之人所行了，只要从那儿过去，定能找着入墓的方法。


    大狐狸跟在容灵语身旁，又将那狐火变亮不少，方便找寻，其余几人也是在周遭摸索。


    不多时，几人便寻到一处路口。


    说是路口，可如今却只剩一堆碎石堆积，细闻还有一股硫磺气味。


    “火药！？”容灵语很是震惊，火药作为□□运用于军事用途，那可是唐朝末期才开始的事儿，这“民间人士”属实聪明啊。


    不过如今也没什么细细研究的心思，绥绥直接展开术法，将甬道中石块尽数挪出，几人一一钻入。


    前头不远，又是一处空洞，较先前两个小上不少，洞中无甚物事，瞧不出是什么作用。


    空间边缘处有一洞口，似是后人有意开掘，旁边还卡着一条粗绳索，想来便是那伙人所挖盗洞了。


    绥绥驱狐火探下，见里头无甚危险，便对众人稍作示意，随后翻身跃入。


    除却阿雪阿旅，几人自是无此神通，只能规规矩矩沿着绳索滑下。


    待得落地，容灵语环绕四周，她们已然进了个大通道，甚至可容两辆车马并行，地面以青砖铺就，想来便是那墓中正道了。


    众人聚在一块儿，借着狐火光芒，缓缓向前走去，容灵语一边走，一边抬头观察两侧墓墙。


    先前她们落地处，那周围墙上还不过是泥土，此时已然覆上纹样，且每隔一段，便有一盏青铜壁灯，其下方则是绘着拱门状图案。


    容灵语望着那墙上图案，总觉着那拱门边界处似是有缝隙存在，让她心生不安。


    墓中甚是安静，唯有众人踏地声响在不断回荡。


    “嗒、嗒、嗒......”


    涂山踏梅总觉着身后似有何物，可当她转头望去，只能瞧见阿雪疑惑的面容，只道是墓中阴冷，让自己觉着不适了。


    这墓道不知多长，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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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许久，只觉那墓道顶逐渐变高，方才望见前头似是大门一般的事物。


    待得走近，只见两扇巨大石门伫立，因着光线昏暗，抬眼竟是望不到顶，两旁墓墙也是高了许多，其上图案亦是巨大。


    这大门已然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能容纳两三人并肩而过，想来是先前倒斗之人所做。


    大门两旁立着两尊半门高巨像，手中青铜剑插在地上，令人望而生畏。


    几人拜祭两下，道一声“得罪”，便欲进那石门。


    忽然，前头绥绥猛然伸手将众人拦住，警惕地盯着那门前地上，狐尾已然现出，气息迸发。


    容灵语也是顺着大狐狸目光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石门前竟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尸身！


    只见其无论是横着、斜着、竖着，皆是被砍做两半，身上甚至还插着许多箭矢，还有几人缺胳膊少腿，甚是凄惨。


    “嗒、嗒、嗒......”


    “先莫走。”绥绥仍是盯着前方，听后头响动，以为几人没明白她示意，赶忙出声。


    “嗒、嗒、嗒......”


    “都说了，莫走！”容灵语闻声，不由得皱紧眉头，也是补上一句。


    “嗒、嗒、嗒......”


    嘶，怎地就如此不听劝呢？


    她猛地回头望去，却见小祭司正哆嗦地抱着权杖，对上她目光后，艰难咽了口唾沫，声音略微颤抖。


    “不，不是我们！”


    容姑娘闻言，已然意识到事情不对，拔出承影，一把拉住绥绥，示意众人，便要往那石门中跑，却不料竟被大狐狸用力扯住，跌了回来。


    “不可往前！”绥绥自然明白，虽然还未见着脚步主人，但听这响动，后头怕是不止一个东西，可这前方亦非安然之地啊。


    见大狐狸示意，容灵语往一旁巨大的青铜古剑上望去，瞧见上头斑驳血迹，联想到门前尸首，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思及此，小姑娘目光缓缓移向上方，同那石像对上了眼。


    方才，它好像不是望向这边的罢？


    伴着机括摩擦的声响，青铜巨剑缓缓抬起，沉重的石门伸出数不清尖刺，渐渐闭合，断了众人入内的念头。


    容灵语僵硬地转头望向后头，随着青铜壁灯一盏盏亮起，其中蓝火飘忽，那脚步声终是露出了真面目。


    身着皮甲，手执长矛的兵士列队而行，迈着整齐而僵硬的步伐，缓缓朝着诸位入侵者行来，其后弓手正搭箭，铜矢青光闪烁，只待破空。


    不仅如此，那队伍仍在不断扩大：只见那墓墙上绘着的拱门图案依次张开，其中亦是走出了同样装束之人，加入到队列之中。


    最前头四扇拱门中行出之人也是同图案一般，高大非常，手中铜剑长锋拖地，火星四射。


    狐火映照，细细瞧去，那兵士面色青白，眸中污浊，毫无神采，竟皆是傀儡！


    “如此阵仗，彼时那些人又是如何走脱的？”容灵语尚未问完，就见那紧闭的大门上缓缓浮现出字样。


    “权衡度量，以死换生。”


    听着绥绥所言，容小朋友嘴角抽搐，这墓主当真机关算尽、手段狠辣啊。


    这倒斗之人大多自私，毕竟也是为了营生，又是亡命徒，让他们一命换一命，结局大多是刀兵相向，尽数丧命，便是幸存，心也不齐，于这墓中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几人自然不可能依着墓主所言而做，幸而她们皆非常人，便是斗起，亦有胜算。


    众人摆好架势，只闻面前号角呜鸣、利箭破空，身后机括暴响、巨剑斩落。


    容灵语足尖轻点，骤然跃出，直取前头巨人面门。


    既不能以死换生，那便向死而生！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