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霞光铺满整条宣武门的长街，一辆镶嵌绿宝石，刻画特殊纹路的庞大马车缓缓驶入。


    它充满了草原气息，有别致的美。


    礼部奉命，以最高规格的形式迎接。


    察明公主第一次出草原，第一次见识到汉人的文化，第一次望见如此繁荣昌盛的皇宫。


    她失神了！


    她震撼了！


    那双湛蓝色的迷人眸子，目不转睛。


    红唇轻轻呢喃：“这就是曾经压的草原十二部落，和突厥各国无法喘息的大夏么？”


    “他们的衣服，他们的宫殿，他们的文化……”


    “如果扎扎哈尔部落有，那该多好。”


    一时间，她有些黯然神伤。


    因为每年凛冬，草原上都要为暴风雪死去成千上万的人，她的族群也不例外。


    “公主殿下，辕门到了。”


    “您得下马车，徒步上太极殿。”老太监的声音响起。


    察明公主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出马车。


    她过辕门，上龙阶，直入太极殿。


    这里，文武百官齐在。


    她不禁捏了一把汗，但身为草原女儿，还是抬起了高傲的头颅。


    随后，她第一次看见了秦云。


    诧异，震惊，侧目！


    她难以平静。


    大夏的皇帝竟然这么年轻，还很俊朗英武！


    跟她想象中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老头形象完全相反。


    一身龙袍，端坐最高处，威武不可言！


    察明公主从这个素未谋面，绑架自己的男人身上，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力！


    那种威压，她只在草原霸主突厥可汗的身上感受到过。


    此时。


    秦云的目光也落在了察明公主的身上。


    他的内心同样不算平静，这小小部落的公主，却美的让人难以述说。


    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很大很迷人，无不透着异域风情。


    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但没能遮住立体的五官。


    虫纹图腾烙印的衣裙，凸出了一种野性美，也包裹住了她绝对火辣的身段。


    沉默一会。


    “扎扎哈尔部落，察明卫柔，拜见天可汗。”


    她用草原的形式行礼，并没有卑躬屈膝。


    “哼！”


    萧翦一声冷哼，直接给下马威。


    “察明公主，为何见帝不拜？”


    察明卫柔的目光看去，有着中原女人的睿智，也有中原女人没有的大胆。


    “在草原，本公主刚才所做的礼仪，就是表达对一个人绝对的尊敬。”


    “天可汗坐拥天下，万邦来朝，值得本公主的草原大礼！”


    “这有何错？”


    闻言。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心中微惊。


    都觉得草原是茹毛饮血之辈，却不曾想这个小小公主竟如此能言善辩，生了一张利嘴。


    秦云亦是露出欣赏的目光，对她来了兴趣。


    刑部尚书，祁永站了出来。


    “那你上太极殿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按律法，你这是欺君！”


    察明卫柔来了一丝火气。


    弯刀眉一蹙，不悦道：“面纱是我草原女人的习俗，必须要由丈夫揭开，看第一眼！”


    “你们汉人，不是也有这个传统么？”


    话音一落！


    太极殿，发出哄笑声。


    一文臣摇头大笑：“小小弹丸之地，茹毛饮血的粗人，竟然也跟咱们汉人学习了起来，真是好笑！”


    “就是，只怕是东施效颦，徒增笑料啊！”


    “草原都是些没有教化的蛮子，连亲戚关系都很混乱，现在居然还摆谱了起来。”


    “就是，故意的吧！”


    “……”


    数不清的嘲笑和讥讽声，迅速发出。


    这让生性泼辣的草原女人，察明卫柔忍不了了！！


    她极力克制，知道自己实际算阶下囚，但不代表可以让人羞辱。


    “都给本公主闭嘴！”


    她呵斥一声，湛蓝色的眸子折射出怒火。


    而后直接看向最高处的秦云。


    “皇帝陛下！”


    “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如此不尊重人，依本公主看，你们汉人才是真正没有教化的地方！”


    放肆！！


    诸位大将军齐齐怒吼，那股伴随在骨子里的杀伐气跟压迫力，足够让任何一个人胆战心惊。


    可独独这个草原公主不买账。


    扬起修长脖颈，透着骄傲，而肌肤并不粗糙和黝黑，反而有种天然的白净感。


    “哼！”


    “大夏国不过如此，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女人。”


    “也罢，本公主不怕你们！”


    萧翦等人还要施压，却被秦云阻止。


    他笑吟吟的看下去，第一次说话，声音醇厚威严。


    “察明卫柔是吧？”


    “你可知道，朕不直接杀了你，就已经是对你仁慈了！”


    “敲打你几句，你倒还不满意了？”


    察明卫柔美眸闪烁：“陛下，什么意思？”


    秦云撇嘴：“朕的意思，你不知道么？”


    “扎扎哈尔部落竟然敢跟叛贼西凉联姻，如此犯禁忌的事你们也敢做！”


    “朕现在完全有理由杀了你，然后对你的部落动兵！”


    闻言，察明卫柔的美眸明显闪过一丝忌惮，她清楚大夏国是怎样的霸主。


    除非突厥，其他小部落还真不敢跟大夏对视。


    “不说话了？”秦云似笑非笑，又道：“说说吧，司马宗那狗东西许诺了你们部落什么好处，能冒着得罪朝廷的风险，联姻西凉。”


    淡淡的语气，透着一股不可置疑。


    察明卫柔捏紧了修长的五指，抿了抿面纱下的朱唇，没有回答。


    皇帝也许不会同意西凉对部落的许诺。


    良久。


    “皇帝陛下，你这是在审问犯人吗？”她转移话题道。


    秦云能感觉到这女人身上有着一种傲气，不被驯服，仿佛一头烈马。


    即便她有所隐忍，可骨子里的血液是改变不了的。


    “你可以觉得自己是犯人，也可以觉得自己是贵客。”


    “一切，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察明卫柔捏拳：“恕我直言，陛下将我从西凉掳走，此举便已经是在挑起两边关系的恶化。”


    “我什么也不知道！”


    “陛下，放我回草原吧。”


    “否则，我阿爹会生气的！”


    哈哈哈！


    文武百官，争先大笑。


    如果是突厥，或许朝廷还要重视，但区区一个游牧民族，算什么？


    闻声，察明卫柔的脸部涨红，捏拳作响，湛蓝色的眸子有着一丝野性的泼辣！


    “笑什么笑！”


    “你们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草原不是曾经的草原，大夏也不是曾经的大夏，你们尽情的笑吧！”


    “一直笑，笑到草原勇士的怒火来临，接受草原神灵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