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痕很刺眼，液体流出，滴在地上，他手松开，刀柄落地，很轻微的一声。


    高时饶有兴致的打量一番他，“还真割啊。”


    燕昱安没什么表情，拇指擦拭了那一处，血淋淋的一片。


    高时还想说话。


    与此同时，不远处在巷子门口，一道声音传进来。


    “这么热闹？”


    一个男生走了过来，桃花眼，薄唇，挂着笑。


    “燕昱安？”他看清燕昱安后，略微迟疑问。


    “好久不见。”燕昱安扯了扯唇，顿了顿补着，“周宁和。”


    周宁和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他，“你这是？”


    一个男生凑过去，和他把全过程说了一遍，周宁和的眼神从好奇转变成饶有兴味。


    “看不出来啊，你也会有这一天。”他抬了抬手，“行了，我帮你。”


    “高时，明天去找游栀道歉。”他嗓音很淡，听不出喜怒。


    高时一脸憋屈，本来他就是逗逗燕昱安，他不可能答应他，但偏偏是周宁和要求，他只能附和，“是是是。”


    ……


    思绪拉回，衣领被游栀的动作带过，他抱着她很紧，嗓音很低，“栀栀，不要因为这些难受，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游栀揉了揉眼，在他怀里闷着，没说话。


    “栀栀。”燕昱安又说，“不要因为这些事有负担。”


    游栀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声音很小，“以后你不要这样了，至少你要先考虑自己。”


    燕昱安啄了啄她嘴角，嗓音轻柔，“嗯。”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游栀推开他。


    ……


    摄影大赛的初赛和半决赛都是在网上评比，然后选出晋级者。


    游栀的作品投票数一直在前排，很轻松的到了决赛。


    决赛完，颁奖是在现场给获奖者颁奖的，场地就在升远。


    游栀作品获得了一等奖，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截图发给燕昱安。


    【11:栀栀天选摄影师。】


    游栀打算关掉手机，跳出来一通陌生来电。


    “您好，请问是游栀女士吗？”


    “嗯。我是。”


    “这里是24年海鸟摄影大赛的主办方……”


    游栀听完他说的一串话，盘着腿应着，“好，我知道了。”


    颁奖典礼是在后面几天，她这几天都在家剪辑着视频，没事出门就逛逛，看看槐北的景区。


    出发的那一天，燕昱安坚持要和她一起去，订了俩个人的飞机票。


    游栀没办法，只能依着他去。


    颁奖典礼当天，她要提前一点时间去后台让化妆师给她化妆，这是她第一次化妆，粉底涂上脸，还有些不习惯。


    她底子很好，妆容步骤很简单，就连化妆师都在调侃，“就喜欢你这种皮肤底子的，一点都不麻烦。”


    礼服是在化妆之前，在更衣室换好的，是走之前燕昱安递给她的。


    化完妆就是盘头发，垂在胸前的头发全部被盘了上去，刘海也被夹子别在俩侧，完整露出五官。


    白色的礼服，裙摆很飘逸，背部露出突出的蝴蝶骨，她的长相属于温和干净，俩者相融合，更加温柔。


    在主持人报上她名字以及作品名时，她提着裙子上了台。


    目光在观众台看了一圈，在一个身影下锁下。


    燕昱安漫不经心敲着桌，旁边不停有人和他搭话，也不知道听没听，目光直勾勾盯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加掩饰。


    游栀接过证书以及奖杯，沉甸甸的一个，她差点没拿稳。


    “大家好，我是《海岛的客人》的拍摄者游栀……”


    她打的都是腹稿，临时编出来的长串话，最开始她写不出来，上了台后，感悟一串一串冒了出来。


    话音落下，燕昱安带头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渐渐转大。


    颁奖典礼结束，她把礼服换下，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礼服，但她觉得燕昱安拿出来的东西，是很贵重的。


    游栀很珍惜，就在更衣室把礼服换掉，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


    上了燕昱安的车，他最开始没说什么，刚回酒店，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你怎么把礼服换了？”


    游栀抿唇，“看着太贵重了，就换了...”


    猝不及防的，一股力拉着她跌下，恰好坐在燕昱安腿上，游栀小声惊呼了一下。


    燕昱安轻笑，“没你贵重。”


    游栀顿了顿，别过脸，“油嘴滑舌的。”


    “嗯？”燕昱安拉长语调，混不吝的样，“哪里油嘴滑舌了。”


    游栀慢吞吞道:“就有，没个正形。”


    燕昱安低笑，肩膀抖动着，眼弯着，将冷峻的五官柔化。


    “今天你很好看。”他凑到游栀耳前，咬着耳根，“我都有些后悔，应该送一套很保守的礼服给你。”


    “燕昱安。”游栀喊他名儿，学着他的语气，“你吃醋了吗？”


    他承认的很干脆，利落的一声，“嗯，吃醋了，但是我很开心，认可你的人越来越多了。”


    游栀想起他前面那句话，滴溜着眼睛，学着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找茬，“你说今天的我很好看，那以前的不好看吗？”


    燕昱安一愣，随即笑着，“俩种风格的好看。”


    “栀栀，也学会挑刺了啊。”


    “你会讨厌吗？”


    燕昱安摇了摇头，看着她，极为认真，“不讨厌，我很喜欢。”


    在游栀诧异的目光下，他缓缓开口，“这样有生气，鲜活的栀栀我很喜欢。”


    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欣然接受。


    好与坏，我都一并接受。


    阴晴圆缺，都他喜欢的全部。


    我喜欢这样有着各种情绪的游栀，喜欢能没有顾忌，发着小脾气的游栀。


    这是他在无数个夜里，想出来的结论。


    ……


    俩人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升远，打着要玩几天的注意。


    他们都是许久没回过升远，因此，游栀在网上搜着游玩攻略。


    她偶然发现，高中时去的游乐园翻新又开张了，这个地方对二人都充斥着回忆。


    进了园区，刚进去几步，又发现卖发箍的那位老板，时光流逝，俩鬓染上了苍白。


    游栀拉着燕昱安过去，在摊上找了和曾经类似的发箍。


    或许是燕昱安抵抗的神情太过熟悉，让老板问，“你们是不是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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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栀一愣，给燕昱安带发箍的手一顿，“是，我们八九年前来过这里。”


    老板乐呵呵笑着，“这小伙子抵抗带这个兔子发箍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他在这里待的很久，见过许多情侣今年来，明年又是带着不同的人来，鲜少见过像面前这对情人，跨越了这么多年依旧在一起。


    在俩人离开之前，老板感叹了一句，“时间变了，但你们人依旧没变。”


    离开了摊子后，游栀整理着发箍，“突然觉得我们是幸运的。”


    “嗯？”漫不经心的一声回答。


    “这世界这么大，俩个人能在分开后又重逢，已经是很小概率的事了。”


    燕昱安揉着她的头，扯着笑，声音闲散，“嗯，有没有可能我是在听说你要来你才来的？”


    “贺飞结婚那几天，我正好很忙，夏姿意说你要来，我连着几个大夜处理好手里的事才来的。”


    游栀倏地想起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应该春节那会儿。”


    “那段时间我也在国内，就在槐北参加同学聚会。”


    燕昱安眉梢扬起，下意识的，轻飘飘的一句，“我知道。”


    “其实。”他顿了顿，脸上难得有一丝不好意思，“那时候我来槐北看你了。”


    “那你怎么。”游栀一顿，追问，“不来找我。”


    俩人站的腿有些发麻，找了附近一个空木质长椅坐着。


    太阳晒着很舒服，周围是一些小孩的哄闹声，以及前面充斥着大摆锤传来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来了。”燕昱安蹙眉，“看到你和路淮站一起，他弯着腰你仰着头，很让人想歪的姿势。”


    游栀愣了愣，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时候，和他解释，“那时候是我眼睛进灰尘了，他给我揩，我俩没什么联系的平常。”


    燕昱安语气依旧寻常，声线平直和她说着当时的情况，记忆至今历历在目。


    那时天气寒冷，他刚下飞机，把行李全部甩给助理，自己开车到她酒店楼下，想远远看着她。


    很快，游栀从一辆白色轿车下了车，她裹着褐色毛绒围巾，穿的厚实，戴了一顶针织帽。


    她下了车，紧接着驾驶位，一位青年也下了车，和她并肩走着。


    燕昱安死死盯着那处，觉得那青年长相实在熟悉，过了会儿才想起这是高中的同学路淮。


    游栀到了酒店楼下，和路淮告别，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停留了好一会儿。


    燕昱安烟盒里的烟逐根减少，车里充斥着烟味，他摇下窗透气，手搭在窗外。


    与此同时，路淮俯身挨着她很近，她也迎合着，仰着头。


    视线中间有一排电瓶车，刚好挡住俩人在做什么。


    一瞬间，烟根被他撵在手心，他死死盯着。


    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伤心的、痛苦的、生气的、不舍的。


    好几个瞬间，他都想下车把俩人强硬的分开，理智把他拉回来告诉他不行。


    是当初他违约的，也是他这么多年没个信儿的。


    他是最没资格阻止她奔向幸福的。


    今天是他刚回国，也是他第一次想去找游栀，然而现实让他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