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很快到了暑假末尾。


    太阳高高悬挂着，烈日炎炎，闷热感蔓延，大地灼烧着。


    高二生要提前开学，学习氛围紧张，全身心投入学习中。


    周末放假也被压缩，基本只有星期天半天的休息时间。


    游栀坐在椅子上，正对着窗，阳光从窗外一股脑倾泻进来，她睁不开眼，浑身都是黏热感。


    她倾身把窗帘拉上，开了灯，空调，起身去浴室冲凉。


    出来后，把皮筋摘下，一头乌黑长发散落着，柔顺黑亮。


    游栀余光看到手机亮着，拿起来一看。


    【11:写作业？】


    想了想，她回。


    【游栀:没。】


    【11:去看电影么？】


    这条消息弹出来时，游栀怔了怔。


    【游栀:好。】


    她放下手机，去衣柜挑了一件短袖，短裤换上。


    ……


    燕昱安要去买票，游栀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事做，自告奋勇去买小食。


    她选了大桶爆米花和俩杯可乐，有些拿不稳，走路只能慢慢的。


    周末电影院人流量多，旁边的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游栀没控制住，往前跌。


    眼看爆米花快散落，忽然一个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接住爆米花往自己怀里抱，伴随着调侃，“怎么还摔了？”


    游栀拿过她的票，看了眼电影名字。


    《你的名字》


    之前中午吃饭，听夏姿意谈论过这部电影。


    剪了票，找到票上的影厅，刚进去映入眼帘的黑茫茫一片。


    游栀只能摸着黑走，倏地，肩膀一阵暖意袭来，一只手贴在肩上，扶着她。


    她看不清是谁，只能迟疑喊，“燕昱安？”


    回她的是一句轻飘飘的，“嗯。”


    座位是在倒数第二排的中间，此时，影厅里已经坐满人。


    燕昱安俯身把她的坐凳压下，在快坐下时，才抽手。


    周围都是小声的交谈声，电影开始播放才慢慢熄了声。


    播到中途，游栀抽出空往旁边瞥，却发现燕昱安指腹摸着眼，似乎是在擦眼泪。


    她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燕昱安，举到手酸，他还是没接，游栀怕影响其他人看电影，在手机上打字，“你哭了吗？”


    燕昱安嗤笑，也打字，“你看错了。”


    游栀狐疑，把纸巾揉成团攥在手心里，继续看着电影。


    电影播完，游栀眼眶红的不像样，眼泪汪汪的，不停用纸巾揩眼角。


    燕昱安抱着臂，好整以暇盯着，“哭什么，别哭啊。”


    游栀看着他眼尾的泛红，也没有拆穿的意思，没理他。


    商场里播放着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厅。”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


    游栀找了垃圾桶把手心里攥的纸全部丢掉。


    燕昱安忽然出声问，“吃冰淇淋么？”


    游栀眼睛亮起，“吃。”


    燕昱安下巴往不远处长椅抬了抬，“你坐着吧，我去买。”


    游栀觉得这样不太好，拒绝着，“我也去吧。”


    燕昱安挑眉，手按在她肩膀，往长椅那边推，扯着懒调，“人多，跟着我会走丢。”


    “……”


    游栀不想理他了。


    她坐在长椅上，无聊刷着手机等，最顶端弹出来一条消息。


    【方明华:学籍很难转的。】


    游栀敛眸。


    燕昱安回来，她惊慌的按熄了屏幕。


    他挑眉，上下打量她这个心虚样，“做贼去了？”


    游栀收回手机，“你回来的好快。”


    燕昱安不在乎的提了提口袋，“前面排队的人买的。”


    游栀一怔，“别人帮你买？”


    燕昱安坐下来，把口袋打开，冰淇淋和勺子一同给她，“花钱啊。”


    “……”这人还真是一贯的大少爷作风。


    游栀打开盖子丢垃圾桶，舀了一勺冰淇淋。


    冰凉直冲大脑，让她皱了皱眉。


    很快，一个冰淇淋被全部吃完。


    商场没什么好玩的，俩人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就回了家。


    ……


    九月开学，树叶发黄，随着风吹掉落在地。


    在学校门口公示板上，游栀看到自己的大头照和名字贴上面。


    下面一排小字标注了她去年全国数竞一等奖。


    夏姿意凑过来，惊奇着，“欸，栀栀你居然上红榜了。”


    “红榜？”


    “就是三好学生榜的简称，然后那一排的违纪学生通报名单简称为黑榜。”


    遥遥望去，黑榜上，燕昱安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游栀忽地想起，那天听到燕昱安念检讨书。


    印象里，她问孟期辞也是含含糊糊，问燕昱安他打岔过去。


    想着，游栀觉得夏姿意知道，问，“那天燕昱安为什么打架？”


    这是在她认识他的时间里，第一次知道他打架，虽然脸上没伤口，看着没事，但还是有些担心。


    话刚出，夏姿意打着哈哈，“不知道，可能是谁惹他了吧？”


    游栀明白她不想说，敛眸，也没追问的打算。


    夏姿意焦急的很，心里骂了燕昱安八百遍，压低声音，“反正那个人干了一件过分的事，很过分！”


    游栀弯唇，“我明白了。”


    ……


    上课到一半，燕昱安忽然被叫走，张诚面色凝重，阴沉，声音都压抑着火气。


    游栀担心的看他。


    燕昱安耸肩，向她投来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


    隔了会儿，游栀又被叫走。


    刚推门进办公室，游栀看清里面，怔了怔。


    方明华阴着脸，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女人。


    “张老师？”


    游栀敛好神情，关上门。


    方明华走上前，一把拽着她，力度过大，她疼的眼眶挤出泪。


    “我就说你怎么想转学籍，原来是谈恋爱了。”


    “高三这么重要的时候谈恋爱？”


    “宋黎英让我别管那么严，我听了，现在看来我真的是傻。”


    坐在对面的女人，翘着腿，轻笑，“谈恋爱？”


    “我们家小安以后可是要继承公司的，你们这种...”


    她又笑了笑，嘲讽意味浓烈，在空气中蔓延，让整个办公室气氛剑拔弩张。


    游栀脸色一白，担心着燕昱安下意识看向他，摇头，“我们没谈恋爱。”


    张诚将几张照片，拍她面前，怒意明显，“人证物证都在！”


    燕昱安转过身，脸上微红巴掌印刺眼，看的游栀心一缩。


    他说:“我们没谈恋爱，是我死皮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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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着游栀。”


    “要罚就罚我。”


    燕昱安妈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猛然回头，“三中现在什么学生都收吗？”


    “家长上来不管不顾扇我儿子巴掌，女儿缠着我儿子早恋。”


    燕昱安声音很淡，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游栀没有和我谈恋爱的打算，我才是那个缠着的。”


    方明华拉着游栀，指着，“转学，现在给我转回盛南。”


    她压下火气，扯回一些理智，“有这种家长在，我很担心你的学业。”


    游栀咬唇，下意识打算拒绝。


    燕昱安妈妈笑着，笑意不达眼底，“别让别人为难，大不了让小安退学就是了。”


    游栀不敢想，一个母亲能把退学说的这么顺口，仿佛这是什么小事。


    她拳头攥紧，垂在裤缝，终于妥协，“我回盛南，别让他退学。”


    不知道为什么，手续办的很快。


    方明华找了搬家公司，强硬的现在让她跟着回盛南。


    游栀想给朋友们告别，找了机会跑出去，找到夏姿意，孟期辞班级。


    他们俩人知道这消息，都很惊讶，“他妈也来了？”


    游栀低声，“嗯，我妈妈应该快找过来了，再见呀。”


    她牵着夏姿意的手，整个人颤抖。


    俩滴眼泪落到游栀手背，抬眼，夏姿意眼泪顺着掉，“栀栀，我舍不得你。”


    游栀说:“我们还可以手机联系的。”


    和俩人告完别，游栀跑回自己班，燕昱安座位空荡，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先给姜秧告了别。


    姜秧半天没说话，抱了抱她，捶着胸口，和她咬耳朵，“你放心，我会盯好燕昱安的情况！”


    游栀和其他人都告完别，只剩下燕昱安，她没带手机，不知道去哪儿找。


    忽然，背后响起一句。


    “栀栀。”


    游栀循声回头。


    燕昱安碎发被吹的作乱，在眼皮上扫来扫去，他小跑上前。


    俩人都没出声，安静的可怕。


    游栀垂着头，想把眼泪憋回去，手腕忽然被握住。


    “给你。”


    他掌心张开，里面躺着一个毛绒挂件。


    圆眼小企鹅，挎着包，黄色荷叶帽。


    “是我连累了你。”


    “你把这个挂件别书包上，就相当于我在你身边了。”


    “你要记得，你身后永远有人在。”


    话一出，游栀憋不住了，豆大泪珠往下滴，声音哽咽，“你没有连累我，从来没有的。”


    刚拿着的挂件绒毛上滴了泪渍，游栀小心擦着。


    燕昱安喉结滚动，眼眶泛酸，他声线压着，很低很轻，“别哭了，别哭了。”


    “听过一句话吗？”


    “相逢自有时。”


    “我们来年再相见。”


    游栀曲指擦着泪，呼吸不通，只能从嗓子里闷出，“嗯。”


    然而。


    俩人都没有想到，没有来年了。


    在槐北大学门口。


    游栀拎着行李箱，蹲在地上，固执地给燕昱安反复打电话。


    都重复着一句。


    “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倾盆大雨灌下，所有人都对这场大雨猝不及防，纷纷找地方躲雨。


    游栀没有动，看着砸在地面上的水珠，她已经分不清。


    是雨水还是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