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昱安面无表情把酒杯推开，声音淡淡，睨他，“她喝一点就上脸。”


    调酒师挠了挠头，看他跟看新奇一样，从后面柜台里拿了一瓶旺仔牛奶倒杯里递给游栀，“你成暖男了？”


    “暖你妈。”燕昱安骂了一句。


    调酒师笑，“我妈可不兴你暖啊。”


    燕昱安收回视线，伸手覆在游栀耳朵，侧头和她说:“别听他说话，脏耳朵。”


    游栀耳根一瞬间通红，右耳顿时少了一些杂音，她嗫嚅，“你半斤八两。”


    燕昱安被呛的一噎，骤然失笑，他眉梢轻挑，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啊。”


    游栀双手覆在杯壁，抬臂，抿了一口，“没有。”


    燕昱安哼笑，突然抬头，冷眼，“这么多客人没一个点酒的？”


    偷看被发现的调酒师没有一点尴尬，微微俯身，手肘搁在吧台上，撑着头笑，“哎呀，老板突然想给自己放会儿假了。”


    他又看向游栀，“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林苑，是骑士的老板。”


    “骑士。”游栀嚼着这个字眼，她突然问，“为什么叫骑士？”


    林苑一愣，像是没意料到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手挠着脸想了想说:“因为我曾经有个恋人。”


    “我答应了她，要守护她一辈子。”


    他说到这儿，垂头，脸色有些落寞。


    游栀听的一怔，她手指蜷了蜷，她有些后悔自己多嘴，问到人家伤心事了。


    燕昱安瞥她一眼扯唇，没什么表情的喝了口酒。


    “那你和那个恋人现在呢？”旁边有个客人听见，也问了一嘴。


    “现在啊——”林苑看向远处嘈杂热闹的台上，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突然他音量提高，唇角带笑，“成我的妻子了。”


    游栀:……


    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一副“果然如此”的燕昱安。


    不禁腹诽。


    这俩人真不愧是朋友，一样一样的。


    燕昱安挑眉，俩手一摊，“都说了让你别听他说话，脏耳朵。”


    游栀收回视线，她又问，“你和你的妻子是认识很多年了吗？”


    “是啊。”林苑现在想起来依旧感慨万千，“当初我每天等她下课，现在也等她下班。”


    “真好啊——”游栀思绪飘了出去，她联想到每天也送自己的回家的燕昱安。


    “妹妹，你也觉得这样挺好吗？”


    游栀下意识答，“嗯。”


    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她立马捂住嘴，她不敢转头对上燕昱安的视线。


    然而。


    燕昱安没有顺着她那句脱口而出的话说下去，而是接着林苑的话。


    “那确实挺好。”燕昱安意味不明的挑眉。


    林苑还想说话，旁边一个服务员跑过来，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脸色变了变，他走前丢下一句，“你们自便，我现在有事儿。”


    游栀问，“你刚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燕昱安抬眼，他没听清，“嗯？”


    游栀又重复了一遍，“你刚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燕昱安淡笑，“没，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而已。”


    游栀这才“嗯”了一下，她也没有想问是什么事的想法。


    “那我们走吧。”燕昱安脚递吧台下，稍稍用力一踢，带着滚轮的高脚椅就往后倒，他起身。


    游栀回头看了她们来之前坐的卡座一眼，“丢下她们是不是不太好？”


    燕昱安恹恹看了那里一眼，哼笑，“我俩丢下他们的时候少？”


    那些记忆争先恐后的在游栀脑海里就像走马观花一样浮现。


    她放下杯子，起身，“嗯。”


    俩人走出门，走到大街上。


    燕昱安单手插兜，找了路灯倚着。


    游栀觉得他就像没骨头一样，每天能靠就靠，很多时候看到他都是靠在一个地方上。


    他问，“不喜欢这儿？”


    游栀怔愣后，应声，“嗯。”


    她没想到会被燕昱安知道。


    燕昱安偏头，懒懒一笑，“不喜欢以后咱就不来了。”


    顿了顿，接着问，“喜欢看日出吗？”


    “日出？”游栀摇头，“我没看过。”


    “行。”燕昱安干脆利落的应声，直起身，往前走，在她面前停下，他低笑，“那我们去看日出。”


    “什么时候？”


    “明天。”


    游栀被他这行动力惊了一瞬，她干巴巴问，“去哪儿看？”


    “海边。”


    游栀忙不迭点头，盛南是内陆城市，她从来没有看过海。


    “行，明早打电话叫你。”


    燕昱安说着，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一通。


    下一秒，游栀手机响了起来。


    他发了一串电话号码过来。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游栀复制下来，存到了联系人里。


    她退出界面，点进燕昱安聊天框，将自己的电话号码输入，发送了过去。


    燕昱安打的车停在俩人面前。


    他快步过去，打开车门，给游栀让道，“上去吧。”


    俩人到家后，游栀坐在床上，收到了燕昱安的消息。


    【11:早点睡。】


    【游栀:嗯。】


    她看着那条消息，对着手机屏幕，说了一句晚安。


    关掉手机，放床头柜，关灯睡觉。


    ……


    游栀感觉自己处于一片黑暗，四处黑茫茫的，无边无际。


    她拼命向前跑，大声呼喊，无人应答。


    最后，她每踏出一步，就要陷进去一点，她想逃离，但这些都是无用功。


    最后游栀感觉自己整个人要陷进去了。


    这时。


    一道电话铃声让她惊醒，她的脸上沁了一层薄汗，整个人大喘着气。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她松了口气，伸出胳膊拿手机，接通电话。


    她依旧躺着，手机被放在枕头上，她的耳边。


    “起床了。”


    “嗯。”游栀从喉咙里溢出声。


    燕昱安轻笑的声音通过手机清晰并且放大传入她的耳朵里，“没睡醒？”


    “睡醒了。”游栀闷闷说，她一脚踢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拿手机起身。


    “你收拾一下，叫的车快到了。”


    游栀揉了揉眼挂掉电话，趿拉着拖鞋走到浴室。


    快速洗漱好，往身上套了卫衣和牛仔裤就出了门。


    她洗脸的时候，刘海被打湿，她没有吹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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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顺着往下流。


    燕昱安已经在门口站着了，他今天穿了件冲锋衣，拉链被拉到最高，衣领立起，遮住他的唇瓣。


    刘海下是一双淡漠的双眸，看到她时却眼尾上挑，眼里一股暖光涌现，稍纵即逝。


    他手臂上搭着一件长外套。


    “你怎么这么早就等我了？”游栀问。


    燕昱安将外套敞开，走几步，披在她的身上，微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不也这么早就出门？”


    游栀说不过他，抿着唇。


    二人下电话，出小区门，停在马路边等车。


    “看过海没？”


    在等车空隙间，燕昱安看着对面问。


    游栀回他，“没有。”


    燕昱安若有所思，听到她的回复后顿了会儿又问，“雪呢？”


    “有过一次，很小。”


    在游栀记忆里，只有她初三那年英语课上，下过一次雪，很小而且时间很短，等下课了就停了。


    燕昱安说:“今年升远会下雪，但不是北方的大雪。”


    游栀有些失望，她一直很喜欢北方的大雪纷飞。


    燕昱安将她这些细微表情收入眼底，他顿了顿说:“到时候带你去看更大的一场雪。”


    “你寒假什么时候回盛南？”


    游栀依着方明华的性子想了想，回他，“应该只回盛南待过年的那几天。”


    俩人说话间，一辆车停下。


    游栀上车后，看了一眼时间——


    4:23。


    燕昱安勾唇调侃，“以前这个点你是不是刚睡？”


    游栀摇头，温声说:“我这段时间已经很早睡了。”


    以前拼命学到深夜，不止是因为自己要比别人付出学习的时间多，还有一个原因则是。


    她失眠睡不着，睡着了也经常容易梦到像刚才那样的梦境。


    但自从来了这里，睡意渐渐的多了，也已经很少会做噩梦暗，这学期也只有刚才梦见。


    燕昱安笑，“嗯，现在已经会合理规划学习时间了。”


    游栀脸热，忙转移话题，“目的地离这里远不远啊？”


    燕昱安看了眼窗外，现在已经驶到公路上，周边是树林，汽车加速前行。


    道路在山上盘旋，突然一个急转弯，由于惯性，游栀受力向旁边倒去，头快磕上车窗时。


    一只手绕过肩颈，抵在窗上，脑袋撞上他的手，他吃痛闷哼了一声。


    游栀呼吸间闻到了熟悉的葡萄柚，她没回头，却感受得到他压在自己旁边。


    前面司机叫骂声响起。


    “你们这些小年轻谈恋爱能不能带个脑子？”


    “这又不是车祸，只是转弯急了一点，有安全带拉着死不了人。”


    “你直接把安全带扯了干什么？”


    燕昱安起身，坐回去，把安全带重新系上。


    他才说:“对不起师傅，等会儿给你多加点钱当补偿可以吗？”


    师傅安静了一瞬才说:“我也是不怪你，就是怕你出事，安全带一定不能取。”


    他又补充，“行吧。”


    游栀憋笑，过了会儿，笑意散去。


    她温声问，“你手有没有事？”


    印象里，自己磕的应该很重，而且还听到了他的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