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栀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又埋下头继续刷题。


    写了会儿。


    手机响了，是孟期辞发来的消息。


    游栀有些诧异，她和孟期辞加了这么久的好友但却从来没有发过消息。


    聊天框还停留在最开始的一句——我们已经添加为好友了，快来发消息吧。


    【孟期辞:栀妹，安安在干嘛？】


    游栀偷偷抬眼，看了一旁低头拿笔写题的燕昱安。


    【游栀:他在我旁边写作业。】


    【孟期辞:OKOK。】


    游栀把手机平放在茶几上，呼出一口气。


    燕昱安兜里一震，他看了眼消息内容，哼笑。


    【孟期辞:我说怎么叫你出来玩，你不出来。】


    【燕昱安:？】


    【孟期辞:为了泡妹你也是拼了，都开始认真学习了。】


    【燕昱安:？】


    【燕昱安:我热爱学习，不行？】


    后面的消息他没看了，撑着头，抬眼看游栀，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游栀很想忽略那道炙热的视线，却压根静不下心来。


    她叹口气，抬起头，俩人视线相撞，那人并没有一点被抓到的窘迫，反而扯唇笑。


    游栀默默决定以后再也不答应燕昱安所谓的一起学习，互相进步了。


    都是鬼话，只知道影响自己学习。


    燕昱安撑着头，笑，“你竟赛是什么时候？”


    游栀说:“国庆之后。”


    燕昱安扬眉，“那我还有一段时间准备。”


    游栀笔尖顿住，抬头看他，她偏了偏头，露出疑惑的神色，“你？”


    燕昱安笑，“我也报名了。”


    他又接着问，“你不知道？”


    “……”


    游栀小声，“我怎么可能知道。”


    燕昱安腿大敞开着，他低头笑，指尖夹着中性笔无意识的在腿上轻叩。


    他伸了个懒腰，表情有些倦怠说:“本来不打算去的。”


    游栀边动笔写题边听，他说完那句话沉默了会儿，游栀心里“咯噔”一下，不因为什么，而是因为燕昱安每次停顿了会儿说话就语出惊人。


    果然，不出游栀所料。


    燕昱安:“怕你跑了。”


    “……”


    游栀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略有些拔高，“写作业！”


    燕昱安唇角弧度扬起了些，也没再逗她了。


    ……


    国庆节假日过后便是数竞预赛，各省自行组织，然后从里面选出人选参加联赛。


    升远是所在省份的省会，因此预赛是在一中考。


    一中离三中也不远，这也是游栀第一次来升远的其他学校。


    她下车后，周边也有不少学校包的大巴车停在门口，从上面依次走下来穿着校服的学生。


    燕昱安来过一中许多次，带着游栀去找考场，他们俩人的考场一个最东边，一个最西边。


    考场门口放了一张课桌，上面有一个盒子是放手机等电子用品。


    游栀在进去之前，燕昱安翻了翻她的笔袋，看到东西都带齐了，才递还给她。


    “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就当普通的月考。”他小声嘱咐。


    燕昱安这幅担心样，让游栀莫名明白了夏姿意口中的男妈妈是什么样的。


    游栀想到这儿，弯唇笑。


    燕昱安扯唇问，“笑什么？”


    游栀眨眨眼说:“你好像姿姿男妈妈。”


    燕·男妈妈·昱安:……？


    他哼笑，忍住想掐面前小姑娘脸颊的想法，“见过这么帅的男妈妈？”


    游栀不禁腹诽，见过这么自恋的。


    燕昱安清咳一声，伸手搭在游栀的肩膀上，稍微用力一转让她被迫转身。


    “进去吧。”


    游栀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卷子发下来时，游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些。


    她拿起笔认真在草稿纸上算题。


    ……


    交卷铃响起，游栀把草稿纸揉成一团快步丢进垃圾桶。


    走出教室，才发现燕昱安已经等在门口。


    他垂睫，偏头打着电话，抬眼见到游栀，说了俩句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


    “还好。”


    燕昱安低笑了声，缓缓抬眸看她，“挺自信。”


    游栀双手揣在外套兜里，手指摩擦着手机，“本来就是。”


    燕昱安眉梢扬起，扬唇笑，一副意气风发模样。


    狂风作乱将他额前碎发吹的凌乱。


    他眼也没眨，侧头问，“周末去玩？”


    游栀捂着刘海，眯着眼，“好。”


    “你不怕我把你卖了？”燕昱安忍不住逗她。


    游栀温声，“你不会的。”


    燕昱安一怔，反应过来后发现唇角弧度压都压不下来。


    游栀手握成拳头，一直攥着准考证。


    燕昱安突然伸手，“准考证我帮你丢。”


    游栀摆手拒绝，“我自己丢就好了。”


    燕昱安手一直没放下，他挑眉，“给我就行了。”


    无奈下，游栀手心张开，被攥成纸团的准考证稳稳落在他的掌心。


    “给你。”游栀说。


    燕昱安没有第一时间丢去垃圾桶而是将准考证抄进外套兜里。


    俩人走的慢，走到三中包的大巴车时，与路淮迎面撞上。


    路淮看到游栀旁边的燕昱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他脚步顿住，“你们来了啊。”


    燕昱安嗤笑，随意般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同学，亲自出来找人？”


    路淮微微笑，“毕竟她刚来。”


    燕昱安扯唇，径直越过他，“不用您费心了，我的人我自会看着。”


    游栀还想和路淮说什么，手臂却突然被他抓住，挣脱不开，只能任由自己被带着上了车。


    大巴车缓缓启动，车身都在晃动，燕昱安侧头看着窗外，只留给游栀一个利柘的侧脸。


    游栀敛眸看着放在腿上，手指并拢在一起的手出神。


    燕昱安出声，打断游栀的思绪，声音寡淡，强硬把她拉回现实。


    “你和路淮关系很好？”


    游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而且听起来还有些憋着火气的迹象。


    她回，“挺好的。”


    “哦。”燕昱安声线更加生硬，他依旧没有转回头，攥着椅背边沿的手渐渐收紧，“我和你关系更好，还是他和你关系更好。”


    游栀顿了顿，她莫名觉得燕昱安这幅模样就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里的小朋友。


    她说:“你和我关系更好呀。”


    这是实话，从她来到升远陪她时间最多的就是燕昱安。


    也是在这时，游栀才惊诧的反应过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满了自己的整个生活。


    以强硬、不容拒绝的姿态闯了她的世界，带着她去看自己不曾看到过的风景。


    燕昱安这才转回头，不再看窗外，目光直视落在前排的椅背上。


    游栀温声，问出了自己的那个问题，“你生气了吗？”


    燕昱安扯唇，嗤笑一声，像是嘲讽自己亦或是其他，“我怎么可能生气。”


    “从微表情看，你的眉头紧锁，呼吸也急促，这是生气的象征。”游栀看着他，一字一句。


    燕昱安倏地笑了，他扬眉问，“你还挺懂。”


    “那如果我生气了呢？”


    游栀因为紧张额头沁了细密的汗珠，她的呼吸也紊乱了些。


    半晌，她呼吸终于恢复寻常。


    游栀不敢对上他的眼神，挪开了一寸视线，“那就哄哄你，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燕昱安感觉自己筑起的盔甲，在这一刻，听到这句话，全部都散架了。


    他叹口气，妥协了。


    不知为何，他对上游栀怎么也生不上气，哪怕心尖堆积了许多郁闷，听到她的话，这些情绪也马上消之殆尽。


    燕昱安因为这句话头一次产生了不知所措的情绪，他竭力扯唇笑，眉梢扬起，亦如之前的模样，掩盖他的惊慌失措。


    “我没有生气。”他说，“你看错了。”


    游栀不敢打量他此刻的神色，她之前自己刚才那番话多少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她不敢让燕昱安知道自己对他有着别样的情愫。


    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借此疏远自己，她只能竭力隐瞒着自己的喜欢。


    游栀说:“好。”


    俩人陷入诡异的静谧中，明明坐在一起，心思却各自飘向远方。


    ……


    大巴车缓缓驶入校园内，游栀觉得像是解脱了一样，手扶在扶手上就从后门小跑下去。


    走了几步，忽地停住，她在等燕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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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燕昱安没吭声，往她那里走。


    回到座位时，夏姿亭放下手机问，“一中怎么样？”


    “挺大的。”游栀想了想，对她来说学校具体都大差不差，唯一的差距就是校园范围大不大。


    夏姿意赞同附和，和她小声咬耳朵，“一中比三中有钱。”


    “一中宿舍是四人间，但三中是八人间。”


    “宿舍？”游栀自从来到升远后，周边人都是走读生，突然提起她还没反应过来。


    “对啊，你应该不知道宿舍环境什么样吧。”夏姿意在手机点来点去，想找宿舍照片，却发现没有，只能作罢。


    她总结:“反正比一中差，比二中好。”


    夏姿意话题转得快，不等游栀接话，她又说:“这个月还有秋游，去爬山。”


    想了想，她略有些好奇的问，“之前你们秋游也是爬山吗？”


    游栀摇头，“我们是从学校走路，然后走到郊外，又走回来。”


    夏姿意光是想象了一番自己像游栀口中那样走，腿就发抖。


    她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画面全摇出去，“我们是坐大巴车到山下，然后爬山。”


    游栀说:“爬山啊。”


    她似乎还没有爬过山。


    夏姿意继续说:“去年秋游，我差点气死了。”


    “孟期辞占着自己爬的快，我好不容易到山顶，就看到他坐上面嘲笑我。”说到这儿，她狠狠咬牙，扭头，瞪了孟期辞一眼。


    游栀眨眨眼，看着莫名被瞪而摸不着头脑的孟期辞和滔滔不绝的夏姿意。


    她最开始来的时候觉得夏姿意和孟期辞很奇怪，感觉夏姿意对孟期辞有超乎朋友的在乎。


    现在看来，她似乎明白了一点。


    她笑了笑，“爬山应该很好玩。”


    夏姿意摆了摆手，一言难尽，“如果不是强制参加，我打死都不会去。”


    燕昱安嗤笑，“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去年爬俩步休息一下。”


    夏姿意回头，一脸被拆穿后的羞愤，“安安，能不能别揭我老底。”


    燕昱安懒笑，手里拿着的笔头敲着桌面，“你别也和她一样爬俩步就要休息。”


    游栀:“我体力挺好的，应该能爬上去。”


    燕昱安眉梢扬起，调侃，“你要是爬不上去了，你求求我，我背你上去。”


    “反正又不是没背过。”


    “……”


    孟期辞和夏姿意面面相觑，像是在无声交流:


    “你知道不？”


    “他们俩人进展这么快？”


    “怎么在我俩眼皮子下发展的啊。”


    游栀从耳根红到脸颊，她伸出脚，伸到燕昱安桌下，一脚轻轻踹去，鞋尖擦过裤子。


    她在提醒燕昱安说话不要说的那么让人误会。


    燕昱安知道她表达的什么意思，扬眉，“我说的实话啊。”


    游栀不露声色的瞪他一眼。


    这人真是。


    燕昱安懒懒掀起眼皮看了欲言又止的夏姿意二人一眼，他曲起手指轻敲桌面，笑，“她摔了走不了路，总不能就让她单脚跳回去吧。”


    夏姿意和孟期辞相互看一眼，将所有想问的话囫囵吞下去，但怀疑在心中一点都没消减。


    尤其是夏姿意，直觉告诉她，游栀和燕昱安肯定有情况。


    游栀已经转过身，旁边站了一个班里的女生。


    “游栀，杨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游栀手心撑桌面，蹭的起身，“好。”


    办公室里。


    杨涛一只手里拿着茶杯，另外一只手拿着茶杯盖，正用盖子沿着杯口反复碾磨，时不时吹气，让茶水转凉。


    游栀站定后问，“杨老师，你找我？”


    杨涛把杯盖盖上旋紧，他问，“今天预赛考试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


    “加油啊游栀，你很有机会闯进决赛拿金牌的。”


    游栀听到杨涛对她这么高的赞美，低下头，有些腼腆的笑。


    “你刚开始来还是第三，虽然上学期期末考你差一点排名掉第三位数。”


    “但是你这学期俩次月考都是第一。”


    “但路淮追的也是很紧的，你不要大意被追上啊。”


    杨涛一连说了一串话。


    游栀点头，“好的。”


    “回去吧。”杨涛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挥手，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