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今天大概是起得很早。


    宜禾七点多刚睁眼时，睡眼惺忪的就瞥见一只小黑猫扒在床沿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也不说话，只是瞧着。


    不知道是不是宜禾的错觉，她感觉阿玄的眉眼之间有一股少见的忧愁之色。


    就像是一个……


    让她先想想，一时好像形容不出来。


    “阿玄。”宜禾开口唤它，带着点刚起床时的嘶哑嗓音。


    呆怔的阿玄像是刚从神思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一听到宜禾在叫它，忙不迭的就撒丫子飞快逃离了床边。


    这一流畅的逃跑动作行云流水，把宜禾给看得有些懵了。


    阿玄这是怎么了……


    宜禾望着靠在门边正在一个劲儿的舔毛的小黑猫，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它在打着什么小算盘。


    宜禾掀开被子起床，前往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等抽了张纸巾擦手出来时，她又发现阿玄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溜向了床头柜旁的角落——那是它惯常睡觉的地方。


    阿玄很快就在原地躺下，把自己蜷缩成黑黑的一团。


    放倒猫脑袋时无意间瞥到了走过来的宜禾一眼，又匆忙惊慌的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确实有点……不对劲。


    宜禾走了过去，双脚站定在小猫咪的跟前，然后蹲下身：“阿玄。”


    宜禾看到小猫咪的耳尖不自觉地轻微抖了抖。


    看样子是在听着的。


    “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了？”宜禾问。


    比如亏心事之类的……


    眼前的小黑猫似乎又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些，耳朵却低低的往下压了点。


    沉默着，一秒，两秒，三秒……


    倏然。


    阿玄轻轻睁开一点眼皮，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儿，连声音也低低的：“我没有。”


    宜禾看着小猫咪现下这副亏心样儿，对于它所说的话自然是一点也不信的。


    “没有吗？”宜禾顺着阿玄的回答，又问一遍。


    “没，没有。”阿玄犹豫的猫脑袋缓缓摇了摇。


    宜禾听罢，又看了阿玄一眼。


    接着什么也没说的直起身，转身走了几步去镜子前梳头发。


    “我们待会儿吃完早饭，去看瀑布怎么样？”


    阿玄原本低垂的眼皮抬了起来，声音有些上扬：“看……瀑布？”


    “好呀！”小黑猫突然站立起来，尾巴直直的上翘：“我要去！”


    听说瀑布就是从高高的山崖上哗啦哗啦流下来好多好多河水，可壮观呢。


    但它还从来没亲眼看到过。


    宜禾唇角微微弯起，把梳子放下：“那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门。”


    “嗯！”阿玄仰着脑袋乖巧应着。


    宜禾走了两步，开始挑拣起了她的背包：“阿玄，你的蓝色围兜呢？”


    她想起小猫咪昨天戴上蓝色花边围兜的那个高兴样子。


    “你今天出门要戴吗？”宜禾问。


    阿玄闻言，忽然莫名的瑟缩了起来。


    猫爪默不作声地往里收了收：“今天就……先不戴了吧。”


    宜禾扭头望它：“怎么了吗？”


    阿玄对上宜禾的眼神，扭捏不安的沉默了几秒。


    “没事啊。”阿玄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悄然背过身去，用爪爪轻轻扒拉着宜禾的黑色背包。


    “宜禾，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阿玄一股脑跳进背包，钻进那充满安全感的暗色柔软的包裹里：“再不出发，天都要黑了！”


    宜禾：……


    “现在是早上八点不到。”


    呃。


    阿玄此时隐隐听见窗户外肆意飞翔的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


    ……


    阿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努力把话往回圆：“不管怎么样，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好嘛。”


    “……对吧？”


    阿玄抬眼，对上宜禾的眼睛时明显有些心虚。


    宜禾望着小黑猫那金黄色的眼瞳，沉默的一言不发。


    让猫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双方忽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寂氛围之中。


    ……宜禾在想什么呢？


    阿玄的耳朵往下压了压，最终承受不住这莫名的内心压力，老实承认道：“好吧，是我昨晚不小心把围兜给弄坏了。”


    再抬眼时，阿玄神色复杂的眼里多了些诚恳的歉意：“宜禾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给我买的围兜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的，真的不是故意要弄坏的……”


    阿玄老实坦白完之后，便再次垂下脑袋静静地等着宜禾的审判。


    毕竟那是宜禾昨天晚上才给它新买的，是宜禾送给它的第一个礼物。


    它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好。


    宜禾垂眸，望着小黑猫那臊眉耷眼的落寞样子。


    又默了默。


    “没事的。”宜禾声音轻柔的回。


    “坏了就坏了。”宜禾俯下身，摸了摸小猫咪的脑袋：“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再买一个新的。”


    阿玄昂起脑袋看着宜禾，眼里似乎有种闪亮亮的光芒悄悄地亮了起来。


    “真的吗？”它问。


    宜禾轻点头：“嗯。”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重新买个一模一样的。”


    阿玄眼睛看着地板，不自觉地抿了抿嘴角，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忽的，它从背包里跃了出来。


    伸爪开始朝床头柜底下一顿扒拉：“宜禾你等一下啊。”


    小黑猫从里面掏出昨晚新买的蓝色花边围兜，如今已然变了副模样。


    原本崭新的漂亮围兜，现在明显多了丝丝猫爪勾起过的细小线头，皱皱的，还有些灰扑扑的。


    阿玄看着拖出来的围兜莫名多了些灰扑扑的尘土颜色，本就不太开心的眉头更是微微皱了起来。


    “诶，怎么放了一晚上又变脏了……”


    宜禾看了眼小黑猫，又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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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起那蓝色围兜，翻在手里瞧了瞧。


    “没事的，洗洗就不脏了。”


    不过这蓝色花边围兜上勾起的一丝一丝线头，确实是小猫咪的杰作。


    宜禾有些好奇：“你这是怎么弄的？”


    阿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烦闷的甩了两下尾巴：“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了，梦里我抓了一条大鱼，超级大！”


    “但是鱼一直在扑腾着挣扎，我就想把它抱紧一点不让它跑，顺便用爪子蹬了几下。”


    没想到这一蹬，就蹬在了心爱的新新围兜上。


    睡得熟时也发现不了，等梦醒时迷糊睁眼过来就已经成这个样子了……


    它觉得有点可惜，还有点难以面对宜禾。


    这是宜禾送给它的第一个礼物，自己居然没有好好珍惜。


    小猫咪这样想着。


    “要不——”阿玄猛地抬起头，嘴角咧起些笑容。


    它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宜禾你等着，我过几天也送一个礼物给你！”


    “肯定比这个还要好，好上一百倍！！”


    小猫咪信心满满，此前的阴郁情绪也一扫而空。


    它现在有目标了，一定要还给宜禾一个更好的礼物！


    阿玄看到宜禾忽然笑了起来，心情更是松快了许多。


    它看着宜禾手里拿着的蓝色围兜：“宜禾，你可以帮我把它洗洗干净吗？”


    “我，我感觉凑合凑合好像也还能用。”


    宜禾向来不愿意干扰小猫咪的任何一个决定，她爽快的应好。


    “现在就帮你把围兜洗干净。”


    “谢谢宜禾~”


    阿玄立着小巧的三角耳，一路屁颠屁颠的跟着宜禾走到卫生间。


    小猫咪有点不愿意沾到水渍，于是它靠立在卫生间的门框边。


    满脸笑嘻嘻地看着宜禾帮它洗围兜。


    水声哗啦啦的在流，它的新新围兜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干净。


    阿玄看着水流，倏地又想到了宜禾先前说的看瀑布。


    “宜禾~瀑布的水到底有多大呀~~”


    宜禾手里仔细搓洗着围兜，嘴上回着小猫咪好奇的问题：“很大很大。”


    她也不知道如何跟小猫咪去形容。


    小猫咪歪了歪脑袋，许是有些想不出来。


    它甩了甩脑袋，决定放弃这个问题：“等我亲眼看到瀑布，肯定就能知道水有多大了。”


    “嘻嘻。”


    “嗯。”宜禾配合的回应着小猫咪。


    “亲眼看过就知道了。”


    宜禾把洗干净的围兜拧干，随即挂在了衣架上晾干。


    小猫咪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明明不久之前还因为把新围兜给弄坏了而独自愁闷好久，而现在摊开说清楚并处理好之后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一如往常般乐呵呵的期待着要去玩，去看没见过的瀑布。


    阿玄欢快的蹦跳着：“宜禾~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现在。”宜禾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