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时间到。四人回到台前。


    星野表面上将手腕勾起，但是却在最后触球的一瞬间只是撞击球的上部，而没有摩擦，一颗速度极快的奔球朝江忆瑶的正手大三角袭去。石东东赶忙撤步，给江忆瑶提供足够的动作空间，在江忆瑶的判断里，这个球是侧上旋，应该往正手和中陆走一点不容易往反手位出界。


    一切都如青木合所料的那样发生，球果然到了中陆位置，青木合快速调整步伐，一个爆冲。石东东轻轻一贴，想要卸力，但是果然还是没有把这颗球防住。


    11:10，换发球。江忆瑶和石东东两人各自绕场半圈，稳定心态的同时也在思考战术。日国队已经抵达了赛点，如果这颗球赢不下来，就彻底失去了青标赛混双冠军。


    两人还是决定保险起见，发下旋短球，由石东东找机会起板，江忆瑶负责跟拍。


    江忆瑶手下用力，加深摩擦，一个下旋短落在右半台。


    “嚓”地一声，球落了地。


    “青木合直接拧掉了！”


    华国队青标赛混合双打，接连两个组合不敌青木合/星野绫子组合，痛失金牌。


    曾书禹叹了口气，带着林春休和佟金宝两人离开赛场。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男单冠军恐怕也得折在青木合手里。


    这场之后，华国队一整天的比赛就彻底结束了，接下来只剩下了男女单打的比赛，会在两天内全部打完，一天小组赛，一天淘汰赛，全都是五局三胜，负荷量将巨大，很有可能就是上场打完马上接着下场的赛程。


    华国队整队后回到酒店，气势比较低迷。今天一共角逐出三块金牌，华国队只拿下了一枚，剩下两枚都在日国队手里。这还不是最憋屈的，最憋屈的是，抢下这两枚金牌的青木合原本是华国人张合。


    当年的养狼计划其实就是这个目的。但是，当亲手养大的狼真得对自己构成不小威胁的时候，却还是内心复杂。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林春休回到房间之后，记起来她答应周刻要打电话的，打开手机就看到下午发去的消息已经有了回复。


    【求剑：好，等我晚上晚训结束。】


    算算时间，周刻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才下训，林春休打开今天自己的比赛录像复盘。


    其间曾书禹喊江、林二人集中开会，开完会后曾书禹又喊林春休留了一下。


    “明天开始就是女单了，这才最能证明你价值的项目。我看了一下你的赛程，明天的小组赛，小组第一出线还是比较轻松的，随后的十六进八也没什么问题，八进四可能会碰上钱好景，四进二可能会碰上董文希或是瑞国的伊索娃，冠亚大概是跟江忆瑶或者星野。”


    “从八进四之后每场球都不好打，除了内战我不在场，其他每一场球我都会在，”曾书禹口吻严肃认真：“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为了明年能直接让你和周刻的组合上世界巡回赛，你要和周刻两个人去报名混双项目。”


    林春休点头。这件事周刻在消息里已经和她提过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曾书禹问。


    林春休知道。这意味着林春休要从U21组直接跨打成人组的女单，同时也意味着将会有一个U21组的女单选手被刷下来。


    而这个人只能是江忆瑶。


    “我知道的，曾导。这个机会很难得，我也会好好把握！”


    教练组为了可以培养出一对能拿得出手的混双，也算是煞费苦心了，甚至拿教练组的名声冒险，来赌林春休足够争气。


    江忆瑶从成人组退回到U21组，而这个名额被林春休顶替，如果不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教练组和林春休一定会被江忆瑶的球迷们喷得体无完肤，甚至连周刻都得遭殃。


    而他们能给出的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林春休比江忆瑶强。最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这次青标赛的冠军。


    所以，林春休必须赢。


    “你也别有太大压力，”曾书禹拍了拍林春休的肩膀，“哪个运动员没被骂过，周刻拿世鼎杯冠军的时候还被喷踩着队长上位。”


    “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女双比赛已经结束了，你和江忆瑶已经不是一条心了，和我们绑在一条船上的只有周刻和陈导。”曾书禹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目光，暗示着林春休。


    “我会注意的。”林春休郑重点头。


    林春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她还是问出了在心里藏了很久的问题：“曾导，你手上那么多队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曾书禹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后状似漫不经心：“你最有潜力，而且我带了这么多年，你是我带的唯一一个直板，只有你才能真正继承我的十八般武艺，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曾书禹站起身，将林春休往门外推：“别想太多，先把这两天的比赛打好吧。”


    林春休出门时扭头又看了曾书禹一眼，发现曾书禹眼神里的情绪复杂而陌生，好像装了太多太多的沉痛和怀念。她不禁又想起曾经他说过的从前，站在门外想了好一会，才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林春休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周刻应该已经下训了。


    林春休走到安全出口，给周刻拨去了电话。而另一头的周刻还在回公寓的路上，收到林春休的电话后，没有马上接起，而是跟齐冠宇说了一声“有点事”后，独自一个人走到路边。


    一接通电话，周刻就听到林春休特意压低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周周！晚上好！”


    自那天视频聊天之后，周刻心里一直缠绕的郁结和对林春休的想念一下子瓦解。她就像是一块完美契合他的最后一块碎片，当这块碎片出现后，他的心才有可能逐渐完整。


    她热情而丰富地表达爱意，机关算尽地靠近他，从不掩饰双眼中溢出来的贪婪和渴求，让他感觉到自己确切地被这个女孩珍重地爱护着。


    他知道自己做的比起林春休远远不够，所以想方设法地处处找补，为他们之间的未来尽力扫清障碍；同时，周刻也在努力地学会表达，学会说“想你”，学会说“爱你”。


    从九月份到现在的十一月，两人不过才真正相识两个月。周刻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仓促地，不理智地就选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但是她来了，他就陷落了。


    非常不合理，但是非常合适。


    没有什么比两颗心都在努力靠近对方更美好的事了。


    “小林，我爱你。”


    电话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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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的林春休被周刻的直接吓了一跳，抚着胸口不停地咳嗽。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周刻的声音并不低沉沙哑，而是透着干净又清透，有一股冷静矜贵的感觉，恰到好处的少年气也不会显得过于成熟，是二十岁的年纪刚刚好的声音，像是雨滴打在荷塘漾起的涟漪。


    “周周，你最近真的好主动，我太喜欢了。”


    周刻的唇角扬起克制又温柔的弧度，他知道，小林喜欢这样清晰的回应。


    “小林，明后天的单打加油。后天的决赛刚好休训，我会在手机的另一头陪着你，等你带着冠军回来，我们一起前往卢森踏上真正的起点。”


    “周周，有人叫你周周吗？”林春休突然发问。


    周刻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林春休问这个干什么，但是还是回道：“没有。”


    “可是有人喊我小林了啊……”


    周刻马上就懂了林春休的意思，笑着问：“那喜欢我喊你什么呢？宝宝？亲爱的？娘子？还是……小心肝？”


    林春休痛苦面具，忍不住用手捂脸：“咦~这些称呼都是谁在用啊……真肉麻……”


    “那你有小名吗？”


    林春休沉默了。呃……还真有……


    “不想说？那就是有了？”


    “有……”电话另一头的林春休尴尬地挠了挠鼻子。早知道不提这出了，到头来坑了自己。


    周刻猜大概是林春休觉得太羞耻，于是藏着逗弄的心思继续逼问：“是什么？”


    “我妈很喜欢王雱的一首词，叫眼儿媚，我的名字就是出自其中的‘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连带着小名也是其中取的……”


    周刻快速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这首词。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整首词里面透着爱而不得的怅惘，时过境迁的哀叹和数不尽道不完的思念。他想了想，问：“棠棠？还是烟烟？”


    “呃……”林春休笑容僵硬，磕磕巴巴半天才说出来：“是弄弄。”


    嗯？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林春休的笑容远隔重洋，转移到了周刻身上。


    他甚至想过是“海海”、“先先”，都没想过是“弄弄”。周刻尽力忍着不笑出声，但是压抑不住的气息还是透过电话传到林春休的耳中。


    林春休沮丧：“你就嘲笑我吧……”


    林春休总觉得自己这么霸气侧漏的性格，就应该配上“剑英”这样豪迈飒爽的名字，大名起得那么小家碧玉也就算了，小名直接退化到难以开口。


    “弄弄，我不嘲笑你，真的，弄弄。”


    周刻的笑意直直地投进眼里，调笑的口吻里夹杂着一些珍重：“很好听，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私下的昵称。”


    周刻又轻轻念了一遍，温柔缱绻的声音萦绕在林春休的脑海里面，让她觉得这个小名也添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爱气息。


    “弄弄。”


    爱情是这样的。无缘无故的，每个字都在叫嚣着，宣泄着，那些不能在明面上宣之于口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