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作品:《双夫折娇(重生)》 沈之衍的笑容也明显淡了不少,那种快活的神情荡然无存。
他怎么会认为那个人有一日会好心到保留他存在过的痕迹,还让妻子知晓?
那个人极擅工笔,他作画虽然一般,但看得出对方着实费了一番工夫。
他想起沈之衍留给他的日记,其中并未提到画册一事,只将他所记下的“皎皎”涂抹干净。
原来那个人给皎皎换了个称呼,叫她阿奴。
但他岂肯听那个人的训|诫,他偏要占着这具身子,像她的家人一样叫她皎皎。
他看向姜珮,见她笑吟吟地在吃馄饨,坐在她身边可怜巴巴看着,弄得姜珮有些不自在,客气道:“郎君想吃吗?”她知若是沈之衍,就不会吃。
但他欢欣道:“好。”
她盛了一颗馄饨亲自吹凉,亲昵地喂给他:“郎君,说起来我还没拜见过二叔叔呢,母亲只生了你们兄弟两个,怎么不见他来观礼?”
沈之衍喜欢同她用同一副餐具,但却突然呛咳了一声,一点汤汁溅到画册上,惹得姜珮“啊”了一声,可惜不已。
“二弟不太受阿爹宠爱,一直留在阿翁身边尽孝。”
他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珮十分惋惜那册子,连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了:“只是好奇,二叔叔与郎君生得像不像。”
他的反应令她唇齿发冷,心按不住地跳。
“一点也不像。”
他莫名的不高兴:“二弟比我小了几岁,身子骨不好,祖父让他留在家里好生休养。”
姜珮顿住,她目光下移,忽然看见他手上渐渐变淡的墨痕,下意识触了触。
那痕迹的色泽、形状大小与位置都对得上。
沈之衍不知道皎皎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人同她说过些什么,但对她小心翼翼的触碰稍感得意。
那是他熬了一夜的佐证,可是连成果都被那个人毁了,佐证也就不重要了。
他道:“落到纸上的东西总归死板……这没什么可惜的,以后皎皎多给我束脩,我直接教你岂不是更好?”
只要动欲,他便能主导这具身体,他偷偷看向姜珮,心里又免不了一阵阵泛酸。
这几日他出来了好几回,甚至连药也压制不住那种冲动,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皎皎对他会不会更柔情蜜意些。
把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坐在他的身边,脸挨着脸,要让鬓边的碎发拂过他的颊,气息在他耳边起起落落。
有一个妻子确实是桩好事,沈之衍不解风情是他的事,他既然享受到了,那就应该是他的。
姜珮没心思细探身边人的反复无常,她一点点抿着汤,却止不住地颤。
她已经猜出了大半,不必再去问九畹九英有关沈二郎的事情了。
只是这未免也太荒谬了些,她竟然同时拥有两个丈夫!
而这根本不在于她能不能接受,姜珮闭起眼,从前世的浴池之欢起,她就已经同时被两个男子给……
可是她还懵懂无知,为自己成功保住小命和富贵而得意洋洋,就算是许多名门闺秀中意的大族公子、开国新君,照样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即便她退婚在先,即便她声名狼藉,可只要稍稍用些手段向他献媚求爱,照旧是独一份的恩宠。
……她早就该瞧出来的,不,她不该看出来,姜珮咬紧了牙,她没心没肺的时候沈之衍不介意捧着她,要是被人发现他是个怪物……
沈之衍见她不答话,也不吃东西,闭着眼睛喘气,面色如纸,不再畅想如何每日获取束脩,焦急道:“是流血的地方疼吗?”
她摇摇头,害怕地瑟缩在他怀里,噙着眼泪道:“是我又想起做噩梦时的心悸,夜里梦到郎君杀人了。”
弑父的传言未必是假,她眼泪汪汪:“我怕痛,以后你厌弃我的时候,也能像杀珞珈那样干净利落么?”
杀珞珈的事情他瞥过一眼,换作是他就不会杀阿母的婢女,但是那个人爱怎么做,他没那么多的慈悲心,也管不住。
就是想不明白,那人既然已经发泄过杀欲,怎么又动心乱性,让他窃得一点腥。
女郎的身体柔软,声音也好听,但养起来就像一盆名贵的兰草,不能风吹雨淋,稍微吓吓,见一个死人就要病倒,很麻烦。
他偶尔确实想弄死她,但并不是那种杀法……他既然想要皎皎做妻子,就应该迁就照顾一下她的麻烦,这是应该的。
单论这一点,他就比那个伪君子强得多。
“我怎么会厌弃你?”他一张口,又觉得这话肉麻得要命,说出来简直折寿,生生一转,“就是不喜欢了,也不会杀你的。”
姜珮不信:“真的么?”
他生气了,冷笑道:“假的。”
她有气无力,倚在他心口,仰头露出一个自以为甜蜜的笑容:“立个字据就真了。”
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可再捏一捏她细腻丰润的面颊,又觉得那阵他才经历过的战栗酥麻从指尖传到四肢百骸。
皎皎就算是丑,也算丑得很可爱。
他想到那个人一手魏碑风骨,硬梆梆道:“你写,我来画押。”
姜珮不信这一纸契约当真能约束住沈之衍,可还是加了许多额外的条件,譬如不许打骂妻子、不许纳妾,闲暇时不许拦着她出入府门……仿若只是与他玩笑。
大约是才尝到男女之间区别于自耕自获的快乐,这一日沈之衍都不曾出过屋门,但想到姜珮还在流血,他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期间云枝与月见来谢恩,云枝对生死之事看淡许多,更愿意到太原伺候她,月见瞧着面色不佳,窥见坐在一侧的沈之衍时腿一软,险些平地摔跤。
人各有志,她不愿勉强,姜珮也无意对沈之衍隐瞒自己的嫁妆,安排了月见在沈府中住下,做一些日常活计,每两月往太原寄送一封书信,而云枝接替病了的玄珠她们来掌管她预备送给沈府众人的礼物。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笔巨大的开支,须得有个明白人归库存档,一路上仔细看护,不算辱没了云枝。
她本有意在夫君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贤惠,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大概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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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情世故,不必做对牛弹琴这种蠢事。
不过假如抛却她那可怖的猜测,在慎微居里处理这些家务事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前世她除了侍寝很少能与沈之衍见面,皇帝日理万机,妃子日夜盼望圣驾到来,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但是现在沈之衍百无聊赖的,只好奇地围着她看,对女郎的日常起居充满了好奇,即便是让青萝她们送几张告罪诉别的帖子去几位朋友家中,也要问上一问。
偶尔还按捺不住,悄悄摸一下她的秀发,换取她片刻的关注。
沈之衍不像是她的夫主,越发像是她养过的爱宠,亟待主人的关注与疼爱,等得不耐烦了就要发出些声响。
怀着这种有些阴暗的想法,她从中体验到不可言说的愉悦,向他稍倾一些身子,制止他的举动,莞尔一笑,呵斥道:“别闹。”
对于沈之衍来说,看着她忙忙碌碌,自己坐在一旁玩弄她半披着的盘发,也是一件快活事。
像是浸在温泉里,暖融融的,想打一个哈欠,好似连风都慵懒了下来。
晚间她主动请他回新榻去,仍用月事作为借口。
沈之衍不信那些,他手上沾过的血不计其数,她流的那点血又流不到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晦气可言?
她身体像她的手指一样软,又带着好闻的香气,很适合抱着睡。
可皎皎竖起好看的眉,她盯着他慢慢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喜欢你了。”
他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眼,所以她是喜欢他的。
沈之衍希望她快活,不情不愿但是顺从地躺到那张床去。
姜珮枕在旧床上,她是多思但心宽的人,嫁给沈之衍后都被吓得几乎没睡过几个好觉。
她竟欢欢喜喜走入一座本该数年后才会进入的牢笼,还天真地以为是一石数鸟的好事。
要非让她找出来一点不幸之中的万幸……沈之衍的身体一如她记忆里的有力,并没什么隐疾,总比她误以为的兄弟共|妻、借子强得多。
想想正元帝的阴晴不定,她也知道同一个不能拥有子嗣的男子过日子是何等煎熬的事情。
可这具躯体明明只有一个,怎么会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交替出现,他才是真正的离魂症!
那个梦里,唐氏讥讽她的亲生儿子是怪物,一旦世人知晓沈家的大公子得了离魂症,岂会如现在这般视他若天之骄子?
难怪……难怪婚前只见了一面,他便改了主意,寻常人只会觉得她的前倨后恭是一见倾心,自打自脸,可是沈之衍不会这样想。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高处不胜寒,一个怪物寂寞得太久,也会想寻找同类取暖。
可自己偏偏不是他所想象的病人,只是在她身上发生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罢了。
但这一切都只是她拼凑出来的猜想,事情未必就坏到这个地步,姜珮想,她得寻个人打探一番,然而从何处下手也是一桩棘手的事
是服侍他最久的周跃、亦或是远在太原的张医士,还是那个……曾与沈之衍有过一段传言的卫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