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洲因为受伤在港城休养了一个多月，期间工作就交给了特助，偶尔也会拜托顾且行出出主意。顾且行觉得过于离谱，但也没拒绝。


    又待了半个月翟星洲才准备离开，回去时天气还不错，他的特助大老远从临城赶来接他，但没呆多长时间就被他赶去谈项目。


    “你是翟扒皮？小董也是老实，自己老板不去见霍先生，让他一个局外人过去。”顾且行来跟他送行，但是这张嘴跟以前一样，处处不饶人。


    “以后他会是这边的负责人，说到底，其实是升职。”翟星洲耐心跟他解释。


    直奔机场。


    顾且行还没走。


    “你是打算送我回临城？”翟星洲调侃他。


    顾且行耸肩笑笑，“我首先声明，你得重组我的那批老员工，否则我不会给虞氏卖命。”


    翟星洲点头，“所以你是同意进虞氏，帮我一起打理公司？”


    “暂时吧，我先看看。”


    “欢迎你来，以后就麻烦你了。”


    “我是看在虞……看在霍家的面子上帮你，不然我真犯贱啊，帮情敌。”


    翟星洲“嗯嗯”两声，没再说话。


    巨大落地窗外，阳光晴好。


    顾且行这一刻的决定即将改变他的一生。


    翟星洲轻声道谢，顾且行也望向窗外，想起那位故人。


    天气再好也挡不住翟星洲对雨季的偏爱。


    回到临城没几个月又到梅雨季。


    他消失的这三个月里做了几件大事，放权给顾且行，再亲手送沈心进精神病院。


    沈心从大宅子里送到精神病院的第一天就喊打喊杀，她骂翟星洲：“虎毒不食子，你想杀了我？”


    “我只是你儿子的替身，但你树敌太多，呆在外面不安全，所以我找个安全的地方保护你为你养老送终，这所疗养院就很适合你，不会让你有危险。”


    “你真是愚蠢！你就是我儿子啊，松嘉慕，你是我亲儿子啊！你不能这样对你的母亲，你可是我亲儿子啊！”


    翟星洲只当她疯了。


    她毁了虞星楠，毁了虞家，她自始自终都只爱自己，就算亲儿子松嘉慕也是她的一颗棋子，沈心只爱钱爱权势地位，她活着失去一切足够她疯了。


    那座精神病院是虞星楠曾经呆过的地方。


    越来越不正规的医疗环境，滋生了无数黑暗，不过这好如了他的意，只有在这里，才能将他内心的愧疚减少一点。


    后来，沈心真的疯了。


    但也有清醒的时候，清醒的时间不多，送进疯人院没疯也会疯的。


    她每日都在骂虞星楠，骂翟星洲，说她不懂廉耻，说他不懂孝道。


    骂儿子总是轻描淡写，到了虞星楠那嘴就臭了，连路过的护士都不忍听，实在是脏了耳朵。


    翟星洲难以忍受她的谩骂，他不允许任何人辱骂虞星楠，就算是一个疯子，也不行！


    沈心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吃了药才会镇定下来，翟星洲去春城的前一周去看望沈心。


    看望一个疯子不需要提任何的礼物，他在房门外看到了沈心憔悴的面庞，花白的头发正预示着她在加速老去。


    沈心的表现越来越迷惑，她对着角落里射下来的阴影说话。


    “松嘉慕，你来了。”


    “你是要去找虞星楠吗？她死了哈哈哈哈……”


    门外的翟星洲平静的看她闹。


    “你爱她就是一场错误，你怎么能爱我的继女，那是你妹妹，但没关系啊嘉慕，妈妈打你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就三顿，我打断你的腿你就不能去见她，我打断你的手你就没法碰她，虞星楠不会爱一个残废，到时候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你要努力学习，赚很多钱给我，嘉慕，我养你很不容易啊，你知道吗？”


    沈心在原地蹦蹦跳跳，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用拖鞋抽打角落里散去的阴影，她不知道那阴影是她的影子，她一离开角落，阴影也没了，她却以为那是松嘉慕跑了。


    “你去哪了？嘉慕，我找不到你啊，嘉慕，你快回来啊！虞星楠，我真恨你，你这个贱人，把我儿子还给我！你骗他去不丹，你以为能带他走？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活着，就算你带我儿子一起死，我也不会让你们这段关系曝光，你真该死啊虞星楠，你毁了我儿子，我也要毁了你！”


    沈心忽然跌坐在地，抬头对着半空双手合十跪拜，恐惧占据了她的全部，她边哭边磕头，“不要怪我啊嘉慕，我也没想到你也在那辆车里，你不是我害死的，我只是想害死虞星楠，是她勾引了你，你是妈妈的好儿子啊，嘉慕，你从小就乖，我让你照顾妹妹没让你照顾到床上去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啊虞星楠！”


    她又突然站起来，一巴掌一巴掌拍在墙上，“松嘉慕，你是个不孝子，我让你对虞星楠好，你凭什么向着她？你怎么不听话啊，你该死，你也该死！你们都该死！松嘉慕，你带着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只要她不在回虞氏，我不会管你们的死活，你们爱在一起在一起，往后都与我无关。”


    沈心这场闹剧没头没尾，护士催促门外的翟星洲，“翟先生，不如先离开吧，她要吃药了。”


    翟星洲头疼得很，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往外走，身后是沈心尖锐的叫声，翟星洲站在原地，向后看幽深的走廊。


    有一条道白光照射到他的脚边，仿佛走马灯回忆，他看到了松嘉慕的过去。


    那是松嘉慕和虞星楠的初见。


    松嘉慕目送虞星楠离开，沈心出现在他身旁，“你做的很好，她就是你的妹妹，你要保护好她，对她好知道吗？”


    他知道虞星楠对他的感情并不纯粹，可他推开她时也没有用尽全力，沈心一次次的设计虞星楠，她反抗着毁掉沈心最骄傲的脸。


    那是一张对沈心来说无比重要的筹码，没了这张艳丽的面容，她对虞星楠的恨意更重。


    她买通了小混混去欺负虞星楠，最后是松嘉慕找到了她，他的理智告诉他，被下了药的虞星楠很不清醒，她的抚摸都不是出于她的本意，而他的回应却是出于本能。


    “不要推开我，松嘉慕。”


    “我爱你，松嘉慕。”


    二十出头的年纪懂什么爱？可松嘉慕早就忘了，他们认识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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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那是一整个青春最美好的年华，他比她大，也不曾懂得爱，他只是在可怜她，都成为了沈心的棋子。


    她的吻落在他躲闪的唇边，他知道不能再继续，强忍着难堪背她去医院，虞星楠痛苦的吻他的后颈，“松嘉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


    松嘉慕额头渗出冷汗，他为什么不能回应？他不能回应。


    “你生病了，等吃了药看了医生病就会好，你闭眼睡吧。”


    她咬住他的后颈，痛感传遍全身。


    那晚真的很折腾。


    松嘉慕的人生出现了偏差，他需要将所有轨道扭正。


    往后他们争执，他们拥抱，他们逃亡，他甚至麻痹自己忘了这一夜的折磨，忘了他回应过她的吻。


    “对不起。”


    松嘉慕落下的道歉，与那道白光一起消失。


    前方有护士的呼唤，“翟先生，您的司机已经到了。”


    翟星洲这才转身离开这座吃人的病院。


    他告诉自己也告诉虞星楠，“你别担心，我会找出松嘉慕爱你的证据，你的执着不是笑话，他也爱你，虞星楠。”


    此后一周，翟星洲像交代后事一样把所有工作交给顾且行，他的职责越来越重，反而翟星洲一身轻松打算远游。


    顾且行感觉自己是被骗回来的。


    但话到嘴边，什么都吞回肚子里。


    他其实早就明白，他进不去他们的世界，虞星楠与他最后的道别时说的话他还记得。


    ——忘了我。


    虞星楠让顾且行忘了他。


    情敌这个位置，顾且行当腻了，他亲自送翟星洲去机场，祝他一路平安。


    “顾且行，你也应该相信她。”


    翟星洲在他背后说。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虞星楠还活着，我此次去哪里一点都不重要，但我相信她会给我提示，往后虞氏真的就靠你了。”


    顾且行不愿意常来机场，他在这里送走了虞星楠，心里是煎熬的，他压抑的情绪一直未能得到抒发，可转眼一想，只怕翟星洲比起他来更加严重。


    转身时还以为他走了，没想他还在背后呆着，就跟那时候的虞星楠一样，这两人真的天生一对。


    “快走吧，我还有会要开。”顾且行佯装生气，头也不回的离开，拐角处才敢转头，结果翟星洲还在那呆着，微笑着对他挥手。


    翟星洲暗暗发誓，他会找到她。


    天大地大，他会踏遍这片土地，找到她。


    顾且行强忍泪意，他觉得翟星洲太可怜，以他的本事，找到真相并不难，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松嘉慕，恐怕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中。


    往后，他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是行尸走肉，除非虞星楠还活着。


    但是有可能吗？


    翟星洲就这样又找了整整两年。


    五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每到梅雨季就消失的翟星洲这一次消失的太久，等到梅雨季过去，顾且行开始不安。


    他找不到翟星洲，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了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