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洲总是会令自己陷入一场退无可退的困境，他更像是被迫服从虞星楠的指令，丧失可以思考的能力。


    她让他坐下，他就坐。让他不要动，他乖乖站着。让他吻她，他会舍不得离开她的唇。


    她拥有指挥他的权利，可这样的权利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因为从头到尾，翟星洲便是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她。


    双手交错相握，因为用力桎梏导致他手背的青筋显现明显，原本担心虞星楠会痛，刚松开点力道，她的占有欲随之而来。


    是了，他得听她话。


    淋浴头在下一秒出水，适时的将他额头的汗珠掩盖。


    不算太狭窄的浴室，两人身上早已被热水浇透。虞星楠光脚踩在他的脚背，起伏的姿态让浴室逐渐升温。


    呼吸缠绕耳边。


    她的鼻尖蹭在他心口，他的双臂箍紧了她的软腰。


    虞星楠的嘴唇擦过他的肩头，翟星洲隔着哗啦水声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话，她反而仰头，水雾罩住她面颊，眼角格外泛润，如碧波荡漾泛起涟漪。


    红唇水润，似一颗鲜嫩的樱桃，舌尖抵出来一点勾引他。


    “帮、我、脱、掉。”


    她的衣裙贴在身上，上衣歪斜在肩头，露出黑色的内衣肩带。见他发愣，虞星楠习惯性握住他的手腕，一路引领到肩前。


    “脱掉，继续。”


    她的手游弋到他的腹肌上，翟星洲感受到她指尖的挑拨，招惹满身的欲丨望。


    他脑海里恍如走马灯晃过。


    台风天，摇晃的树枝，停电的别墅，还有20万的地毯。


    20万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是一条进口名贵的高定羊毛毯，也可以是资助孤儿院的慈善款。


    以他现在的处境，要赚20万可能要5年，而住在城堡的公主一秒钟就能拥有，不论是地毯还是20万。


    他应该拒绝她。


    “不可以。”翟星洲在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欲丨望，他的灵魂和躯体早已放弃挣扎，选择了与愉色共沦，恐怕只有神明能够知晓他此时的慌张与占有欲有多强烈。


    可他不能继续。


    他的公主，他的神明只能高高在上，不能被他扯入尘埃与他同过平凡的生活。


    他想给虞星楠最好的东西，现在不行，那就以后，他会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送给她。


    “你不行？”虞星楠双手放在他肩上，抬头质问。


    翟星洲摇头不语。


    虞星楠徒生烦躁，“我们是男女朋友，又不是陌生人，再说……”再说陌生人看对眼也会做些情丨欲上头的事，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


    担心翟星洲听不得这些诨话，虞星楠语气放柔继续，“你有当我是你女朋友吗？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


    “你不爱我？”


    翟星洲感受到她逐渐抽离的双手，慌忙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入怀中，“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虞星楠，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在乎你，也比我想象的更爱你。”


    他为她倾倒，从初见就开始了。那颗种子在他心中阴暗的角落里生根发芽，他拦过、抛弃过，后来无数藤蔓冲出阴暗的思念之地，辗转敲开他的心门。


    “咚咚咚……”


    他沦陷了。


    翟星洲的占有欲不比她的少，只是时间不对，他克制着汹涌澎湃的情丨欲，命令绑住他心的藤蔓再缠绕得紧一些，只有这样他才会因为短暂的心跳停止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足够的清醒会让他在爱河留有呼吸的时间，三秒就够了。


    三秒过后，他所有不见天日的欲感重回阴暗角落，他还是那个温柔忠犬。


    翟星洲望进虞星楠的眼，动人的深情在那里一览无遗。


    “正因为我们在恋爱，我才要对你负责，虞星楠，我不想带给你任何遗憾，我想好好爱你。”


    虞星楠微微蹙眉，她的内心划过一丝不该有的内疚，原来他已经考虑这么远，在欲丨望上头时理智将他拽回，不是因为不爱，而是要负责。


    他的认真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插入她的身体，将她的卑劣与欺骗戳穿。


    她笑自己真的像不知廉耻的强迫者，老毛病了，对于喜欢的人总是采取极端的方式，她这算什么？


    土匪？渣女？算了，总之没什么好词去形容。


    “好，希望那天早点到来。”虞星楠给他最后一个吻，拖着一身湿答答的衣服离开浴室。


    脸上表情瞬间冷冽。


    —


    天微微亮，虞星楠听到房外的声音，起身下楼正好碰见翟星洲关门离开。


    她没有叫住他，一大早的没有心情说话。


    不过翟星洲给她留了字条。


    餐桌旁有做好的三明治，她摸着盘子还微微发烫。


    翟星洲在遇仙楼当侍应生，那边的工资比一般的酒楼要高，接待的都是名流豪门人士，没有点气质和姣好的长相也进不去。


    她本就睡眠浅，起了床更不困了，索性吃起三明治，味道不错，很有松嘉慕的感觉，但到底不是他，总共吃了三口就厌倦。


    九点多。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虞星楠好几天不回家，虞家老宅的电话也没停过。


    她清楚虞升荣想干什么，无非是催促她与霍家的人见面。


    姆妈的电话打来时她忍不住再次接听，刚健身完身上还滴着汗黏糊糊的，她就坐在楼梯台阶上听对方说。


    “楠楠，虞先生有些不对劲，这个月陈医生来家里好几趟，次次都去书房，也不让人跟着，我担心是虞先生身体出问题了，你要不要抽空回来看看。”


    虞星楠面无表情听完，冷笑出声。


    “姆妈，以后他的事别跟我说，他这人最要面子最好钱，现在多了一个没出生的宝贝儿子，就算有病也会花天价治好。我最清楚他了，虞升荣风光一辈子，到老总算得一子，怕是算计着要活到孙子出生。姆妈，有空担心他，不如关心我，想喝您亲手熬的汤了。”


    姆妈说：“想喝你就回老宅，我凌晨都爬起来给你熬汤。”


    “哈哈哈行。”


    嘴上答应，身体却是拒绝，虞家老宅给她带来太多阴影，她回去一次难过一次，尤其是见到他们幸福美满的样子。


    晚上7点。


    虞星楠准时出现在第八夜。


    商慕心有商务应酬，说好会晚点过来，吧台上只有虞星楠孤零零等着那杯特调。


    酒保是老熟人，调侃她：“我们小蒋老板只是喜欢旅游，没有不照顾第八夜的意思，虞小姐不用每天都来增加营业额。”


    “啧，赶人呢？”虞星楠喝完一杯，没痛快。


    酒保擦完玻璃杯，叹气：“我哪敢啊！自从你这几日天天过来，我倒是在这里发现几张新面孔，没见过的客人，说港普，不伦不类正好听清楚的地步。”


    “陌生人？”虞星楠立刻警觉，正要回头打量，身边走来两位西装男，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要酒。


    酒保跟她示意，虞星楠秒懂。


    以她现在的处境，其实对来自港城的西装男有点介意，会不会是霍二少的人？


    消息发给顾且行时，他正从虞家老宅回来的路上。


    「第八夜的港男，查查。」


    简单明了的吩咐，顾且行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与时间去调查，尤其是没有图片和其他说明的情况下。


    不过没关系，这也是顾且行的能力范围，二十分钟后资料发给她的同时人也抵达酒吧。


    “一杯威士忌，谢谢。”


    顾且行坐到虞星楠旁边，她头也没抬的将手机屏幕暗灭。


    “果然是霍家的人。”


    顾且行接上说：“今早霍远峯已离开江城，目前只剩下一位霍家人。”


    “霍卿寰？”她单手托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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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指点在屏幕上说，“你觉得那人一定是霍卿寰吗？”


    顾且行眉头紧了两下，“不确定，都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也有猜过……来人是那位鲜少在霍氏露面的霍仲峋？”


    “霍家身份神秘，我目前的安保追踪系统到它那边会自动成为盲区，霍家在港城的势力不容小觑，但他们想要与虞家发展国际航运业务，说明他们内部也有动乱，至于更深层次的消息，我目前……”


    “你目前还没这个实力拿到。”虞星楠抢了他的话，耸耸肩，“fine，无所谓。”


    但顾且行不像无所谓的样子，因为虞星楠而吃瘪又不是一次两次，后来次次都让他下不了台。


    “顾先生，你的暗夜特调，不加玫瑰。”


    蓝绿混揉的颜色，的确有一股暗黑的意思，顾且行一口喝完，虞星楠再次抢在他话前，“给他再来一杯冷萃玫瑰。”


    顾且行讨厌喝甜的，加了玫瑰的特调颜色会好看，味道却甜到发苦，那不是特调是她对他的惩罚。


    “虞星楠。”他不爽快了，连带着喊她名字时都有一定的怨气。


    “你叫我什么？”


    他的气势瞬间被压制，“虞小姐。”


    虞星楠没打算跟他继续耗下去，离开前被他挡住路，顾且行提醒她，“那些港男保镖到底是不是霍家的意思，我们现在不得而知。”


    “？”


    顾且行压低声线，正要说话，虞星楠冷脸让他凑近点说。


    酒吧声音嘈杂，不靠近点是听不到私语的。


    顾且行佯装镇定，实则内心在打鼓，他从未离她这么近过，仿佛嘴唇能在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脸颊。


    “霍家的人是在找虞家的漏洞，虞先生想要跟霍家联姻，不仅仅是为了航海贸易线。”


    顾且行快要被她身上的淡香折服。


    “而霍家不会让一个整日泡吧、无所事事的花瓶千金当媳妇，如果虞先生铁了心要你嫁，那只能是高攀，虞家损失的利益会更多。”


    话题点到为止。


    虞星楠似懂非懂，笑而不语。


    “虞……虞小姐！”顾且行擅自作主扣住她手腕，她回头满是嫌弃，顾且行半松开，丝毫不为自己的越界而愧疚。


    “我知道你的目的。”


    虞星楠以一种自虐式的做法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堕落，成为虞家的不良千金，不成器的女儿，只知道花钱的败家子。


    那又怎么样，只要虞升荣和他的情人难过，她才会快乐。


    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虞星楠甩开顾且行，不想碰到一个醉汉，那人是初来乍到不认识虞星楠，泼了满身的酒开始纠缠不休。


    “滚开。”虞星楠语气更冲，醉汉第二句谩骂还未脱口，已经被强有力的一拳挥倒在地。


    顾且行出手很快，对于他的雇主他从来尽心尽责，而虞星楠是个例外，除了尽责，他已经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他妈的，你活腻了！”醉汉也带了朋友，在顾且行失措一秒，拳头擦过他的唇角，眼镜顺势打出去。


    好在侍应生过来帮忙，一场闹剧在五分钟后快速结束。


    顾且行的眼镜已经踩碎，他的近视不高，戴眼镜主要是为了遮挡眼角与鼻梁上的淡色疤痕。


    “虞小姐。”


    顾且行送她出去，虞星楠突然停下来，右手抚在他眉心处，再往下点就是他难以启齿的过往。


    “当时，你一定很疼吧。”


    犹如一击重锤敲在他心上，好多年没有人关心他的感受，他甚至从迷糊的视线里看到了她的温柔。


    虞星楠对他微笑，露出他没见过的柔情，顾且行以为这份笑容属于他一人，其实在光线的虚假幻化下，虞星楠在看他身后的男人。


    不远处。


    翟星洲背着双肩包站在广告牌下。


    眼神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