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恶心吗？”


    虞星楠歪头看向沈心，眼神肆意充满鄙夷，她向来瞧不上这位继母，更见不惯她那套腌臢手段。


    虞升荣的偏爱尤为明显，冷声制止：“虞星楠，你好好说话！”


    她挪到地毯外，视线直扫沈心，话却是对她老爹说的。


    “她不是怀孕了吗？我好心好意问一句会不会犯恶心，这也不对？虞升荣，你也太偏心，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


    虞星楠一反常态竟然娇滴滴跟他说话，虞升荣只觉蹊跷，眉间神情并未缓和：“我还是你老子！谁让你直呼我大名？”


    “哎呀，这不是没有外人吗！”虞星楠上前挽住他胳膊笑眯眯。


    虞升荣疑心重，甩开她胳膊，严肃道：“你站好说话！昨晚怎么又走了？大晚上在环山道飙车，你脑子还清醒吗？”


    虞星楠无所谓的抓一把发尾，坐在沙发上，双脚也自然而然的踏在茶几上，正好与沈心面对面。


    “你把脚拿下去，像什么样子！还对着你沈阿姨，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亲弟弟，现在是我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你有没有脑子？”


    虞升荣对她不是骂就是吼，外人觉得疼爱不过是给了花不完的钱，物资不缺，内心深处却极为匮乏。


    他数落虞星楠时，沈心一般不开口，她总是维持温柔平和的假象，看他们父女争吵不休。


    虞星楠没有回嘴，表现的乖巧听话，虞升荣的火气消了些，继而坐在沈心身旁嘘寒问暖，仿佛虞星楠是个来拜访的客人。


    虞星楠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心那，她面上的疤痕淡化不少，比三年前的恐怖模样好多了，依稀能看出她原本的美。


    虞老头也不知道着了沈心什么道，就算她被迫出国三年也依然获他宠爱，现在竟然敢怀孕出现在老宅。


    她要是放在宫斗剧里，指不定上演一场宫心计。


    想想就够好笑。


    “你在那傻笑什么？”沈心一手轻抚肚子一边问她。


    这还没显怀呢，装什么为母则刚。


    虞星楠挑眉笑道：“沈阿姨，我在想你要是放在宫斗剧里，肯定得活到大结局，那也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虞升荣假意咳嗽两声，拿余光瞥她：“你酒没醒吗？乱说什么东西！”


    沈心拍拍他手背算是安抚，眉眼上抬：“你继续说，我挺有兴趣。”


    “想听啊，行，我今天就好好帮我爸问问。”虞星楠轻声哼哼，“沈阿姨，宫斗剧里的宠妃都有自己的手段，那你到底给我爸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传授我几招，以后我嫁人也管管我那个不成器的丈夫。”


    “虞星楠！你有完没完！说上瘾了？”这话说的虞升荣像是一个沉迷女色的“昏君”，他享受高高在上的权势之位，却无法容忍被形容成为无能之人。


    她收回腿站起来，面上的笑还在。


    “沈心，你真的很有本事，看我爸爸被你驯服成什么样了，跟你的看门狗似的，说不得你半点不好，一点就炸！”


    “虞星楠，你给我过来！”虞升荣也站起来，怒气冲冲刷起衬衣袖子，一副要教训她的架势。


    虞星楠倒也不怕，慢悠悠走过去，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她扬起下巴，眼里的笑意变得冷漠无情。


    “怎么，又想打我巴掌？我记得你在我妈墓前发过誓，会疼我对我好，然而你怎么做的？她入土当天，沈心进了老宅的门，当着我的面换了宅子里的东西，你做得更绝，那一巴掌打得我头昏脑胀眼冒金星，你应该没忘记我离家出走一周的事吧，虞先生！”


    “你……”虞升荣自那之后再没有动过手，看不过去就是言语教育，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原配刚病逝就与情人结婚，在圈内已经对他的名声有所影响，如果对女儿不好，他的口碑也会一损再损。


    重重考量之下，虞升荣在二婚后将虞星楠送到她外婆所在的临城读书，成年后才接回来。同时避免了她与沈心的矛盾激化，但他很显然弱化了她们之间的问题，再后来一场意外，沈心被迫出国，虞星楠这才安静了三年。


    “沈阿姨，挺为你感到高兴的，如果松嘉慕还在……”虞星楠天不怕地不怕，故意当他们面提到他的名字，并且如愿见到沈心的异样，她开始慌了，慌乱中参杂着对继女的恨。


    这才对嘛。


    她回来一趟不容易，不给反应很没意思的。


    虞升荣脸色铁青：“你不要在这刺激你阿姨，那孩子……”


    “松嘉慕要是活着，我们这个家就太热闹了，你们猜猜看，他要叫这个为弟弟，还是小舅子啊！”


    “你闭嘴！”


    “升荣！我……”


    前一句是虞升荣说的，后一句是沈心回的，她紧抓住虞升荣的手，眼泪一颗颗掉出来，那样委屈，怕是在虞升荣眼里立马变得楚楚可怜。


    “你别动气，我的女儿是我没教好。”虞升荣已经难以压制住满身怒火，他进来前让佣人都出去了，这时在客厅里大吼一声，“叫顾且行进来！”


    虞星楠摸摸耳垂，嘲笑一声：“虞升荣，你多大年纪了，这么多年没儿子，你怎么就知道沈心怀的是你的孩子？你也是的，要是这么想要一个儿子，当年就不该阻拦我跟松嘉慕在一起，我们要是顺利结婚，他就是你半个儿子，算上你与沈心的关系，咱一整个亲上加亲啊！”


    不止虞升荣面色发僵，沈心差点哭到晕过去，虞升荣招呼佣人过来送她上楼。


    而后指着虞星楠鼻子骂：


    “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


    “你以为我稀罕回来？”虞星楠走了两步，一把摔了廊柱边的等身高瓷瓶，碎裂声响一地，她再度冲回来，发狠吼她老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这个家有她没我，你自己选吧！”


    “虞星楠！反了天了你！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我才是你老子！”


    “谁愿意让你当我老子？我妈尸骨未寒，你把那个贱人带回家，有问我过一句吗？她就是贱人狐狸精！”


    虞升荣快步冲上去狠狠打了虞星楠一巴掌。


    他正气到心头，下足了力气，打到他自己虎口发麻，更别提虞星楠嘴角擦破血，脸上留下鲜红巴掌印。


    顾且行进来时刚好见到这一幕，虞星楠没躲开是硬生生接了这一巴掌，脑袋都打歪，身体摇摇晃晃往后撞，好不容易撑到大厅的廊柱才稳住。


    虞星楠疯了一样从地上捡了碎片就要过去教训沈心，此时的小虞太太正在二楼看好戏，虞星楠对上她得意的笑，气到手指发抖。


    就如当年的绿茶行径一样，她的手段永远是当个弱者博取同情。


    虞星楠顾不得太多，那一巴掌早已打破她所有理智，她冲上楼梯，虞太太尖叫一声快速闪进房间。


    “虞星楠，你要造反啊！”


    “你管我！”


    “顾且行，拦住她！”


    顾且行两步跟上从身后搂抱住虞星楠：“大小姐，你别冲动。”


    “滚开！”虞星楠挣扎间，手上的碎片不知不觉陷进手心，她嘶哑呜咽，顾且行一愣神松开手。


    虞升荣亲自逮人，掐住她胳膊往楼下拽：“你给我下来！”


    虞星楠低头咬伤她老爹胳膊，虞升荣吃痛松开她：“你疯了！我告诉你虞星楠，要是我儿子出点什么事，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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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楠恶狠狠瞪他：“我也告诉你，你尽管好好看着你的儿子，说不准哪天胎死腹中，一大一小死无葬身之地！”


    “你！你怎么能诅咒你弟弟！我！我……”虞升荣心脏咋痛，差点气昏倒。


    虞星楠趁此机会跑了。


    沈心从房间出来，语气慌张：“升荣，你怎么样啊，你没事吧！快叫陈医生过来！都别愣着了！”


    虞星楠在门口停下来，她回头看到沈心嘴角上扬，看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整个老宅搞得一团糟。


    顾且行从未想过虞家最大的危险是来自于家庭成员内部，他们关系再恶化些，他的工作也要终结了。


    “虞小姐，你等等。”顾且行跟在虞星楠身后，她没有开车，一路走下鸿山入口，“虞小姐，我送你回去。”


    她根本不理人。


    那么巧，下起雨。


    顾且行惦记她手上的伤口，大步迈前挡住她：“虞星楠，你现在不清醒！冷静下来好吗？”


    她停下来，一双眼毫无神采。


    顾且行缓和语气劝她：“虞小姐，我送你回江南别墅。”


    虞星楠丝毫不理人，目光闪到一边，冷哼一句：“滚开，看门狗。”


    她从未把顾且行当自己人，只要虞升荣呼唤他，顾且行立马冲上去拦住她，不是看门狗又是什么？


    她不会对敌人的狗有怜悯心，更不会把他当同类。


    顾且行神情突变，紧皱眉愣了会，就是失神这秒，虞星楠已经上了出租。


    耳麦里传来下属的声音。


    “老大，虞先生没什么事，但陈医生还得来一趟，虞太太不舒服得看看。”


    “嗯。”


    “不过陈医生去临城开专家会，来的是他助理，虞太太那边要是问起来怎么回？”


    顾且行的太阳穴突突跳，左眼皮也开始跳，他想了想说：“下雨天，气候恶劣，助理来不了。”


    “啊？可是虞太太她……”


    “有问题我顶着，挂了。”


    顾且行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虞太太在示威，母凭子贵在豪门世家是一种非常俗气又直接有效的手段，她本人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虞星楠在她手里会吃亏。


    今晚的巴掌和争吵就是最好的证明。


    “给我查她的位置。”顾且行报给系统一串车牌号，眼看出租车开往江北区，顾且行的脸色更加凝重。


    因为虞星楠没去江北区的别墅，而是去了还没拆迁的老旧小区，那里住着一个默默无闻的翟星洲。


    雨势渐大。


    天气预报说八点有雨，这才七点雨就来了。


    翟星洲租住的地方阳台很狭小，每次下雨都会倒灌雨水，他在阳台外放好大涂料桶，刚进屋就听到敲门声。


    他跟工友不住一个地方，平时是不会有人来的，就算是收房租也是网上转账，房东一般不怎么过来。


    翟星洲走到门边，正准备问是谁，手机铃声大响。


    手机就放在餐桌上，不是电话，是微信通话。


    还是……虞星楠打来的。


    翟星洲点开屏幕，下意识往门口扫。


    “虞，虞星楠。”


    “……我在你门口。”


    那一瞬，心跳加速。


    明明雨声清脆，他却仿佛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翟星洲打开房门，虞星楠浑身湿透站在那。


    好似看到被淋湿的小猫。


    “你……”发生了什么？


    他想问，不敢多问。


    虞星楠朝他露出委屈又倔强的笑，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笑，却比哭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