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京鹤坐到沙发上，“妈，狗呢？”


    林女士舀起一勺汤送到嘴里，“刚还在房间里玩，现在没动静，应该是玩累了，睡了。”


    保姆把打包好的东西送到他手边，他伸手接过。


    林女士问道：“怎么，你要把它带去你那个小出租房？”


    “嗯。”他笑道，“再让它呆两天，它能把这别墅拆成空房。”


    夸张手法，但那只狗的拆家能力确实很强。


    林女士：“你带过去有时间照顾吗？”


    湛京鹤：“这您不用操心。”


    这狗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和拆家，一只狗也能玩得不亦乐乎，独立得很，除了有时候要拉出去遛遛，平常根本不需要人照顾。


    林女士直接当个甩手掌柜，“行，那你自己去操心。”


    林女士养了一只银渐层，一猫一狗在家经常上演猫狗追逐战，不是猫打狗，就是狗咬猫，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林女士看到这俩打架就头大，觉得让他把狗带走也好。


    湛穆亭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个家里好像只有她不知道哥哥出去租房，甚至没有告诉她，只有她置身事外，插-入不进这个话题。


    吃完饭，她抽出一张纸巾擦嘴，声音平静“哥，你在外面租房了？我怎么不知道？”


    在房间里睡觉的狗醒了，听到声音立刻伸着舌头飞奔而来，直冲沙发。


    湛京鹤勾身，伸手顺它的毛，“不是在外面租的房子，是爸很早之前买的一个小洋楼，没人住，我就搬去那里了。”


    闻言，林女士想起事情，开口解释，“阿鹤搬出去的那段时间你在国外参加比赛，自然是不知道。”


    湛穆亭继续问，声音依然平静淡定，“为什么要突然去外面住，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想在外面住。”


    他答得很直白——没理由，就是想。


    “可是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吧？”


    林女士也是很同意，“你哥这么大个人，不会出什么事的，让他出去住也正好能锻炼他的独立生活能力。”


    林女士一向尊重孩子做出的决定，既然他想出去住，也就顺着他了，一米八七的身高，身体素质也挺好，一拳能把别人干趴下，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


    两人像调换了身份，妹妹操心，妈妈放心。


    湛林磊听着母女俩的对话觉得有意思，“穆亭，你倒是还挺放心不下你哥。”


    湛穆亭轻笑，“毕竟是哥哥。”


    湛林磊继续说道：“那到时候你有时间就去找你哥，就你们学校附近的那个房子，你知道的。”


    “好。”


    湛京鹤在沙发边逗狗玩。


    那狗一直抬抓扒拉的腿，他伸手钳制住狗的前腿，声音不似刚才那样冷淡，带着些无可奈何，“怎么这么好动。”


    狗像是听懂了，也没刚才那么闹腾了，开始眨着大眼睛卖萌。


    他放下狗的前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六点五十四分。


    他上楼收拾桌上的物理教材，从柜子翻出了个双肩包，红的，大红色。


    他突然想起件事，高一的时候，秦铮旭有段时间刚好在追个姑娘，追了好久，眼看那姑娘要答应了，当天晚上俩人去新开的一家法餐厅吃饭，浪漫得不行，人姑娘都沦陷了，刚准备答应，转头往透明落地窗外看了一眼，他刚好穿着件大红色的冲锋衣走过去，就这一眼，要成的事就这么黄了。


    秦铮旭直接气成傻-逼了，第二天看见他，把他按在地上打，他什么都不知道，觉得莫名其妙，凭什么平白无故让别人打，然后就还手，两人都抡起拳头往对方脸上砸，打完架，顶着一脸伤进教室，被老师发现，最后背了个处分。


    之后秦铮旭看见他穿红色的衣服就跟在他身后念叨。


    ——穿个大红色衣服又开始发-骚。


    ——又开始吸引小姑娘了。


    看见他背红色的包，带红色的鸭舌帽也是这反应，总而言之秦铮旭就是看不得他身上带红色。


    平心而论，他真没这想法，但念在秦铮旭受到的刺-激太大，他也没辩解，听得多了，实在是不耐烦，他就再没穿过红色的衣服了，这双肩包也是在那个时候和其它的红色衣服一起放置了。


    后来秦铮旭看见他真不穿红色的衣服了，莫名觉得有点想念，又整天在他面前念叨——其实你穿红色衣服特帅，特张扬。


    秦铮旭可能是觉得不让他穿红衣服挺无理的，愧疚心起来了，之后自己出钱，给一班整个篮球队买了新的篮球服，特意选的张扬的大红色。


    这包的颜色跟他那天路过法餐厅穿的冲锋衣颜色一样，幸好是放在衣柜里，还没积灰。


    得了，红的也凑合背，他把物理教材和试题塞进书包里面。


    下楼给狗套上项圈，栓上狗绳，这狗还不明情况，以为是要出去玩，开心地上窜下跳，他抬手摸狗狗头，“乖乖，带你去新家。”


    这声“乖乖”说得极其顺口，一点不别扭，像是叫多了之后脱口而出的。


    湛林磊看向林女士，笑道：“以后不怕儿子找不到对象了，对狗都深情，以后撩小姑娘那不是开口就来。”


    林女士看着自己儿子，一脸姨母笑。


    湛京鹤回：“那也是遗传了您的好基因，您年轻时候追我妈的高光事迹，我现在还听那些叔叔们说呢。”


    “你小子，还调侃起你爸来了。”湛林磊抬手指向他，脸上还是带着笑。


    他拉着狗绳站起身，“爸，妈，穆亭，我先走了。”


    湛林磊：“走吧。”


    林珍慧：“路上注意安全。”


    湛穆亭：“哥哥拜拜。”


    湛穆亭看着他的背影——身形挺拔，穿着黑色冲锋衣，单肩背着红色背包，一手捏着背包带，另一手上缠绕着狗绳，食指上勾着打包好的饭菜。


    以前他们兄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出去玩，这样的背影，她见过上千次，那时候，哥哥手上牵的是她的手。


    她身边有不少朋友追过湛京鹤，她觉得她们眼光不错——一个光站在那儿就带劲得要命的人，无人可攀的天之骄子。


    “哥。”她出声。


    少年停在门前，转头。


    “下次放假了我去找你。”


    “行。”


    保姆帮忙打开门，她看着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


    梵音在路上走着，余汐家离她家不算太远，她也就没打车，准备步行回去，正好也可以熟悉熟悉路。


    手机“叮咚”一声，有人发消息来了，她以为是余汐，拿出手机看。


    ，：【回来的时候顺手帮我买一袋狗粮，谢了。】


    这家伙明明也出门了。


    梵音打字回复：【为什么自己不买？】


    ，：【忘了。】


    行，自己忘记买，没忘记让她帮忙带。


    对方发了个一百块的红包，和一张狗粮包装袋的图片。


    梵音想了想，同住一屋檐下，帮忙买个东西好像也无可厚非，她低头回复。


    梵音：【OK表情。】


    余汐的消息紧跟着发来。


    余汐：【到家了吗？】附带一个小狗歪头的表情。


    梵音打字回：【到门口啦！别担心。】


    盯着页面看了一会，她点进备注，打算换一个，打下“小同桌”觉得不合适，又删掉，一时之间想不到该改成什么备注。


    南庭译之前好像叫她——小鱼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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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就这个了。改完备注，她把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里。


    走进一家宠物店，买到和图片上一模一样的狗粮，任务完成，梵音继续往家里走。


    刚走进客厅，就看见湛京鹤在厨房炒饭，一只白色萨摩耶乖乖蹲在旁边，是他头像上的那只。


    听见声响，小狗跑到她脚边，疯狂扒拉她的裤脚。


    在厨房炒饭的人拿着锅铲，转头看了一眼，“回来了？”


    “嗯。”梵音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狗粮给你放这儿了。”


    话已经说出口，梵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听多了湛京鹤的儿化音，自己好像也有点被他带偏了。


    湛京鹤把菜板上切好的火腿肠丁倒进锅里，继续翻炒，“帮忙喂一下它，我现在抽不开身。”


    他看一眼墙角的地上，“它的碗在那儿。”


    梵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确实有个蓝色的狗碗，“好。”


    她拆开狗粮，倒进碗里，小狗听见声音也跟着过来，倒了小半碗，小狗开始乖乖吃饭，她伸手摸它的头，它吃得贼专注，没反应，也不抗拒。


    蛋炒饭炒好了，湛京鹤拿了个盘子盛起来，端到餐桌上，接着热那些打包好的菜。


    梵音问：“它多大了？”


    “三个月。”


    梵音继续问：“它叫什么名字？”


    “煤球。”


    她不理解：“它这么白，为什么要叫煤球？”


    “我刚给它洗完澡，现在是它最白的时候，一个小时之后你会看见一只煤球。”


    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她低头看着小狗，越看越觉得这名字和狗适配度十足。


    小狗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也不吃饭了，朝着厨房的方向开始汪，声音又萌又奶，没有任何攻击力，但它自己似乎是觉得很威风，越叫越大声，好像在说——你不要讲我的坏话。


    梵音轻笑，“它生气了。”


    小狗越叫越来劲。


    湛京鹤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不该说您的坏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叫了，乖乖吃饭吧。”


    一本正经地给狗道歉，劝狗吃饭。


    梵音在旁边跟着劝，“对啊，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煤球听懂了他们说的话，没继续叫，最后对着湛京鹤打了个喷嚏，又继续低头吃饭了。


    梵音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一个视频，大概说的就是——狗对着别人打喷嚏就是在骂人，且骂得十分脏。


    热完的菜陆续上桌，梵音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准备进房间，突然被叫住。


    湛京鹤：“要不要一起吃点？”


    “好。”梵音本想拒绝，又想起了一件事，出声答应。


    蛋炒饭粒粒分明，里面还加了胡萝卜丁和火腿肠丁，梵音盛了一小碗，舀起一勺送进嘴里，比她想象中的好吃。


    两人都自顾自地吃着饭，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许久之后，她碗里的饭吃完了，她才开口说道：“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合租的事。”


    单刀直入，没有铺垫。


    湛京鹤慢悠悠地抬眸，看向她，脸上的表情和那天在烧烤店门口一模一样，问出了那句在烧烤店没问出的问题——“和我合租就那么见不得人。”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梵音愣了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湛京鹤抬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梵音解释：“我只是觉得告诉别人之后会产生很多事和误会，很麻烦。”


    她重复：“别告诉别人，可以吗？”


    她语气平静，好似这不是一个单方面的请求，而是一个受益二人的合作。


    “可以。”他回答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