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昏黄，随着车辆的前行在黎苗脸上断续投下光亮。


    此时已经夜半，凉风擦击过玻璃，发出呼呼的声响。


    黎苗侧着头望向车窗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坐在前排的PD似乎已经睡着，敲击手机回复消息的动作渐渐息止，屏幕暗了下来。


    黎苗偷偷拉高衣领，低下头把小半张脸埋了进去。


    外套是刚才全部戏份杀青后，越瑛一路小跑过来托PD交还给自己的。


    闭上眼睛嗅闻，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意识到这一点后，黎苗突然红了脸，手指绞了绞衣角。


    “我刚才想了一下……欸。”前排PD此时突然发话，扭头却看见黎苗正把脸埋在外套衣领中。


    “你……”PD似乎是愣住了，一时间有点卡壳，忘记到了嘴边的话。


    黎苗一下子僵住了，脸上瞬间飞起一片红霞。


    他默默松开被拉高的衣领，故作无事发生一般，清了清嗓子看向自己PD：“有什么事吗？”


    PD讷讷的，缓冲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噢，刚才我是想和你说后面的拍摄安排有些变化。”


    PD从前排把手机递给黎苗，备忘录里圈出来了几个日期。


    “你看，我们原定的下一个短片的拍摄时间是这几天。”PD扒拉了一下安全带，动作略显别扭地给黎苗伸手指了指。


    “现在呢，节目总导演觉得下面几个短片没有群演的戏份，打算舍弃一部分不太容易出不内容的真人秀，全力保影视化拍摄。”


    “这样的话，暂时没轮到拍摄的嘉宾都可以先返程回公司休息或者进行其他工作了。”


    PD说很清楚，黎苗很快get到各个关键信息。


    他点点头：“可以的，没什么问题。那我接下来的那个短片是什么时候拍摄？”


    PD把手机收回去，把影视化组比较方便的几个时间整理下来，给黎苗和黎苗经纪人各发了一份。


    “这里是影视化组那边OK的时间，我给你邵哥也发了。回头你们商量商量，看怎么方便，别和其他工作行程撞档期了。”


    黎苗表示没问题，会尽快给到节目组这边答复。


    于是PD转回头坐好。


    黎苗忍不住把外套的袖口抬到唇边，悄悄闻了闻。


    她身上好香啊，黎苗默默感慨。


    一想到自己这次录制结束又要住回团体别墅那个男人窝里，黎苗就有点蔫了。


    他使劲把脸埋进宽大的衣袖中滚了滚，试图汲取到更多来自越瑛身上的香气。


    而刚坐好的PD此时也努力嗅闻了一下空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他带着猜中谜底的激动表情，猛然转头看向黎苗。


    黎苗则是被吓得一激灵，瞬间坐直了身子。


    PD语气骄傲：“我猜的对不对，你的外套肯定是刚才沾到了姜茶的味道！”


    提着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黎苗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精彩。


    “嗯嗯，你说的对。”黎苗木木地放下衣袖。


    这一次他眼中淡然如水，心中是生无可恋。


    怎么又被撞见了，好羞耻……


    直到PD带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心满意足地转过头去，黎苗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歪头贴上车窗玻璃，怀揣着满腔少男心事，默默地给自己那犹在发烫的脸颊降温。


    另一头，越瑛则随大部队坐上了剧组的大巴车。


    大车颠簸，但众人处理完手上待回复的消息后都纷纷陷入了昏迷般的睡眠。


    车厢内鼾声起伏，人多，气味也很杂乱。


    但平时再爱干净、再有睡眠障碍的工作人员此时都可以睡得死沉。


    原因无他，这几天拍摄影视化，整个剧组几乎快把夜给熬穿了。


    “不行了，真顶不住了。”高义嘴里小声嘟囔着，揉揉眼框，按熄手机屏幕。


    他向后微微放倒座位，撇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后方的越瑛，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自己傍晚不在片场的时候，这家伙都给许导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已经和人家这种上过电影节的大导演攀上关系了？！


    高义带着一肚子气闷合上了双眼。


    而越瑛则是精神万分，一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有上车时高义吃瘪的表情，她几乎就要笑出声来。


    她也试图闭上眼睛休息过，可大脑它就是不愿意停下工作啊！


    于是越瑛嘴角带着笑意，再次睁开了眼睛，感受着大巴车的颠簸起伏，悠悠地望向窗外。


    她的视线中满含着对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期待。


    -


    “回来啦，黎苗！”


    小别墅里，卷毛正拉着rapper哥陪自己一起打着手游，听到开门声后转头招呼了黎苗一声。


    “哎哎哎！柏哥你怎么站着不动，血线快见底了！！”


    卷毛再一看游戏，就立刻大呼小叫起来。他万分紧张地戳了戳rapper哥此刻绷紧了肌肉的手臂。


    简柏这才恍过神来一般，缓缓从正弓腰换鞋的黎苗身上移开视线，回到游戏的世界。


    随后，他魂不守舍地操纵着自己的游戏角色贡献出了一系列下饭操作。


    接连放空了好几个大招不说，一个灵性的反向闪现后，简柏直接冲进对面的敌方队伍里丝滑地送掉了人头。


    ！


    “柏哥！你怎么反向闪现！”卷毛惊呆了，简柏一向是他们团里打游戏最厉害的那个，今天这是怎么了。


    屏幕已经灰掉了，简柏端着手机，愣愣望着换好拖鞋后正要上楼的黎苗。


    他的腰好细……简柏兀自发着呆。


    黎苗上了二楼，回到卧室。


    仰躺在自己的床上，黎苗身心舒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段时间拍摄影视化，整个剧组的工作压力都很重。


    尽管黎苗只是在其他嘉宾的剧组里客串一个群演角色，戏份不算很多，也依然感受到了身体和精力上的疲惫。


    邵哥这次一接到他，也一直念叨着“瘦了”“有黑眼圈了”，并且再三叮嘱黎苗趁着最近放假好好休息。


    这次回来的路上，黎苗已经与邵哥商量确认好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下一次再回去录制时已经是月末，到时候就是拍摄越瑛所创作的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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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了。


    一想到这一点，黎苗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忍不住开始脑补起来。


    到时候单独相处的机会应该挺多吧，她会不会……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表示？


    这一脑补就停不下来，初尝感情滋味的少年自是心中澎湃。


    黎苗望了望进来时已经反锁过了的房间门，闷头躲进了被子里。


    别墅卧室的朝向很好，窗外柔和的光线并不刺眼。被子里，黎苗眼睛红红的，似乎有泪意正在上涌。


    黎苗的体质一直都很敏感，不过在此之前，他仅仅知道自己是很容易脸红。


    情绪攀上顶峰，泪水终于涌出，他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


    整个人放松下来后，他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渐渐泛起睡意。


    隔壁房间，滕舟生正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发呆。


    他的面前正摊开着一沓照片，那是黎苗在雨后为越瑛披上外套的抓拍。


    他低头仔细一看，这一沓照片里面甚至还有黎苗从越瑛手中接过姜茶时，二人短暂触碰到对方的手部特写。


    和上一次狗仔包大料拍到的借位照片不同，这几张里黎苗和越瑛的肢体接触是实打实的，脸上的温柔也不是作假。


    虽说狗仔这么拍多少也有点故意捕风捉影的意思在，但是画面中的二人的关系看起来确实是已经超出了工作人员和艺人之间的界限。


    滕舟生沉默了。他从那些照片上匆匆收回视线，仿佛被那种熟稔的亲密刺痛了一般。


    他拨通了狗仔包大料的电话：“喂？你把这些照片寄给我做什么？”


    滕舟生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恼羞成怒：“我不是上次已经说过了，先不要爆吗？”


    包大料闻言闷声笑了起来，语气中的嘲弄不加掩饰：“以前特意联系上我，让我来跟他的人是你，现在拍到了他和别人交往过密后说不要爆的也是你，滕哥你是不是有点善变啊哈哈。”


    滕舟生有些烦躁地捏着拳头：“你别管那么多！听我的就行。”


    那头的包大料只是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道：“哥，你先搞搞清楚吧。上次拍到的借位照片是你提供的地址，你不想爆，后面也花钱买断了，ok这没问题。”


    然而随后他的语气陡然变得狠绝起来：“但这次拍到的照片，是我们团队自己摸到的地点，这发不发、爆不爆的，好像轮不到你来做主呢。”


    “你！”滕舟生脸色发白。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这混迹娱乐圈多年的狗仔想得太过简单，事态的发展开始有些失控了。


    滕舟生嗓音颤抖，压低了语气：“你想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哥，你说我想干什么？我是狗仔啊，当然是找个合适的时间放出风头，然后伺机再爆，让我们团队实现利益最大化咯。”


    “还是说，这次你也愿意花钱替他们买断啊？哥，你怎么不想想，你从一开始找上了我就是主动背上了风险啊。”


    “啧啧，真是感天动地的男团情呢~黎苗知道自己现在被狗仔盯上都是因为自己有个好队友吗。”


    包大料说着就咯咯笑了起来。


    滕舟生脸上风云变幻，狠狠地捶了一下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