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离间(三)

作品:《刀下不留神

    (上一章有修改)


    缪远是被冷水浇醒的。


    他一醒来,便被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捏着下巴,听她阴恻恻地问:“天音宗开始清洗弟子了,对不对?”


    这人便是擅长傀儡术的心魔鬼铃。


    鬼铃行踪轨迹并不在天音宗附近,缪远不认识她,但认得出她身后的魔气。


    他恶狠狠地盯着鬼铃,似乎要用目光将她杀死。鬼铃没有理会他,问身旁的魔物,“他果真是被指使的?”


    “他当时沾染了魔气,且急躁冒进,不像是寻常时的反应。”魔物解释道,“他差一步就毁掉了那片快活草田,还诱使同门像天音宗致信彻查青石坞,幸好信件被我截下了。”


    魔物奉上章行岚寄往天音宗的信件,鬼铃看后果然十分气恼,“他们乖乖离开青石坞也便罢了,怎么非要与我作对!”


    她深吸一口气,“天音宗查出多少人了?”


    “听说只查了戒事堂,全都是天鹰大人手下的内应,一查一个准。”


    鬼铃将章行岚的信揉成纸团,摔在地上踩了几脚,出气后才继续道:“我本来懒得管他们这一窝麻烦事!冥狐他敢不仁不义,我便偏要帮天鹰了。他在天音宗的内应,一五一十,我都得给他抖出来!”


    鬼铃并不知道冥狐已经被沈聆之离间。


    她听闻冥狐的人要同来怀山派,还想暗中帮衬,谁知冥狐非但没留情,还用魔气操纵着季云,想要在青石坞中找出扳倒鬼铃的线索。


    在此之前,鬼铃已经听闻了天音宗清查戒事堂弟子一事。


    那些被怀疑的人并不是冥狐的,而是“天鹰”的。


    天音宗的魔族内应虽然以冥狐为首,但并非全然都归他统率。


    尤其是天鹰上位后,鬼铃才得知天音宗内有不少内应归属于天鹰。为了给冥狐一个照应,也为了能够拓展自己在天音宗的影响,鬼铃将此事悄悄透露给了冥狐。


    谁知今日,那些内应被一锅端了。


    天鹰以为是鬼铃告密,将她严厉告诫了一通,险些告到魔君前面去。


    这件事确实是鬼铃理亏,从得知消息到现在一直致信逼问,冥狐都没有回复。


    直到今日,蔡琸的手下抓来了缪远,又说出是冥狐指使,她才大彻大悟。


    冥狐把她看作与天鹰是一伙了!


    换作是旁人,或许还会解释。


    但鬼铃最恼怒的就是背叛。


    她要的是绝对服从,是更多人乖乖听话,以满足她无法遏制的、训诫别人的欲望。哪怕是选择盟友,她也会选择好控制的家伙,而非像沈聆之那种七窍玲珑心的人。


    能和冥狐结盟,除了想控制更多的天音宗弟子之外,她是彻底把冥狐也当成了自己的狗,只不过是一只有待被征服的狗。


    而今却被狗反咬了一口,她怎么不气?


    对上缪远仇恨的眼光,鬼铃的怒火烧了片刻,忽然灵光一转,俯下身不怀好意道:“啊,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当年鄞州缪家的遗孤对吗?你应该不知道自己已经算是心魔的内应吧?”


    她笑着在缪远身旁边走边道:“你也不想想,为什么缪家被灭门了,唯独让你在天音宗活下去?你早见了冥狐不知多少次,但你根本没认出他是谁。”


    见缪远睁大了眼,眼中充斥着血色,鬼铃笑得更猖狂了,“否则你怎么会这么冲动地落在我手上?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像你这种人活着才有意思。”


    她摆摆手,解除了缪远身上的绳索和口中的麻布,甚至将剑还给了他。


    接过剑的一刹那,缪远猛地扑向鬼铃,接连几招都被鬼铃闪了过去。


    “你杀了我也没有用。”鬼铃一边闪避一边道,“不如想想到底是谁指使过你,让天音宗知道到底谁是冥狐。”


    他见自己手腕上、脖颈上细细的傀儡线,狠下心要拔剑自刎,却被鬼铃用傀儡线先一步牵制住。


    “你逃不过我的掌心。”她咯咯笑了几声,又恶狠狠开口,“你不是恨魔族吗,难道就不恨冥狐?他潜藏在你们天音宗里害了不少人。在你戳穿他面目之前,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


    这时,有人慌里慌张来报:“不好了,青石坞那里有人打起来了!”


    他将客栈中闹事、掌柜之死,以及一行人寻上山之事一一说来。当提及这群人目标明确,直奔自己而来后,鬼铃知道是季云从中作梗。


    她将缪远弄晕后丢给魔族手下,摆弄着指尖的黑线凉凉道:“看来冥狐是真的厉害,连季云都给策反喽?”


    而后一收手,语气狠厉,“那就都别想活。”


    *


    季云其实是被胁迫的。


    杨悠雁说“找缪远”而不是“找鬼铃”,已经算给他台阶下。但有掌柜的着魔在前,他战战兢兢地引着二人朝山上走去时,还是引起了章行岚的怀疑。


    几人走了不远,在一片栽满了快活草的田地中发现昏迷不醒的缪远。


    章行岚拍了拍人,没有反应,检查后发现还有气息,总算松了口气,“那些人散了吗?”


    他们的马还在马厩中,好在毒贩们没发现人,已经从客栈门口散开了。


    几人带着昏迷不醒的缪远从后门溜入客栈,敲晕了还清醒的人,重新绕到前门,在被发现的一刹那策马离开。


    他们追不上马,只能望尘莫及地对四人破口大骂。


    行出青石坞,到一处相对安宁的草甸时,天正好亮了。


    几人这才松下神,开始检查东西有无遗漏。


    章行岚翻了翻包,眉头越翻越皱,将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杨悠雁检查着背囊中的吃食,确认没有毒,收拾好了问章行岚:“怎么了?”


    章行岚找出一个信封,打开一看,竟然是开了封的。


    他沉沉道:“那信函丢了。”


    “什么?”


    别说是杨悠雁,连季云都忍不住一惊,“那、那我们还要回去不成?”


    信封还在,里面的信却没了,定然是在青石坞里。看那些人娴熟的下毒模样,恐怕是趁人不注意偷走的。


    真没想到连章行岚这般缜密的人都能被偷。


    “我回去找。”他翻身上马,对杨悠雁道,“你们在此地等一等,如果出现情况,就往这条路一直走,在第一个村落中等我。”


    草甸上只剩下了杨悠雁和季云两个清醒的人。


    杨悠雁看着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胳膊搭在膝盖上,缓缓放下手中的酒葫芦。见季云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凉凉道:“想喝?”


    见季云一动未动,她淡笑着将酒葫芦收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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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没毒。在你人尽其用前,我不会杀你。”


    季云怒睁着眼,“你说了会留我性命!”


    “是啊,我可以教给你怎么搏命,但不代表我会放过你。”杨悠雁拧紧酒葫芦,拴在腰间,竖起一根手指,“你得先认清形势。其一,鬼铃不会保你,因为你对鬼铃没有丝毫价值,否则她不至于让你安安分分呆在戒事堂。其二——”


    她竖起第二根手指,“向天音宗投诚,杜长老没准能留你一命。”


    季云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那就看你了。”杨悠雁躺在草甸上,手枕着脑袋,“第一条路已经是板上钉钉,谁叫你给我们带路去找鬼铃。”


    季云恍然悟了什么,“你——你竟然利用我!”


    杨悠雁晒着太阳恍若未闻。


    她觉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报复性质的爽快。她知道季云不敢杀自己,也知道点透之后,他就会按照自己预设的路行事。


    亡命之徒的心态,她最了解。


    竟不自觉地学成了梧灵与杜纯的手段,明白怎样操纵一个人。


    季云叫嚷了几句,最终闭住了嘴。


    “怎么投诚?”他冷笑,“天音宗说不杀我,就会放过我吗?”


    但他隐约明白了杨悠雁的意思。


    他曾是怀山派人,对于那些勾结魔物的手段,看得一清二楚。


    天音宗缺了证人。


    他是死是活,无非是看活着用处大,还是死了用处大。


    季云磨磨牙,“你最好是为了帮我。”


    *


    与此同时,章行岚策马疾行回了青石坞中。


    他不敢离得太近,将马拴在了一里路远的地方,借着山石的掩饰回到村中。


    村里看似没有异样,但章行岚敏锐地留意到,有两个瘾君子一直在入村的路口上转来转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等的也许就是他。


    信函显然被打开过,也许在他睡觉的时候,客栈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信偷走。此事大概已被鬼铃发觉,不让他们吃些苦头,不太可能将信拿走。


    他神色稍暗,埋怨自己没能谨慎些、再谨慎些。


    而今应该怎么办,硬闯?整个青石坞都把自己当成了敌人,去了不说是龙潭虎穴,起码后患无穷,他但凡在青石坞多杀一个人,都可能被视为抹黑天音宗的靶子。


    但也不得不去了。


    就在章行岚准备行动时,一双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他正要拔剑,来人声音泠泠地问:“找这个?”


    正是他丢失的信。


    那人带着黑色的帷帽,看不清脸,装束和声音皆是男女莫辨。最引人注意的是那柄剑,剑上刻着符纹一般的东西,很是少见。


    他见那信没有缺损,且存有用灵力才能看见的盟主印,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你是谁?”


    “路人。”


    那人扶着斗笠,示意章行岚离开,“鬼铃刚被我调虎离山地引到山上,快回来了,去送信吧。”


    “等等。”章行岚生性谨慎,不依不饶地问,“你为什么要把信还给我们?”


    “替我向阿雁问好。”黑衣人步入了青石坞外的山野之中,“我说过会让鬼铃付出代价。阁下将这句话传达,自然会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