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和魅消失了。


    地下室开始崩塌，那血色浓雾逐渐消散。


    陈凡瞥了一眼血雾，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自己是有欲望没错。


    但也不至于到那种痴迷的地步。


    这些血雾，可以让人内心的情欲无限放大，从而迷失在其中。


    而且，迷失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迷失的人，竟没有丝毫察觉！


    在这种迷失状态下，精气神的消耗也极其可怕。


    自己才迷失多久？


    精气神的湖泊水平面便下降了一大截！


    要知道，陈凡是王返，无论是力量还是精气神，都远超其他返祖者。


    这若是换做普通人的话，其精气神，岂不是会被瞬间抽干？


    “陈凡，没事吧？”


    血雾消散后，仇易寒等人跑了过来。


    “没事。”


    陈凡摇头，他有意无意的看了梁芙铭一眼。


    此时他有些明白，为何她的祖辈会嘱咐她：若是碰到百诡图上的诡异，只要能活着从牠们手中逃走，便已是万幸。


    “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一人开口。


    青铜墓门上的血字是：棺开门自开，擅离者死。


    但如今青铜棺椁已经打开了，墓门却依旧紧闭。


    陈凡抬头看了一眼墓门，大步走到门前，他看到门上有两道血槽。


    而这血槽，先前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


    青铜棺椁开启后，这血槽才出现的。


    “让唐老板给我准备道菜，王八炖鸡，鸡要老母鸡，配料来点儿人参、鹿茸、虫草和枸杞。”


    这次的血槽要比进来时大的多，用血量也多，陈凡得需要好好补补。


    普通人这么吃的话，是肯定会流鼻血的。


    但对于精气神已经成型的返祖者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更不会出现溢出的情况。


    陈凡割破手掌，任由鲜血流入血槽。


    “咔……”


    青铜墓门开启，陈凡等人陆续离开。


    当众人都走出墓门后，人皇冢也开始塌陷，他们不敢大意，立即顺着台阶，离开了这里。


    “干得漂亮。”


    王老板走到陈凡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首先，我要为之前的事情跟你们道歉。其次，杀死神子、圣子和仙者，老唐也会给你们合理的报酬。最后，按照先前的约定……”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陈凡手中的人皇剑。


    “我明白。”


    陈凡点头，道：“不过王老板，按照仙者不敢触碰这把剑来判断，它应该是极具危险性的。或者说，是有指定性。我不敢保证，其他人是否能够使用它。”


    “这一点儿，在你们进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考虑到了。”


    唐不二说完。


    一人押着一名死刑犯走了过来。


    陈凡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剑扎入地面，退后数步。


    “只要拿起这把剑，我就能免除死刑？”


    死刑犯看向唐不二，他已经六十多岁了。


    “是的。”


    唐不二点头，“但你依旧离不开监狱，会改判为无期。”


    死刑犯没有丝毫的犹豫，无期，也就是说他可能永远离不开监狱了。


    但这样，也比死了好。


    他大步上前，抓向人皇剑的剑柄。


    就在他握住剑柄的刹那，几乎是瞬间，他便被吸成了一具干尸。


    ‘嘭’的一声闷响，死刑犯倒在了地上。


    “这……”


    突然的一幕，令众人齐齐皱眉。


    陈凡也同样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一人开口道：“会不会是普通人的缘故？要不让返祖者试试？”


    仇易寒皱眉道：“你们这是在拿生命冒险，制造不必要的伤亡！”


    唐不二以及其他老板们，皆没有言语。


    “我来！”


    一人上前，主动请缨。


    老板们依旧保持着沉默。


    因为人皇剑对于官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它是可以杀死诡异的一种方式。


    陈凡是能杀死诡异，但双方终究只是合作关系。


    而且，按照约定，他们还无法指定陈凡四人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所以。


    官方迫切的想要拿到这个主动权。


    唐不二看向张存仁，“希望你可以见机行事，报酬我们会照付的。”


    “好。”


    张存仁点头。


    这时，又一名死刑犯被带了上来。


    返祖的士兵上前，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握住了人皇剑的剑柄。


    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的身体也在迅速干瘪，不过比如方才那名死刑犯，明显他坚持的时间更久一些。


    士兵松开剑柄。


    但就算这样，他的身体依旧在迅速干瘪着。


    张存仁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发动‘因果’。


    一旁候着的死刑犯当场死亡，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士兵恢复正常，但很快，他的身体自左臂开始，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张存仁大声喊道：“不行，死刑犯是普通人，而他是返祖者，普通人承受不住返祖者的伤势！”


    先前陈凡的伤势能转移，是因为陈凡那时还未返祖，也是普通人。


    梁芙铭的疲惫可以转移，是因为疲惫跟伤势是两码事。


    “把剩下那三人带来！”


    这次行动中，唐不二他们共带来了五名死刑犯。


    面对这种情况，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毕竟就算一万名死刑犯，在他眼里也比不了一名返祖者。


    张存仁接连发动四次因果，但他的能力跟通灵和招魂不一样，使用起来对精气神的消耗不大。


    但他依旧表现出一副极其疲惫的模样。


    然而……


    就算接连转移了四次，却依旧未能让士兵无恙。


    因为，返祖者跟普通人的差距太大了。


    士兵的左臂，自肘关节往下，已经彻底干瘪了，无法恢复。


    且。


    干瘪处就仿佛具备传染性一样，正在持续往上蔓延。


    “混蛋！”


    唐不二大步上前，手中军刀挥出。


    ‘噗’的一声，士兵整条左臂被他砍了下来。


    断臂落地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


    士兵的反应也很快，从身上掏出一张止血符，贴在了断臂处。


    符箓是道教提供的符箓。


    贴于伤口的瞬间便生效了，血被止住，随后又有几名士兵上前为其包扎。


    突然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人皇剑的局限性太大了。


    难道只有帝辛后裔，且觉醒帝摹能力的人才可以使用？


    而能力，不会重复。


    也就是说，能拿起这把剑，且不会受到反噬的，只有陈凡自己！


    不少老板都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感情官方忙活了这么久，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一切都是在为陈凡做嫁衣？


    他们很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好像也不对。


    如果人皇剑只有陈凡自己能用的话，那三才教的所作所为，就显得很弱智了。


    牠们进入人皇冢的目的是为了摧毁人皇剑。


    若以上推测是正确的。


    那岂不是说，只要杀死陈凡，就等同于摧毁人皇剑？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三才教又为何不直接杀死陈凡，而是选择冒险进入人皇冢呢？


    很显然。


    人皇剑并不是陈凡的专属。


    或许它存在着局限性，但绝非只有陈凡自己可以使用。


    但眼下……


    官方确实不知道还有谁能拿起人皇剑。


    唐不二看向陈凡，轻声道：“人皇剑你先带着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现在没寻到使用人皇剑的方式，那还不如先卖个人情给陈凡。


    “好，等以后时机到了，唐老板再联系我。”


    以陈凡的思维，自然可以猜到唐不二的打算。


    双方都没再说什么。


    因为有些话说的太过于直白，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的。


    “我是东道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周老板走到陈凡身前，笑着说道：“走吧，给你摆个庆功宴。”


    “好。”


    陈凡点头。


    他知道庆功宴只是为了方便双方谈话的噱头。


    但官方嘛。


    说话有官腔，很正常。


    车停在外面，众人需要徒步走一段路程。


    陈凡四人走在一起。


    唐不二等人走在一起，各自在说着各自的话。


    陈凡看向张存仁，问道：“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彻底将那名士兵的伤势转移吧？”


    他把声音压的很低，只有张存仁三人能听到。


    “可以是可以，但我会受到重创。”


    张存仁同样压低声音，坦言道：“因果转移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们方才看到的只是最普遍的一种，也是最安全的一种。还有一种是……


    士兵伤势转移到死刑犯身上后，若死刑犯承受不住，我也可以选择承受。那时士兵会安然无恙，而我则会承受他的一切伤势。


    也就是说，如果我选择了这种方式，那失去一臂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


    但话说回来，我跟他又不熟，凭啥让我自己残废，去保他？再往深处说，他只是辟一，而我是辟二，后者只有八百九十六，前者却有很多，我可比他金贵多了。”


    仇易寒打趣道：“佛教不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


    “那是高僧，纵观如今整个佛教，又有几人？”


    张存仁不以为然，没有丝毫的道德包袱，“如果我是这种高僧，我会被逐出佛教？而且，谁说佛只有一种了？还有欢喜佛呢！


    欢喜佛在成佛之前，也是不被人理解的。那么，我目前的所作所为，会不会也是那群把我逐出佛教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仇易寒笑道：“你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而自欺欺人吗？”


    “不，你肤浅了。”


    张存仁摇头，道：“我认为的是，无论是道也好，佛也罢，都可以自由辩经论道。


    别人无法反驳我的辩论，那我就是辩经成功。


    届时，我自己就是佛。你也可以让别人无法反驳你，那就是论道成功，你就是道。


    我师父是佛教的一名高僧，在我被逐出佛教之前，曾与不少人进行过辩经，他们都败了。


    但他们却站在道德制高点，且愈加排斥我。


    师父坚持他自己辩论，却也没有反驳我的辩论，他跟我说，以目前的环境而言，佛教不适合我，如果我可以脱离这个舒适圈，那或许可以成为新佛。


    于是，我便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再然后，我就被逐出佛教了。”


    梁芙铭懒的听张存仁的大道理，她看向陈凡，轻声道：“车上的黄金不多了，得回一趟E市。”


    “嗯。”


    陈凡点头，他也想去看看李静。


    李静虽不是他亲姐，但自幼对他很好。


    小时候好吃的也都是留给他，李静工作后，还经常拿工资给他买衣服和球鞋。


    ……


    与此同时，唐不二等人这边。


    他们也在相互讨论着，只不过因为苏沐芸的缘故，他们的讨论无需出声。


    “老板们，有句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


    一人说道。


    “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凡的能力太过于另类，帝摹虽然无法复制人类的能力，却可以复制诡则，而复制的诡则，与诡异的诡则如出一辙。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如果他也被‘污染’的话，会很危险。”


    “这种话说一次就行了，以后别说了。”


    唐不二表态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唐老板您多想了，我对陈凡也没有恶意，我的意思是，在诡异肃清之后，必须要对其进行约束。


    根据目前出现的各种能力来判断，虽然每个人的能力都具备成长性，但跟陈凡的能力比起来，还是太过于局限。


    帝摹这种能力，或许在刚觉醒的时候，伤害性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弱势的一种能力，且极其依赖成长，这种能力最大的缺点就是：很容易在中途夭折。


    但同样的，一旦没有夭折，随着帝摹复制的诡则越多，其伤害性便会越大。


    若他还可以把诡则进行合理搭配的话，其危险性，则会更高！”


    “有远见是好事，但把事情想的太远，就没必要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诡异，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了那一步，再讨论也不迟。”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寻到人皇剑的使用方式，或者寻到其他可以不受它反噬的人。这种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会感到安心。”


    “对于三才教，你们的态度是什么？”


    “这个问题还是等吃饭的时候，跟陈凡他们一起谈吧。


    他们毕竟是咱们的合作方，如今陈凡已经返祖，再加上人皇剑，我们必须要对他们有足够的重视。”


    “现在的陈凡，的确有上桌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