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羽下朝，没有先回府，而是去了一趟月湖。</p>


    不多久，北尘也来了。</p>


    “说吧，你们有什么发现？”</p>


    月湖花园两名暗卫说：“夫人前几日与殷二公子、李二公子说地动过后，冬季来临之前，再准备去一趟贤豆。”</p>


    “让他们多带一些盐、粮食和生活必需品回来。”</p>


    北尘看看他，欲言又止。</p>


    顾少羽看着他，说：“你有什么不能说的？”</p>


    “圆圆养的那些鸟儿不是玩的，是信使。”</p>


    “他们在传信？”</p>


    “应该是的，已经两三次了。”</p>


    “不要再查了，夫人要做什么事，你们不必查，也不要插手。”</p>


    顾少羽道，“元济说过，夫人是慈悲之人，她要做的事必定是利国利民，你们可暗中协助，不可刺探，不可阻止，更不可为外人道。”</p>


    “是”，几道声音同时承诺。</p>


    顾少羽问完话，南星驾着马车，回府。</p>


    到了青朴院，才进院子门，谢昭昭就迎了上来。</p>


    顾少羽握住她的手，手白如凝脂，就是有些凉。</p>


    “天冷起来了，衣服要多穿一些。”</p>


    “你也是，国事再忙，也不要太多操劳。”</p>


    “你放心，家事国事，再操劳，也要操～”他闷闷地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紧了一紧。</p>


    “陛下重罚了他们。”顾少羽说了对承恩公一家的处理，“玉容公主无诏不得入宫，她再不能在宫里和承恩公府间传信。”</p>


    惠帝逐步把魏氏从朝堂边缘化。</p>


    谢昭昭低垂了眉，她依旧觉得后怕。</p>


    玉容公主这一招同归于尽的做法恶毒至极，她本身已经臭不可闻，不怕再多一次淫乱恶名。</p>


    顾少羽若非警惕，中了招，没有承恩公府那样强大背景，便是一生尽毁，命也没了。</p>


    “不要担忧，朝堂大事，他人生死，都不及你的一个蹙眉让我忧心。”顾少羽把人抱在怀里，手指描着她的眉眼，“你记住，我最擅长一箭三雕。”</p>


    她正待夸赞她一下，便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红云上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p>


    说正事呢，怎么就把凶兽放出来了？</p>


    他低头，附耳低低地说：“和你在一起，别的便不愿意想。”</p>


    把人抱进内室，两人兴起，衣服一件件褪去，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南星在门外“笃笃笃”地敲门。</p>


    “阁老，睡着了吗？”</p>


    顾少羽扭脸冷冷地丢了一句：“睡着了！”</p>


    “……”南星凌乱了，您不回话似乎还合理点。</p>


    谢昭昭闷闷地笑起来。这一笑，两人都泄了气，那个劲儿就过去了。</p>


    推他一把，道：“定然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你快去吧。”</p>


    顾少羽怒道：“百万雄兵冲锋陷阵，眼看就要拿下阵地，你给我说‘先去撒泡尿’，这不是要命么！”</p>


    谢昭昭把脸埋在枕头上笑得双肩直抖。</p>


    顾少羽穿好衣裳，出门的时候，又是那个清贵严肃的阁老了。</p>


    南星把脖子缩到最短，说：“冷，冷大人说，有十万火急的事！”</p>


    冷洛？</p>


    他可是稀客！</p>


    顾少羽与冷洛在书房密谈，回到房间的时候，谢昭昭都睡了一觉了。</p>


    顾少羽自己把手脚都在热水里烫过，小心再小心地钻进被窝里，还是把谢昭昭吵醒了。</p>


    “谈完了？”</p>


    “嗯，承恩公带着文武百官，明天要在宫门口逼迫陛下拿出粮食，抵抗西夏入侵。”</p>


    谢昭昭一会子没说话。</p>


    顾少羽、她以及谢府的荣辱，与惠帝捆绑在一起，惠帝出事，顾少羽、她、谢府甚至几大世家，都会重蹈上一世惨烈的覆辙。</p>


    她可以把手头粮食都献出去，她其实本钱老早都赚回来了。</p>


    只是，她拿出那么多粮食，并不一定得好报，一个“恶意囤粮”，就可能要她命。</p>


    顾少羽以为她担忧陛下出事，手在自己肚皮上暖热，才去抚摸她的脸。</p>


    “你不要担心，冷洛已经决定，想法子叫那几个信使当众承认，是他们自己散布谣言。”</p>


    这个法子只能解除一时危机，承恩公一定还会有后招，现在，说实话，就缺一批粮食，能唬住承恩公府，能叫天下百姓信服。</p>


    谢昭昭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问道：“那要多少粮食能堵住悠悠之口？”</p>


    “你别操心了，你们那几条船就算现在立即出发，也来不及，反而会暴露你们的商路。”</p>


    “你就说需要多少粮食吧？”</p>


    “最起码几万石以上。”顾少羽想着，十万石肯定能应急，越多越好……</p>


    但是这个时候，去哪里搞十万石粮食？</p>


    谢昭昭从他胸前抬头，两眼的朦胧已经消失了，双目乌黑，熠熠闪光。</p>


    伸手在他薄唇上描画了一圈，又凑过去亲了一下。</p>


    “夫君，我有粮！”</p>


    ……</p>


    次日，寅时，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的顾少羽，轻手轻脚地起床，看看还在睡觉的谢昭昭，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p>


    皇宫。</p>


    今日大半官员都比平时起得早，手里几乎都拿着折子，三三两两商议什么。</p>


    顾少羽找到冷洛，低声说：“我要立即见陛下。”</p>


    冷洛同花子胜低语几句，花子胜一会儿出来，对顾少羽道：“陛下召见顾阁老。”</p>


    顾少羽跟随花子胜进了陛下的寝殿。</p>


    不多一会儿，陛下又召见柳阁老、谢安奉等大臣入内。</p>


    承恩公看着他们一个个地进去，便知道陛下兴许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在商量对策呢！</p>


    嘁，商量？天上会掉粮食吗？</p>


    “都准备好了吗？”</p>


    “臣的奏折已经写好。”</p>


    “卯时初刻，全体去宫门口跪求。”</p>


    卯时初刻，金銮殿外、二门之外，跪满朝廷大小官员。</p>


    哭求陛下可怜可怜大乾百姓，不要丢掉祖宗江山，不要让老百姓做亡国奴！</p>


    惠帝一直没出门，但是一直听着冷洛把消息汇报上来。</p>


    他不紧不慢地喝着米粥，说：“这都是家里不缺粮的，吃饱撑着了。既然喜欢哭，就多在寒风里哭一会儿，消化完肚子里的食儿，朕再和他们说话。”</p>


    平时卯时上朝的惠帝，今天一直都没开门喊上朝。</p>


    承恩公拉来的人在大门二门哭了好久，求了好久，冻得嘴唇乌青。</p>


    现在叫他们撞柱死谏，他们都没把握能不能有足够的力气撞死。</p>


    辰时，皇宫内门打开，惠帝终于走出来。他的身边，站着柳阁老、顾阁老、谢安奉等大臣。</p>


    “诸位爱卿的祈求，朕，都听到了！”</p>


    “皇城司已经严加审问，昨日三名扰乱民心者，皆已招认为他国奸细，边关告急的军报是假报！”</p>


    “朕已经筹集粮食20万石，今日即可进入国库。”</p>


    “另外，前些日子在京都售米粮的义士，已经在宛城、中州一带，以50文/斤的价格，自今日起开始售粮。”</p>


    “众卿有事上奏，无事各司其职，恪尽职守！”</p>


    承恩公反应迟钝地问身边的大臣：“陛下在说什么？”</p>


    “陛下说，大乾遍地是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