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有些茫然。


    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登场时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到来，然后又稀里糊涂地结束，好像一场梦一样。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感受就已经结束。


    尽管如此，克拉克嘴角的笑容还是完全绽放开来，对着迎面登场的李维发出欢呼，握紧拳头跳跃起来。


    “啊！啊啊啊！”


    没有话语，就是一个无情的尖叫机器，但这就已经足够——


    他，罗尼-克拉克，整整两年来，终于首次代表红潮风暴登场，不是训练赛不是热身赛，而是正式比赛。


    赛季揭幕战，在AT&T球馆。


    尽管不知道未来如何，但这一刻，就是克拉克最幸福的时候。


    泰里也是一样，高高举起双手拳头，在全场浩浩荡荡的喊声之中坚定不移地呼喊着。


    “罗尼！好样的！”


    “罗尼！出色的工作！”


    这，就是橄榄球——


    有站在聚光灯底下接受欢呼的球员，有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球员，也有站在阴影里干着脏活累活确保战术顺利执行的球员。


    他们应该为那些巨星们鼓掌，却也应该为这些蓝领喝彩，因为橄榄球是一项团体项目，一个都不能少。


    泰里也和克拉克一样，站在原地蹦蹦跳跳。


    话锋一转，笑容就在嘴角绽放，切换频道。


    “上！李维！上！”


    李维和克拉克高空击掌一次，一个错身就完成交接，没有时间交流，李维就已经进入队伍快速列阵。


    在橄榄球比赛里，阵地战是常态，红区更是重灾区，一码线上的博弈往往可能左右胜负的走向，而占据优势的，往往是防守方。


    此时，进攻组在端区前一码线上，这就意味着防守组所有球员全部聚集在端区里，镇守这一片狭窄而拥挤的空间，留给进攻组的调整空间并不多。


    和足球禁区一样，越危险越刺激、越接近越困难。


    一档一码。


    沙班试图改变一下节奏，赫茨选择快速短传找到首发近端锋OJ-霍华德（OJ-Howard），利用霍华德的个人能力突破，但特洛伊人的防守锋线表现非常出色。


    防守端锋在被卡住位置的情况下，抬手拍掉了赫茨的传球，因为这是五码内的短传，赫茨不能拉起抛物线，低平的传球线路直接被对方拦截下来。


    连线失败。


    现场，一片惊呼——


    幸好只是拍掉传球，差一点，差一点点可能就要演变为抄截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红潮风暴的进攻战术被对手识破，哪怕没有抄截，传球路线被识破，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沙班需要一個更明确也更犀利的进攻战术，否则，橄榄球比赛里倒在端区前一码线上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准确来说，数不胜数。


    二档一码。


    红区里的攻防对决就是如此，眼看着就是一码两码的距离，达阵近在咫尺却偏偏怎么都无法越过端区线。


    此时，像德里克-亨利那样的坦克跑卫就非常适合攻坚；但如果地面进攻的战术意图被识破的话也还是不行，哪怕德里克-亨利也不行，特别是特洛伊人有五名防守锋线的情况下，所以还是需要战术博弈。


    现在，沙班和海顿两位主教练就在一码线上展开博弈。


    嘀嗒，嘀嗒！


    时间并没有停下脚步，红潮风暴终于列阵准备进攻了。


    依旧是手枪阵型！


    空气，微微燃烧起来，特洛伊人防守组众志成城，眼睛里迸发出坚定的光芒，他们知道这是必须防下的三档进攻。


    哪怕丢掉任意球也不能再次丢掉达阵，否则对特洛伊人的士气就是沉重打击。


    反之，如果能够在一码线上阻止对手，即使丢掉任意球也同样能够振奋士气。


    皮肤表面可以清晰感受到滚滚热浪舔舐着汗毛，淡淡的焦味弥漫开来，心脏的跳动几乎就要炸裂。


    “攻击！”


    赫茨的声音，穿破重重热浪引爆空气。


    持球。


    后撤。


    观察。


    一看就知道，赫茨正在寻找端区后半部分的传球目标，他和身后的李维完成换位，李维持续上步。


    这是经典的传球战术，由跑卫担任第六名进攻锋线巩固口袋，为四分卫争取更多观察的时间和传球的空间。


    刹那间，风起云涌。


    可以明显看到特洛伊人防守组球员的脚步往后扯开，对红潮风暴传球目标的贴身盯防越发紧密。


    也就是这一刹那，电光火石的短短刹那。


    李维和赫茨交错，正在观察传球目标和攻防位置的赫茨，眼睛依旧看着左侧死角，却将橄榄球往身体右侧隐蔽地一伸。


    李维将橄榄球包裹入怀，脚步不停，闷头径直前冲。


    一步，蹬地、冲刺，降低重心，进入强行突破的破甲模式。


    两步，靠近开球线的附近就能够感受到力量与力量、肌肉与肌肉的碰撞，血液与汗水的温度充斥狭窄的空间，张牙舞爪地一下就将李维完全包围。


    三步——


    砰！


    撞击，已经到来，宛若推土机一般闷闷地形成夹击，有限空间里根本没有给李维留下调整空间。


    然而！


    就在左右两侧撞击即将关门之际，李维一个侧身跳跃起来，轻盈灵动地从缝隙里钻出去，摇摇晃晃的脚步还来不及找回重心，下一秒就可以感受到数股力量从不同方向撞击过来。


    憋住一口气。


    点地，转身，闪避。


    丝滑柔顺的动作行云流水，在左撞右碰的力量之中冲了出去，上半身已经能够重新感受到清新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下半身却依旧被困在人肉堆里。


    前倾，倒地。


    毫不犹豫地，一个千斤坠，李维牢牢抓住地心引力快速下沉，自身重量势如破竹地撞开夹击的力量冲向地面。


    然后，释放——


    啊！


    凛冽刺骨的空气宛若惊涛骇浪一般在耳边炸裂，密密麻麻的城墙就这样打开，一个全新世界在视野里铺陈开来。


    轰，嗡嗡嗡。


    轰鸣过后，一片激荡。


    “达阵！”


    “达阵！”


    “达……阵……（Tooooooooooooooouchdown）！”


    长长的、长长的尾音在空气里燃烧激荡，AT&T球馆直接疯了。


    泰里能够清晰听到自己的声音狠狠撞击耳膜，这一次达阵，和红潮风暴任何时候的一次达阵都不同——


    因为，他的克拉克也参与其中。


    “咆哮！红潮！”


    “咆哮！红潮！”


    AT&T球馆，沦为一片岩浆沸腾的海洋。


    的确，红潮风暴是卫冕冠军，实力理所当然看好；而特洛伊人则是下狗（underdog），上赛季表现不佳。


    但开场第一节比赛，红潮风暴在攻防两端以绝对强势的表现压着特洛伊人打，急风骤雨根本没有喘息空间，赤裸裸地屠杀和碾压，这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端区一码线的对决，就是一个缩影。


    红潮，漫天漫地地咆哮起来。